徐庶见他应了,大为欣慰。
他之所以推选姜维作为主帅,实在是因为敌我力量悬殊,汉军必须握指成拳,利用好每一分力量,故而要遴选出一个能够协调各方关系且足够服众之人。
张飞、马超,硕果仅存的五虎,皆十万人之将,其才具难道不够服众吗?
够,但也不全够。
两人之中但凡有一人在此,毫无疑问,便是此行统帅的最佳人选,但可惜的是,此刻两人都在这里,两人又皆是好勇斗狠不服输的性子。
谁都服他们,偏偏两人相互之见并不服气,徐庶深思熟虑,绝不可厚此薄彼,观察再三,终于将注意力落在隐为二代将领之首的姜维身上。
他初时还担心姜维只能镇压雍凉派系的军队,故作镇定,大着胆子提议,不想竟然出乎意料得到诸将一致赞同。
徐庶欣慰之余,也感受到姜维在军中根基之深厚。
此子能在荆州四友,蜀中诸二代将领之中脱颖而出,能得诸葛亮这般看重,绝非侥幸。
众人轰然叫好,姜维团团抱拳行了一礼,来到徐庶身前,正色道:
「还请先生献计。」
徐庶微微欠身,遥指南方,道:
「浮山往南五十里为龙门口,乃扼守雍并之津要,为关中连接并州必经之地,匈奴人占据此处,一可阻关中援军北上,二可防陛下主力突围南下,故对匈奴人而言,此地势必要握在手中,不容有失……」
「徐某分而化之的第一步,便是选出一将,领小股军队,造出滔天声势,佯攻此处,诱使匈奴人分兵去救。」
话音落下,姜维旋即接道:
「孝兴何在?」
句扶虎躯一震,拍马上前,抱拳道:
「末将在!」
「着你引一千羽林骑,带上三千战马,连夜绕路南下,于龙门口马尾挂枝,四下扬尘,营造出千军万马的气势,迫使呼厨泉分兵去救。」
「末将得令!」
句扶大声应下,边上关兴忽发问道:
「不知孝兴此去,能引走多少匈奴人?」
姜维沉声道:
「羽林卫乃君主亲军,身份足够贵重,装束足够扎眼,此一路军马既然有一万人的声势,呼厨泉岂非得慎重以待?某以为,其发遣的援军,少则一万,多或许可达两万。」
张飞拍手称快道:
「便以一万五千计好了,我军一千,调动对方一万五千人,这一把自然是我们大大的赚了。」
姜维微微一笑,冲着徐庶道:
「还请先生吩咐第二路奇兵。」
徐庶凌空再指,继续道:
「有自匈奴俘虏处得来的消息,匈奴大帐往西二十里,设有一座留营,为呼厨泉安置南下投奔的各部平民所设,多住着各帐的贵人家眷,此处若受袭击,呼厨泉安得不救?只是此处距离匈奴大帐不远,须得挑选一员识进退、知虚实之将前往。」
「先生言之有理。」
姜维目光在众将之间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马岱身上。
数日之前,此人仅凭二千突骑,牢牢牵制住鲜卑三万大军,最终坚守到大军到来,合力胜之,足见是一位可以胜任的人选。
他口随心动,旋即抱拳道:
「马兄,突骑营将士轻装上阵,来去如风,且业已装备蹄铁、马镫,用以连续骚扰,再好不过。此番正要辛苦你,领两千羌骑,反复袭击匈奴留营,势要逼得呼厨泉分出万余兵马去救。」
马岱正色道:「必竭尽所能!」
马超闻言大
笑道:
「如此一来,匈奴中军只凭白少了三万人马,我军无疑胜算大增,先生好计算,伯约好安排啊!」
「若只是有如此,那还远远不够。」
徐庶却摇了摇头,遥指浮山方向,道:
「我还需一员猛将,趁着夜深天寒,匈奴人防备空虚之际,突上浮山,将我军计划报知陛下与孔明……」
「待到明日,一俟呼厨泉分兵驰援龙门口与留营,便请主力突围下山。兵法云:倍则攻之。浮山有步卒万余人,呼厨泉定会遣不少于两万人马围攻陛下,如此以来,其中军所在,当不足两万……」
「我军终究人少,只能采取擒贼先擒王之策,以六千虎骑正面冲击敌之两万,已是徐某能谋划的最佳局面,那时是胜是败,便要看诸位之奋战了!」
徐庶直点决战之机,诸人闻言均是一凛。
姜维面不改色,朝着关兴道:
「二兄知悉上山路途,今夜便要劳你趁夜潜入,将我军计划,向陛下与丞相和盘托出。这一路最是关键,也最是危险,万望二兄小心谨慎,务将信息传达!」
关兴得此重任,面色通红,将胸脯拍得山响。
「此行人数越少越好,我只领一百骑前往,若能成功上山,以大火为讯,伯约见火光起,再做下一步打算!」
姜维与之迎视片刻,只看到关兴目中的绝然之意,缓缓颔首,放下心来。
关兴为人灵动,屡有出人意料之举,由他担当信使,最是合适。
却说马超迟迟未得军令,捉急道:
「某早已手痒难耐,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忙?」
姜维抱拳道:
「将军稍安勿躁,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将军与我家岳父乃当世虎将,明日决战,正须借重两位,斩将夺旗,擒贼擒王,教那匈奴人好生见识见识我大汉最强一击!」
「好!正好与翼德一屡赌约,看是他的矛强,还是某得枪快!」
马超闻言大喜,大声应允下来。
张飞也无异议,没口子答应。
「俺只盼明日决战,早些到来,好让那匈奴人,知道侵犯我疆土的惨烈后果。」
「如此,还请各位和衷共济,各司其职,成王败寇,就在须臾之间!」
轰然叫好声中,姜维将与诸将一一交托好时间、细节,诸人信心满满,摩拳擦掌,各自下山准备。
一时,丘上只余姜维、徐庶二人。
大战在即,两人目视南方,相对无言,空山孤月,只余风啸林动,萧索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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