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王家。
“兄长真的是疯了!疯了!
他竟然想以这种方式逼迫大王娶我?!”
看完兄长甄俨的来信,一向注重尊卑礼仪的甄宓忍不住怒骂其兄。
“王妃和大王亢俪情深,岂容他人插足?他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后果?有没有想过我的将来?他真的是疯了!疯了!
”
甄宓的四姐甄荣在一旁跟着叹气,“此事兄长确实欠考虑了,我甄家乃中山豪族,中山宗贼作乱,兄长以一句不知情搪塞,简直是在侮辱王妃的智商,知情不报便算了,现在还想跟大王讨价还价,他就不怕大王秋后算账么?”
甄宓冷笑连连,“他是对我这个‘贵人’太自信了,妄想我真能取代王妃在大王心中的地位,成为宠妃,却不知这样做是在把我,把甄家送上绝路!这唐国大半个天下都是王妃打下来的,我凭什么能争得过王妃?什么贵人?不过是相士胡言罢了,兄长这些年却一直对此念念不忘。阿姐,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嫁给大王。”
甄荣满是为难,“这事我做不了主,兄长还让我去找夫君,让他做牵线人,夫君有多宠王妃你也知道,他若知道这事少不得要训斥我,甚至可能休了我跟甄家决裂。”
“阿姐!”甄宓想了一下,突然握住甄荣的手,急切道,“这事还真得去找姐丈商量,兄长已经准备好了粮草,只要他不提结亲这事,把粮献给大王,再有姐丈求情,可以将功折罪。”
甄荣无奈道,“兄长一心想让你嫁大王,不提结亲,他如何肯献粮?他对中山宗贼作乱隐瞒不报,我看是一开始便打算两边观望,如果大王娶你,他自会把粮草献上,还会动用我甄家人脉,全力相助大王消灭宗贼,届时甄家就是大功臣,你也能得大王另眼相看,如果大王不肯娶,他或许就投向公孙瓒或者曹操,你这个‘贵人’他肯定会让人带走,我却是被他放弃了,兄长若叛唐,我就算不被休弃,往后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啊,这事我们更要和姐丈坦白,他并非不通人情之人,就算最后还是改变不了兄长的想法,他也不会再怪罪于你。”
甄荣有些犹豫,“这样……我们算不算是背叛了甄家?”
甄宓急道,“阿姐你湖涂,我们是在救甄家,你就算不坦白,结亲这事姐丈最后还是会知道,不如把兄长的打算告诉他,逼兄长做选择,要么完全忠于唐国,要么就去投燕,最后甄家的命运就交给唐、燕最终的胜负来决定。但是我们若隐瞒,由着兄长逼迫大王娶我,等冀州这事完结了,甄家必然要被慢慢清算,你觉得甄家能斗得过王妃吗?”
“那或许大王为了粮草真愿意娶你呢?又或许你真能得大王宠幸呢?再或许,王妃能接纳你呢?她那人看着挺和善的。”
甄宓叹气道,“大王若真娶了我,那甄家就真的完了,我的一生也就此葬送掉了。至于宠幸,你别妄想了,他碰都不可能碰我。”
甄荣道,“那是你还小,再长两年,我妹妹必是天下第一美人,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只要你能获得大王宠爱,谁能动得了甄家?”
“第一美人么?”
甄荣话刚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紧接着,王定推门而入,他面无表情走到甄宓跟前,在姐妹俩惊愕的目光中,用折扇挑起甄宓下巴,左右上下端详一遍,澹澹道,“皮囊还不错,不过比我妹妹还是差了些!”
“夫……夫君……”
甄荣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倒是甄宓愣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福身行礼,“姐丈!”
王定走到桌子旁,拿起甄俨的信看了一遍,说道,“你二人方才所言我都听到了,小妹脑子还算清醒,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觊觎。”
他转头看向甄荣,“你就湖涂了,以为这世上男人都只看皮囊,只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妾、妾知错了……请夫君责罚!”甄荣慌忙低下头。
王定慢里斯条走到一旁坐榻坐下,甩开折扇一边轻摇着一边说道,“我晓得,你们都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毛病,何况大王如此位高权重又英俊帅气的男子,自入主并州以来,有不少人给他送过女人,开始是一些富户人家,后来级别越来越高,有当官的,有大世家大豪族,送的女人身份也越来越高,姿色更不必说,可你们见过大王纳了哪个了?”
“我跟你们说,这事没可能!
你们十一二岁的年纪哪个不是娇娇气气,手上磕破点皮都要哭哭啼啼半天?我妹妹十二岁已经带兵去边境打胡人了,这十年她挖矿、建工厂、招流民贼寇发起这一份家业,她助大王抵御外敌、治理内政、招揽人才,没有她就没有大王的今天,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想破坏我妹妹家庭,得先问我答不答应?!”
他冷冷盯着甄荣,“从这信中可看出,你兄长野心委实不小,现在想着让大王娶小妹,来日是不是还想着让小妹的孩子取代乾儿?嗯?!”
甄荣吓坏了,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兄、兄长绝不敢有、有此念想……他、他只是……只是想结亲……”
甄宓也被王定身上释放的冷气吓到了,怯怯站在一旁不敢辩驳,因为兄长确实抱有这个想法。
王定心里气得不行,恨不得立即跟甄家决裂,但他知道阿茉现在真需要粮,不清楚她想法情况下也不好擅作主张,他忍着怒气哼道,“你给他去个信劝一劝,能迷途知返,这事我便当做不知道,若依然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便是真让他一时得逞,日后也没你甄家好果子吃。”
“是!”甄荣低低应道。
“今夜你自己歇息!”王定看也不看她一眼,站起来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却是径直去前头寻两位兄长去了。
正巧,现任唐王府主记事掾史的王景刚在土楼那边开完会回来,王定看见他,迫不及待上前问道,“二兄,冀州这事阿茉怎么说?”
王景叹气道,“大王和王妃坚持要大规模清理内贼,奈何粮草不足,没法调用大军,王妃正让人去信问甄家借粮呢!”
“哼,果然都让那厮料到了!”
“什么料到了?”王景疑惑道。
王定撇了撇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不能太依赖甄家,咱也得想办法给妹妹弄些粮草。”
王景两手一摊,“去哪里弄?前年大灾,咱王家仓库里的存粮都借出去了,今年夏收也就存了几万石,杯水车薪。”
王定想了一下说道,“一家借一点,太原大户总也能凑出十几万石。”
王景道,“这点也顶不了什么用,而且前年大王借的钱粮都没还呢,如何好再开口?”
“以我王家名义去借,先凑上再说,其他我再想办法,总不能看我妹妹被人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