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于耳鼻这个名字,但对于他的身份,徐州众人中,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之外,其余人对于耳鼻的真实身份都不晓得,这当中甚至包括郭嘉在内。
唯一知情的高层将领徐荣,此事还和鲁肃一起镇守彭城,不在此处。
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个从匈奴远来逃入中原的难民,在陶商麾下专职负责养马的。
自打陶商从李傕和郭汜那边劫持来了四千余匹战马,并交付于金陵马场饲养调教,经过这一段时间,金陵军的马军数量与质量,跟当年相比,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当中,李傕和郭汜的战马固然重要,但于耳鼻也是功不可没。
今日北伐,陶商麾下的骑兵数量虽然依旧不及袁绍,但却够有了能和他比拼的资本。
只是于耳鼻虽然在陶商的麾下也是有了些名气,但那养得一手好马的名气毕竟不比军功,在所有人的心中,他一直属于是后勤保障人员。
如今陶商居然要让他去诈降……这打的是什么算筹?
而且这次北伐,陶商领着一个养马的随军是要闹哪样?
于耳鼻的作用,自然不是旁人所能知道的,而且陶商也不想对众人说。
此番北伐,不仅仅是要对付袁绍而已,河北如此大规模的征战,势必会引起鲜卑,匈奴,乌桓等部的注意,他们也必然会有所动作,而于耳鼻对于陶商来说,乃是针对异族布局的一步暗棋。
众人带着疑惑暂且走了,而陶商则是命裴钱将于耳鼻带了过来。
这位匈奴小王子,陶商养了他好多年,这一次却是终于可以把他派上用场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小狼狗,放你回草原吃屎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陶商这些年委实没有亏待于耳鼻,一直是好吃好喝的对待着他。
而于耳鼻也不负众望,经过七年的徐州养马生活,已经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胖子。
当年健硕的草原型标配身材已经荡然无存,厚厚的双下巴,由六块变成一块的腹肌,再加上两撇小胡子,犹如一个胖墩墩的酒肆掌柜一样。
谁敢称这样的人为草原勇士,南匈奴之王?
就看这体型,这位草原勇士现在估计连马都快骑上不去了。
静静的打量了于耳鼻一会,陶商突然长叹口气:“王子殿下,比起上一次你跟我汇报金陵战马增加数量情况的时候,你好像又胖了那么一丢丢。”
“是吗?”于耳鼻抬手捏了捏自己胖乎乎的脸庞,道:“属下怎么不觉得?我反倒是觉得我最近瘦了一点,身体很是难受。”
陶商一翻白眼,道:“时隔多年,想不到你居然变成了这幅鸟样……这都是我的罪过……罢了,此事暂且不提,于耳鼻,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去做。”
于耳鼻连忙道:“丞相有事尽管吩咐,莫不是从什么地方又淘弄到了什么好马来?”
陶商闻言不由乐了。
这小子,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倒是非常的上心。
“于耳鼻,你给我养了七年的马,如今也是该还你一个你应有的身份时刻了,如今朝廷新建于南昌,陶某打算让你建功立业,为本族争光,你可愿意?”
“本族?”于耳鼻疑惑的眨了眨眼,奇道:“属下难道不是汉人吗?”
陶商的脑袋上顿时一头黑线。
这老小子被教育的可以啊,如今竟然是以汉人自居了?
中华文明海南百川的同化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咱们民族的收纳能力当真是深不可测……才七年时间就洗脑了?
你是汉族,那是我什么?神族吗?
陶商重重的一拍桌案,喝斥道:“什么汉人,你忘了,你可是个伟大的匈奴人!”
于耳鼻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之色:“我?是匈奴人?”
“对,而且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匈奴小王子。”
于耳鼻闻言,咬着嘴唇半晌不吭声。
“栾提于夫罗!难道你忘了你在南匈奴时的身份了?难道你忘了当年被逐部落之耻了?难道你忘了你的民众和属于你的基业了?”
于耳鼻沉默了半晌,终于长叹口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本来都已经将这些忘却,丞相为何又要让我记起来。”
陶商干巴巴的道:“我替你回想一下你八辈祖宗,有毛病吗?”
于耳鼻:“……”
“该想的事都想起来了,那这事就可谈了,陶某出征河北,领你来的用意,就是也想给你一个重新返回南匈奴王庭重掌大权的机会,你打不打算要?”
于耳鼻使劲的摇着头:“不要。”
一句话顿时给陶商回答懵了。
“不对啊……耳鼻,你不按套路来啊,我现在可是在给你机会,让你回南匈奴王庭,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
于耳鼻点头道:“属下听清楚了……但回南匈奴王庭着实也没什么好,说实话,草原上的生活并不怎么样,每日风吹日晒的,而且缺衣少粮,气候也寒冷,便是王子又能怎样?平日里率领民众往来迁移,也不少受苦,哪里比的金陵城的锦绣之乡,富裕之城生活的舒坦自在?”
陶商的眼神盯在了于耳鼻的大肚腩上。
“嗯,看的出来,你这几年确实是舒坦的过分。”陶商皱眉言道。
“丞相,属下如今的愿望,就是想在金陵城安心的养马,吃吃喝喝,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至于当年须卜骨都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早就淡忘了,就让那些恩怨都随风飘去吧,南匈奴的大单于之位,对我来说已是可有可无……”
陶商闻言笑了:“南匈奴王庭大单于的位置对你可有可无,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你休想推诿过去,这大单于的位置,这一次陶某一定要替你全家夺回来,你要是不坐,我就让你儿子刘虎俾做,而且我还会断了你在金陵的俸禄!我让你喝西北风去。”
于耳鼻闻言大惊失色:“丞相,您这不是强迫人吗?太过分了。”
陶商微笑道:“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于耳鼻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道:“丞相打算让我怎么做?”
“……”
少时,于耳鼻按照陶商的要求出营寨准备去了。
守在帐外的裴钱听到了全过程,走进来对陶商道:“丞相,想不到这个于夫罗养马养了七八年,胸中的雄心壮志全都磨灭没了,落到了这个没出息的境地。”
陶商哼了一哼:“是吗?不见得吧,通过刚才的谈话,我反倒是认为他在卧薪尝胆,而且城府比起当年增长了不知多少,他适才说的话完全都是在装相,依我看,他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怎么恢复当年地位,重新成为漠北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