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钱对陶商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人家于耳鼻的态度不是挺好的吗?
听他话里话外,他现在对金陵城的生活极是推崇,根本就不在乎草原上的生活,丝毫不予留恋。
裴钱听不懂于耳鼻话里话外的个中之意,但陶商在心中已经把于耳鼻的事情分析的明明白白。
于耳鼻表现的太过于佛系了,若是他谈起北方草原还会表现出一丝的留恋,那陶商觉得这还是正常的。
毕竟人谁无情,特别是对于自己的故乡,每一个人都会在心中有着那么一种向往,那种感情是与生俱来的,特别是于耳鼻当年还在南匈奴当王子,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那种生活虽然艰苦,但却可以满足人类与生俱来的虚荣心和权力欲望,别说是风餐露宿,就是让于耳鼻吃屎他也是绝对乐意的。
因为当王子的感觉爽。
至于金陵城再好,他在那也终归不过是一个养马的胖子而已。
王子和胖子,熟去熟从?傻子都知道。
……
于耳鼻回了军营,当晚便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儿子刘虎俾见状好奇,道:“父亲,您这是要往哪里去?丞相今日召您进帅帐,到底和您说了些什么?”
于耳鼻走出帐篷,四下看看见无人之后,随即搂着刘虎俾道:“儿啊,这一次可是有天大的好事了!咱们的苦日子,可能是要熬到头了。”
一听这话,刘虎俾很是疑惑。
他眨了眨眼,道:“父亲,什么叫苦日子熬到头,儿子觉得现在的日子,一点都不苦啊。”
于耳鼻闻言差点没昏过去。
自己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装成喜欢金陵城生活的样子来麻痹陶商,可谓是煞费苦心。
但自己的这个儿子,看样子是真的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哪还有一点男子气概了?
刘虎俾年轻,在南匈奴没经历过什么人生的鼎盛时期,他很年轻的时候,就随着于耳鼻被一同逐出了南匈奴,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
如今在金陵城,于耳鼻负责养马,刘虎俾负责买马采种,在于耳鼻看来金陵城的日子生不如死,但在刘虎俾看来,这种日子实乃是人间极乐,爽的不要不要的。
不愁吃,不愁穿,江南水乡又富庶,陶商虽然把他们当成了仆人,但在待遇方面却是不低,日常吃喝玩乐让他们父子一应俱全。
刘虎俾除了买马配种,平日里就是花天酒地,时不常的还去金陵城的画舫转悠转悠,很是自在逍遥。
如今看于耳鼻的意思,似乎是有些要毁了自己目下的生活。
这是一个当爹的应该干的事吗?
“父亲,您这又是何必,咱们在金陵城待了这么多年,漠北王庭之事早就跟咱们没有关系了,你又何苦再去招惹呢?”
于耳鼻恶狠狠的看着他,胖胖的脸上,眯眯眼发出了凶光。
“没出息的东西,闭嘴!你是我南匈奴王庭的正式继承人,是我栾提于夫罗的儿子!怎么会这般甘于平淡?”
刘虎俾张了张嘴,没法反驳。
于耳鼻继续道:“而且这一次,是陶商自己有意要扶持于我,非为父自己任意为之,儿啊,这是咱们重新回到漠北为王的最后机会,咱们一定要抓住这个良机,不可错过啊。”
刘虎俾犹犹豫豫的没吭声。
于耳鼻劝道:“你不就是舍不得金陵城那几个与你相好的画舫姑娘吗?不必担心,此事交给为父,待日后回了漠北,你便是南匈奴大单于之子,也就是王庭的王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还在乎那几个江南女子?”
刘虎俾咧了咧嘴,没吭声。
漠北的匈奴女子,整日风吹日晒,脸蛋比屁股都红,一点都不水嫩,如何能和婉约可人的江南女子相比?
……
陶商整顿了一下兵马之后,让手下的将领们继续攻打青州前线的坚固营寨,花了大概一个月,最终只是强行攻下三个。
而若是在这么拖延下去,只怕是就要到冬天了。
到时候,陶商军江南的将士们该如何在这生存?
就在这个节骨眼当口,一个单枪匹马的匈奴人来到了北海郡前的营寨,说是南匈奴的贵胄,有要事禀报,要面见青州袁军的主将。
青州营寨的固守虽然严密,但还不至于连一个人都害怕,主将校尉将那匈奴人接进来之后,询问他话。
一听对方自称是南匈奴昔日的王子栾提于夫罗,驻守校尉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派人飞马向镇守在北海的袁军上将吕旷汇报。
吕旷也知此事非同小可,急忙命前线之人将那匈奴人秘密的送了过来。
栾提于夫罗在一定意义上来讲,乃是袁绍昔日的敌人,他挟持了上党太守张杨,还劝袁绍加入他的队伍叛汉,最后被袁绍派出麴义和陶商联合,斩杀于河东郡。
过了多年,这个早就死去的敌人突然出现……且不论是真是假,但意义极其重大!
如今的袁绍被陶商“栽赃”了一个害死天子的罪名,在士族当中声望大跌,极大的影响了其声威,使得很多昔日的附庸士族都收手不再相助,静观其变。
特别是天子乃是死于乌桓骑兵之手,这联合外族内侵的罪名,可是泼天的大。
袁绍正愁没有办法反击陶商,气的天天半夜抽自己的大耳刮子,如今诈然蹦出一个南匈奴的栾提于夫罗,这岂不是给了袁绍一个绝地反击的大好机会!
暗藏匈奴叛逆……
就陶商这样的人,还敢说袁绍勾结外族?还敢拥立天子建立朝廷!呸!
等到于夫罗来到吕旷的面前之时,他却发现这个人跟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匈奴人中……有这么富态的吗?
迎着吕旷疑惑的眼神,于夫罗的脸色顿时一红。
他强硬的抬着头,道:“把你想问的统统问一遍吧,本王自会证明我就是王庭真正的继承人。”
吕旷也是久居边塞之地,常年和鲜卑和匈奴打交道,于是随即问了他一些有关鲜卑和匈奴的民生问题,又问了关于一些南匈奴高层之事,最后又用匈奴语和于夫罗交谈。
见于夫罗对答如流,吕旷心中的疑惑去了几分。
他随即问于夫罗道:“当年麴义回报袁公,说于夫罗已经死了,如今你又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却是为何?”
于夫罗毫不隐瞒,将这些事原原本本的跟吕旷叙述了一遍,最后,只见他咬牙切齿的道:“陶贼害我数年如同奴隶一般,这次我乘着他北伐不调兵之空隙,侥幸脱逃,就是要借你们袁氏的手报仇!”
吕旷哼了哼,没好意思搭腔。
你一个光杆小王子,在这里摆什么谱?你连一兵一卒都没有,还敢妄言报仇?
于夫罗见状道:“尔等尚且不知吧?陶商这些年通过本王的路子,早已经是和南匈奴诸部有所接洽,如今他许诺封地,引南匈奴几部兵马入境,共同夹你青州,你如坠梦中有杀身之祸,难道尚且不知?”
吕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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