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候,这件事真的有误会,给我一点时间,郭家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郭崇信用自己的命担保,若不能让陆候满意,我这条贱命陆候可以随时拿走。”
站在父亲身后的郭承寿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可他没想到严重到了这种地步,需要用父亲的生命去填平别人的怒火,这几天高压下的生活让他长大了不少。
陆子非对郭崇信的话就当放屁,政客口头上的誓言还不如一个三岁婴儿的话有说服力,陆家的护卫从不在外面招人,都是自己从宋夏战场上带回来可以相信的老兵,看着他们一声的伤痕,陆子非的情绪有愤怒变得平静。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郭家的嚣张跋扈我总算见识了,满意的答复我陆子非不敢奢望,我怕陆家上百口人明天横尸街头,我就想知道在大宋就没有郭家畏惧的人吗?”
这会不仅曾公亮、李进在,就是在雍丘县城的上官温也到了,作为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履行着自己一贯的作风,谨言慎行,他只关注事情的发展,至于意见,他是惜字如金。
人在大情绪上的表现基本相同,陆子非现在的状态就是在沉默中爆发的那种,这样的表现才最让人害怕,因为你不知道它几时会突然在你身后给你个闷棍。
新安县的地能落到郭家手中最大的帮凶和主谋跟刘雄波脱不了关系,刚才趾高气扬的对仇文君说话的语气在陆子非这就完全不同了。
“侯爷,您看我们是否能先把这帮贱民的事情处理了,贵府的事情我们暂时往后推推。”
常言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刘雄波这样的人,没看你爹都到爆发的边缘了,你还在那火上浇油,一个知县还看不清眼下的局面,真是愚不可及。
韩绛窝了一肚子火,正愁没有发泄对象呢?刘雄波这个不长眼的就及时站出来了,正所谓瞌睡有人送枕头。
“你是那里出来的一根葱,你的意思是陆家的都是小事,你的事都是大事了。”
刘雄波不清楚韩绛的身份,像个怨妇一样说道:“公子又是何人,我乃新安县知县刘雄波。”
韩绛靠近了一些刘雄波,在他猝不及防之下一口痰吐在了他脸上,嘴似机关枪一样说道:“原来是你这个畜生啊!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囚禁,我倒想问你什么是贱民,你给我解释一下,辛苦,勤劳,朴实的老百姓是怎么变成你口中的贱民的?”
刘雄波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贱民’这个词语也激怒了在场的村民,他们失去理智开始冲击郭家,瞬息万变的局势谁都没想到。
事情又回到了陆子非的预想中的样子,若是再僵持下去村民说不定会妥协,好在这个二愣子新安知县给自己帮了大忙,人虽然蠢了一点,但也有他的作用。
“这就是你想要的局面吗?事后你得到了什么,民心?自古臣子聚拢民心的有几个落的好下场了,郭家?我想郭家会对你恨之入骨吧!”曾公亮这会只想说一句‘宝宝心里苦’。
陆子非看着身边的曾公亮说道:“您的想象力还真丰富,我都没想到民心上,你不说我还真大意了,不过没事,有一个人正好胜任这项工作,上官大人你说是不是,为皇上争取民意的机会来了。”
上官温苦笑一下,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不过这样的机会他真不会放过,平白无故别人求着给的功劳凭啥不要,说几句轻飘飘的话使得大家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村民冲进了庄园,将所有郭家的人集中在了一起,这时候郭家很多人才明白原来官府不是万能的,也有他们无能无力的时候,
一根筷子虽然脆弱,但是一把筷子却坚固的让人难以置信,几百个村民轻轻松松的就攻破了郭家,都用不上攻,实际上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的。
曾公亮说道:“告诉我,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你若让这些人冲出新安县,王伦的事情重演,我会当场看下你的狗头,请不要怀疑我的决心,陆侯爷。”
陆子非丝毫不怀疑曾公亮的话,大宋的这些士大夫你别看他们说话、做事一直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真要是发起狠来,武将都只能是个弟弟。
“王伦好歹是个校尉,这些人的底细我查的明明白白,祖宗八代都没出一个读书的,当山贼可以,你让他们造反,那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
曾公亮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郭家到底是在那里得罪你了,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换做是我,我宁愿选择龚家也不选郭家,郭家虽然不比当初,但是龚家纯粹是一块无人庇佑的肥肉,你想怎么做都没人说三道四,你能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吗?”
李进和上官温也伸长耳朵想听陆子非怎么回答,他们的智商一般,和这些高智商的人交谈太费劲,能治一边装哑巴,一边偷偷思考。
“我没有想法,您知道我的,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郭家只是刚好碰上,就事论事而已,该我们几个进去了,不然要出人命了。”
曾公亮说道:“希望你说的是真话,我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郭崇信和刘雄波衣服上,脸上全身鞋印,狼狈的模样让人不觉着他们以前的身份有多高贵,其实他们两还算好,就是衣服脏了点,
而那些助纣为虐的衙役,监工成了村民口中讨伐的重点对象,衙差在古代不算官,吏都算不上,他们和衙门的关系隶属雇佣关系,而衙门雇佣的基本都是本地人,
可以想象一下,十里八乡的,你不认识我,就是我认识你,这样的场面下,村民最恨的还是这些自己人。
郭崇信面不改色的站起来说道:“现在你们满意了,心情平复了的话我们再谈谈关于补偿的事情,如何?”
仇文君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说道:“要求我们说过了,将原本属于我们的地还给我们,我们这些人立马消失在你们的视线里,这会我还能让其他人保持克制,若再等下去,这一点我也不能给你保证了。”
刘雄波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能不能换一种,毕竟地契在人家手中。”他实在不敢猖狂了,谁知道这些不懂法律的村民在失去理智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郭崇信一看村民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铁心要地,他转身来到陆子非和曾公亮面前说道:“陆候,要是我把地契还给村民你愿意揭过这件事吗?”
陆子非似笑非笑的看了郭崇信一眼,想把村民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还想把两家的恩怨一笔带过,这么小儿科的语言陷阱拿来对付自己岂不是太看不起他了。
“村民是村民,我是我,郭大人要把这区分开来,并且这是两件事,不是一件事,不要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
见陆子非不上钩,郭崇信心里一阵泛酸,郭家真的是自作孽啊!这望北侯郭家也惹不起啊!二十岁挣下这么大的一份家业,郭家有什么是人家能看上眼的。
曾公亮对陆子非也算了解,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不会放过郭家了,事情闹到这一步,郭家必须拿出个态度了,只有陆、郭两家的矛盾还好,现在牵扯到民变,曾公亮自己想以雷霆之势平息事态,不然朝廷会怀疑他的执政能力。
“郭大人,你现在还留着那些地下崽吗?还是等着皇上下圣旨将你郭家满门抄斩。”
郭崇信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疏忽了对儿子的教育,以至于酿下今日的惨剧,他怎么对郭家的列祖列祖交代,自己是郭家的罪人。
雪上加霜的是上官温说道:“郭大人,你私自改变皇上的口谕,你可知罪。”
郭崇信试探的问道:“不知您是?”这个脸上没有胡须白白嫩嫩的老头身份他有点拿不准。
“我啊!我叫上官温,不知郭大人听过没有。”
听到这个名字郭崇信心凉了,如雷贯耳的名字啊!万明之后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皇城司暗地里的最高领导,一招输,满盘皆输,这是比得罪陆子非更麻烦的事,要是姐姐还在皇后的位置上就好了。
四面楚歌之下霸王都要乌江自刎,更不要说自己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这时他最大的希望就是皇上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陆候你说吧!事情已经清楚了,我们也用不着来回试探,郭家认输了,只要郭家有的,倾其所有都会满足陆候的要求。”
陆子非说道:“归还所有郭家侵占村民的土地,补偿他们的损失,你和郭崇俨大人的官职,算了,这不是我该关心的,让皇上操心去吧!哦,忘了还有我家的护卫医药钱,没人给个三五千贯就行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上乘的兵法,陆子非就是利用各方的压力让郭家自己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