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来的侍卫没有一个人端碗,他们宁愿拿出怀里的肉干啃,也不吃这所谓的新鲜美食,几个人中只有陆子非吃的津津有味,一点不自然都没有。
章雨舟自问家里的条件一般,吃过很多学校同学都没吃过的苦,但他做不到先生那样,糜子糊糊到了嘴里别说咽下去了,就是嚼一下,他都觉着嘴里进了钉子。
不管是多难吃,他和陆子非是喝完了碗里的糊糊,赵昕和君翔都只喝了几口,高粱馍馍倒是一人吃了一个,可能是因为稀奇和馍馍里的甜味,并不像糜子糊糊那么难以下咽。
最后陆子非没有逼着两个孩子把剩下的吃完,他还是奉行只要懂得其中的艰辛和不易就行,刻意的去做,没有那个必要。
在离开的时候,赵昕把自己和君翔一路的零食全送给了农户家里的小孩,陆子非留下了两贯钱,在老人梦幻的眼中走了,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多出的只是手中的钱。
“先生,为什么差距这么大,离开汝南两天,这里距洛阳的路程也就六七天左右,在洛阳我们做过调查问卷,没有一户人家吃这样的食物。”
陆子非的胃也不是那么舒服,但这种时刻他怎能露出不适的表情,“洛阳是西京,是河南府的府城,监察御史每次来河南,第一个检查的就是洛阳,所以官府在执行力上就不是一个级别。”
章雨舟说道:“这和官府的执行力有什么关系吗?庄子上的地瓜、玉米还有别的新农作物对老百姓都是来者不拒,只要你付出汗水,吃饱肚子总不成问题吧!”
陆子非说道:“你都知道了还要问我,没有官府给老百姓做示范,你觉着老百姓敢冒险将地里的小麦、稻子、甚至口粮一般的糜子,高粱换成玉米吗?在洛阳推行了有四年时间才让老百姓接受。”
这就是见识和经历的问题,陆子非可以给学生讲关于官场的知识,怎么做一个好官,还有让他们下地,但他们看到的,学到的,知识那一小部分,他们没有独立的去体验过,了解过。
赵昕已经不说话了,他怕先生再来这么一出,那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转头回洛阳或者京城,所以接下来陆子非对章雨舟说什么,他只带着耳朵。
“我这个先生当的真是操碎了心啊!上课的时候不好好听,临到有事,一个个的问题全出来了,现在还狂妄自大吗?认为老子天下第一,没人能比的上我。”
章雨舟吐了吐舌头说道:“那前面一届的师兄来了也和我一样,他们也未必知道这些。”
陆子非骂道:“他们都是我从庄稼地里拉出来的,你说他们懂不懂老百姓的想法,还跟我犟嘴,开始的两年,家里的地都是我带着他们一锄头一锄头种出来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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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建社会,县是最小的行政机构,那下面的镇、村,谁来管理呢?没人管理,都是乡间有德望的人说了算,这个时候家族的作用就体现的淋漓尽致,家族越强大,话语权必然是越大
,如若家族里再有几个当官的人,那更了不得。
县衙的文书可能是分发下去了,但下面的人执不执行,那就是下面这些有名望的人说了算,他们说种,那大家都种,他们说不种,那你知县来了也白搭。
先生不高兴,那必须赶紧拍马屁,“那要不怎么说您是先生,我是学生呢?跟您出来也是为了增长更多的知识。”
这个马屁拍的到位,先生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再走到那了。”
“南召县,再走就到唐州了,距此大概三天的路程。”
“好,那到了南召县衙,我带你去亲自体验一番。”
在不远处的一个乡镇小集市上,他们补充了一部分生活物资,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引起众人的兴趣,只是后面的路,陆子非都没有想到这种小地方还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走了一段路,他们发现居然没有休息的地方,探路的人回来说道:“不远处有一个庄子,看起来不小,要不今晚我们就在那休息。”
陆子非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了,他对这些侍卫有绝对的自信,在这种小地方,十几个武装士兵是无敌的存在,加上他们还有马。
王家庄,那这里的大姓就是王了,主人很热情的将他们请进了庄园,还给他们安排了食宿。
有点太顺利了,对方都没有问他们的来历,陆子非这几天有点累,也忽略了这些小细节,就在他们享受美食的时候,隔壁的房间却进行者这样的对话。
“能看出来他们是什么人吗?那可是二十匹好马,南召县这个小地方像这样的马一批都找不出来,这些马的价值最少都是万贯。”
“什么人看不出来,但是他们身上都带着家伙,不像是走镖的,看他们的姿势倒有点像军人,对,是军人。”
王哲喃喃自语道:“军队?唐州的那支杂牌军,不可能,他们出不来,即使是军人那也不是现役的,你没看他们都穿着便装吗?”
似是管家的人说道:“他们身上有家伙,不好搞啊!庄子上的人手有点不足。”
王哲说道:“看你就没仔细观察,他们明显是以那几个年轻人为主,我让你安排他们住宿的时候,把他们分在了那个房间,只要拿下那几个小的,不怕剩下大的不听话。”
陆子非和赵昕,儿子三个人一个房间,两个小孩子晚上睡觉他要照顾,七岁的孩子晚上独自睡陆子非有点不放心。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陆子非感觉自己床前好像站着一个人,但房间的门自己是从房内反锁的,有人进来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可能是自己幻觉了吧!
“别出声,不然我杀了那两个小的。”
不是假的,是真的有人摸进了他的房间,陆子非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人是从里面进来的,而不是从外面,从外面进来门口的侍卫不可能发现不了。
有赵昕和儿子做人质,陆子非真
的不敢轻举妄动,这些人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自己,那就证明他们有所求,自己能做的只有先稳住他们,然后再求脱身。
那人看陆子非很听话,就移开了房间里的八仙桌,原来机关在这里,机关很隐秘,不清楚的人很难找到,但只要在这个房间里,陆子非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陆子非一只手拖着一个走进了密室,下面的密室很大,房间里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不远处的一道铁门不知通向何处。
“爹,我们这是被人绑架了吗?”君翔一脸兴奋的问道。
赵昕又说道:“先生,我们会死吗?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然后抛尸水井,来个死无查证。”
陆子非有点哭笑不得,这孩子的脑回路都和大人不一样吗?都被绑架了还有兴趣讨论这些,甚至还到处翻开。
事情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和反应,这种狗血的剧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他真的醉了,自己倒是没什么,赵昕也就不一样了,自己带他出来是冒风险的。
第二天早上章雨舟起来就发现不对劲了,先生一贯比他要起来的,连续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开门,“先生没有出来吗?”
侍卫摇了摇头说道:“还没起床”
不对,没起床听到自己的敲门声至少吭一声吧!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上用劲推了一下门,门没开。
“把打开门”
“这怕不好吧!要是影响了公子的休息。”这个侍卫说的公子是赵昕,他们跟着雍王,未来还想靠着这层身份衣锦还乡呢?
章雨舟扒拉开侍卫,一脚踢在门上,尴尬的是门一动未动,侍卫也觉着事情不对了,再一脚,门还是没动,着急之下,侍卫抽出手中的刀,一刀从门缝劈开了房门。
章雨舟第一个冲了进去,两张床上那里还有什么人影,空空如也的床让侍卫变成了软脚虾,一丝力气都没有了,雍王要是有个万一,他是万死莫辞。
“还愣在这干什么,把人全部叫过来啊!”王家庄一时间顿时人仰马翻。
“章公子你还在等什么,侍卫一晚上都守在房间门口,不是庄子上的人做的,难道三个大活人还能飞了不成,把这里的人全抓起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给我说出个花来。”
“是啊!章公子,我家公子的身份你知道,再不行动,万一有个意外。”
章雨舟脑瓜子嗡嗡的,“都别吵,现在都听我说,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需要冷静,人既然不是自己走的,那一定在这个庄子里,在敌我实力不清楚的情况下,我们不能乱,一个人去南召县衙,一个人去唐州,剩余的人留下,我倒想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章雨舟的判断是绑架先生的人还不知道雍王的身份,不然此时他们直接亮出雍王,他们这些人一个不字怕是都不敢说,除去几个可能性,唯一的可能就是谋财了,在没拿到钱之前,这些人必然不会杀害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