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崽子,你怎么又往家里面拿东西,不是说了你在庄子上好好读书就行了么?你没偷先生家的吧!要让我知道你是偷的,我就打死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你也别这么说孩子,说不定是先生家里给的呢?”
武潘嘴撅的老高,不开心的说道:“沈括你们知道吧!就是后面来的那个,瘦瘦的,个子低低的,先生让我和他去放什么奶牛,说是专门挤奶的牛,不拉犁,沈括不会放,我一个人把牛放的可饱了,然后先生奖励我两个大鸡腿,我吃不完就给你们带回来了,爹,娘你们吃。”
他们夫妻二人是陆家庄子边上的农户,实在穷的不行了就去给庄子上做短工,挣了点钱,男的心思活泛,和自己的媳妇摆了个小摊卖吃食,两天能赚一贯钱,可把他们高兴坏了,庄子上收学生,他们想都没想就送去了,当时好多人还不相信有这种好事,后来人家还不要了。
“当家的,你说我们家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家,学问咱不懂,可儿子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假不了,这小子现在回来还说我做的饭不好吃,没有他们那个胖厨娘做的好,不过看看这鸡腿,我确实没人家做得好,前两天庄子上不是说要收鸡蛋孵小鸡么?你去把家里的那几十个鸡蛋给送过去,别要人家的钱,我都不好意思。”
“行,我不要钱他们不要咱们的鸡蛋怎么办?上次一条肉人家给的钱比市面上的还多,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送了,搞得我们是去专门占便宜一样。”
“要不让儿子回去的时候给送去?这样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我怕他拿在路上全部霍霍了,这读书感觉挺认真,但是比以前更皮了,你发现没,媳妇。”
“那是人家先生教的,我才不管,你看上次算个账儿子都比你强,先生说的都是对的,听先生的错不了,潘儿,你的衣服有没有要洗的,娘帮你洗。”
武潘做完一道数学题,咬着手指头说道:“不用了娘,你洗了先生会打板子的,你不用管,你和我爹去忙吧!我还要做作业,做完了我明天和沈括约好了去洛阳玩。”
武潘他娘说:“你们两个小孩子怎么能去玩,有大人吗?”
“有,我们跟着他表哥一起去,有先生家的马车呢?就是你和我爹羡慕的那个,去玩一天我们就回来了,娘你要不要带点什么。”
“那就好,去了人家要乖一点,别调皮捣蛋,你先生现在还给你们发钱吗?”
武潘说:“是啊!前几次的都让我们买好吃的了,这次的还没花呢?”
“当家的,你去送吧!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穿人家的,还给他们钱花,我们做人不能忘本,我那不是纳了两双千层底的鞋么,你也带上。”
陆子非今天正在带领全家集体下地,邵雍和浣娘都来了,春耕时间到了,回家的学生不算,没回家的都齐上阵,赶牛的,撒种子的,浇水的,几十号人种几亩地,知道的人说是种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春游呢?
家里不动手的就那几个老的,笑眯眯的端着茶杯一口一口的吸溜着,看到谁累了还会喊一声,来喝点水,别累着了,听的陆子非直翻白眼。
“先生,要不让那些女生先回去吧!他们只会捣乱,这点地我们这几个人种足够了,我们在家里都习惯了,您没干过活吧!晚上手一准起泡。”
陆子非对身边的几个学生说:“你先生我就没想过从地里能挣多少钱,为什么留下你们年龄大的,是因为我给那些小的讲他们也不懂,以后你们不能做一个五谷不分的人,地是农耕民族的根,有钱的人在于少数,大部分人还需要土里刨食,想让国家富裕那你先要让这些农户富起来,藏富于民就是这个意思,过几年你们会被分科,学种地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李师师跟着来做了个秀,然后带着她小兵小将离开了,簇拥着浣娘说是要给没出生的弟弟妹妹做衣服,借口找的不错,他们的离开使得种地的效率增加了几倍不止,一群半大的小子看到花枝招展的姑娘有心思种地才怪。
欧阳修站在地埂上看着陆子非说:“我还以为你把春耕这事给忘了呢?皇上今天都得亲自下地,今天表现不错,你不是还租了很多地么?怎么不见动静。”
陆子非没好气的说道:“那些地是我留着种红薯的,现在还有点早。”
欧阳修说:“辽人有点急躁了,这两天不停的来找我,晾几天差不多得了。过犹不及。”
陆子非丢下锄头说道:“安排在后天吧!告诉他们这次是唯一的谈判机会,我全权和他们谈,让他们开出最后的条件,不然就没机会了,西北军组建也五个月了,拉出来练练,见见血,新兵变老兵,我觉着是个好的选择。”
欧阳修说:“态度是不是有点强硬了?你要有足够的把握才行。”
陆子非拉着牛,套上笼嘴,架好犁,说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不会误了你的大事,没事你就继续去你的衙门忙你的,别打扰我们种地。”
欧阳修坐着马车又优哉游哉的走了,陆子非和学生们一起种完了春耕的任务,完了刚遇上来送鸡蛋的武潘父亲,他看到陆子非说:“家里老母鸡下的,不值什么钱,送来给孩子们补补身体。”鸡蛋塞在陆子非手里人掉头就走,不给你留说话的时间你总不能给我钱了吧!
陆子非还是叫住了他,让学生抱了一个大南瓜过来说:“这玩意太多了吃不完,你带回去就当是帮我们忙了,现在庄子上是个人都见不得这,熬稀饭加点还是挺好的。”
武潘父亲说:“庄主这样做我以后真不敢再来送东西了,人家会戳我脊梁骨的。”
陆子非说:“这次真的没骗你,吃不完我们都准备弄碎了把里面的籽掏出来,你回去吃了以后把籽留着,这东西好种,你把家里的地全种成这。”
武潘的父亲说:“南瓜以前是有人种过,就是没咱庄子上种的大,我家那几亩地全种了能卖出去吗?”地里要种粮食的,高粱,糜子,小麦,秋收以后要交税的,种了南瓜你就不能种别的,说实话他还是有意思疑虑的。
陆子非笑着说:“几亩地全种南瓜我想洛阳城里的人都够吃好久了,我是让你种南瓜卖南瓜子,没让你卖南瓜,卖南瓜你还不亏死。”
“南瓜子?庄主你要这做什么呀!那能卖钱么?”
陆子非说:“你怕啥,你到时候种出来有多少庄子上收多少,只要籽不要肉,还可以告诉附近的村民,算了,种子好像没那么多了,大胆的去种,你可见过庄子上说话不算数的。”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抱着大南瓜欢天喜地的回去了,现在他们都有心得了,和庄子里的人做生意,无论如何你都会赚,因为庄子里的人从来不会亏待他们。
陆子非提着鸡蛋也回家了,后天谈判他得稍微准备一下,这跟打官司一样,准备的充足赢面就会大一点,最重要的是玻璃烧好了,可以烧出任意形态的东西了。
“希文兄这次回京除了述职以外还有别的事情的吗?”说话的正是蔡襄。
范仲淹说:“我母亲年事已高,我想把她接到京城来,你知道我的情况,母亲拉扯我长大不容易,这次我让纯祐回去接他奶奶,孙子的话比儿子的管用一点。”
蔡襄听的哈哈大笑,抚掌说道:“我家老太太也一样,我儿子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说什么都是错的,年纪大了,他老人家开心就好。”
范仲淹说:“怎么不见梦玥那丫头了,我可是从西北给他带礼物回来的。”
蔡襄今天也没见女儿,下朝后他就和好友一起回来,还没见到人呢?他问管家说:“你今天见小姐了没有,又去那里疯了。”
管家说:“早上吃饭的时候在,我见小紫把饭带回了房间,应该是在房间里吧!”
蔡襄说:“你去把匀儿找来,他肯定知道。”
蔡匀就在门外不远的地方,管家抱着他来到客厅,范仲淹说:“他都长这么大了,我们不老说不过去,过来伯伯送你一个好玩的东西。”
蔡匀倒不认生,听到好玩的就怯生生的走过去了,范仲淹拿出一个狼牙挂件给他带上,说道:“这东西在西北很多,内地却也少见,是个辟邪的物件,一群商人孝敬我的。”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希文兄。”
范仲淹不舒服的说道:“别人给我多少我都不会要的,可他不一样,弄得我现在里外不是人,我不拿岂不是亏死了,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蔡襄说:“还放不下啊!”
范仲淹说:“也怪我自己,你知道他一个商队供养了整个陕西的耕牛,你能想象么?这还是交易的物品,不算钱,边军和衙门得到的好处更是不计其数。”
“我让他们出去,咱两好好聊聊,匀儿,你知道你姐姐去那里了吗?”
“姐姐说她去洛阳给我买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