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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漠北王额头上写着傻叉两个字!

    可皇帝说的是在宫中的太妃吗?

    显然不是。

    而是张辅外嫁的三个女儿。

    长女嫁给了黔国公沐斌,沐斌已经去世了,其子木琮袭爵,今年木琮才八岁,黔国公府由木琮堂兄沐璘掌管。

    张氏仍是一品国公夫人,她没有诞下子嗣,她只是木琮的嫡母。

    三女嫁给清平伯吴英,吴英已死,景泰二年其子吴玺袭爵,但在景泰六年,吴玺因为贪污,被夺爵闲住。

    四女嫁给嫁给了朱永做继室。

    最难对付的不是清平伯和抚宁伯两人。

    一道旨意,张氏就会被赐死。

    难办的是黔国公沐家。

    动了沐家,云南稳定难以维持。

    不动,皇帝心里这口气又无法纾解。

    至于在宫中两位太妃,悄无声息的就能下去伺候先帝。

    实在太容易了。

    “请陛下密旨给王文,让王文亲自拜访沐府,令黔国公太夫人自尽,以全颜面。”胡濙无奈道。

    “老太傅,您这样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朱祁钰皱眉:“张辅毕竟有大功于国,算得上一世名将,又是钦封的王爵,岂能将其后人,斩尽杀绝?”

    “朕于心不忍啊。”

    得嘞,您又要装好人了。

    胡濙咬牙跪在地上:“陛下心软,可想过土木堡战陨之人的心声?五十多万人啊,他们何其无辜啊!”

    “全毁在了张辅一人之手!”

    以前不是毁在王振的手上吗?这回换做张辅,竟毫无违和感。

    文官的嘴啊。

    朱祁钰不说话。

    “请陛下消弭张辅存在的所有痕迹,方能保全漠北王颜面!”王竑更狠。

    干脆把张辅给隐藏了。

    “王阁老此言甚是。”

    “陛下顾念张辅的身后名,可曾想过漠北王的名声?”

    “漠北王关联皇族,绝不可影响。”

    朝臣口风一致。

    英国公府已经彻底倒了。

    谁会抱着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而得罪当今皇帝呢?

    倒张,已经势不可挡。

    “诸卿所言在理。”

    “漠北王的颜面,的确需要维持。”

    “总不能让史书上记下来,漠北王脑门上就写着傻叉两个字,做事更傻叉,没有脑子的大傻叉!”

    “让今人嘲笑,后人嘲讽。”

    “他不要脸,朕还要脸呢!”

    “先帝还要脸呢!”

    “朕帮他圆场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不能让后人看了正统朝的实录,满篇写着傻叉吧?”

    “唉,唯独苦了张辅了,为了漠北王,苦一苦吧。”

    朱祁钰冷冷道:“传旨王文,让他想办法,去沐府传旨,赐张氏死,还要维持云南稳定。”

    “吴玺一脉,赐死张氏,永不赐爵,流放热河。”

    “至于朱永,他儿子多,不在乎死几个,有关系的统统赐死,收回抚宁伯爵位。”

    “丢人现眼的东西,除了攀附关系,别的什么都不是!”

    “宫中的太妃,寻个由头,下去伺候吧。”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史书上只记载张辅的功劳,不计其他。王爵的供奉照旧,不得怠慢。”

    “日后编纂名将传,也照常编纂进去,不受影响。”

    您把张辅的墓碑放那,就是让人戳他脊梁骨的。

    还修名将传,您都把他和于禁并列了,当个屁名将。

    都不如直接夺了爵位,砸了墓碑,干净利落。

    却在这时,冯孝兴冲冲地跪在地上:“奴婢为皇爷贺,为天下贺!景阳宫林选侍传来喜讯,太医再三确认过,确实怀有身孕!”

    冯孝声音很大。

    嘈杂的奉天殿瞬间一肃。

    “哈哈哈!”

    朱祁钰发出大笑声:“赏,景阳宫所有伺候的宫人,都赏!”

    “林氏有功,封敬妃。”

    “派人把喜讯告诉林聪!都高兴高兴!”

    果然。

    只要宫里没有人使小动作,生孩子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身体大好,才三个月,四个妃嫔都有了动静。

    以前他天天耕耘,毫无效果。

    看看太祖皇帝多少子嗣?

    漠北王要不是去了南宫,怎么可能生那么多?

    “中秋虽过,月饼大家肯定还没吃够。”

    “令光禄寺,赶制月饼,所有朝臣领二斤月饼,算是朕的赏赐。”

    “宫中侍奉的宫人皆赐半斤。”

    “普天同庆!”

    朱祁钰喜笑颜开:“今年的秋赋,酌情减免,全国减免,庆贺朕即将出世的四个孩子!”

    “以后大赦天下,改为减免税赋,让天下百姓得到实惠,这才是真的普天同庆。”

    朱祁钰大笑:“邸报明示天下,普天同庆。”

    但是,朝臣却笑不出声来。

    后宫传喜讯,皇帝能大加赏赐,搞普天同庆。

    一旦后宫里某个孩子出现不虞,皇帝就会拿朝臣开刀。

    所有人都看透了。

    皇帝频频亮刀,不就是担心有人残害他的子嗣嘛!

    “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明贺!”朝臣跪伏在地。

    看不出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啊。

    朱祁钰俯视群臣,目光阴沉:“罗俊呢?”

    在门外的罗俊,闻听诏令走进了奉天殿,从袖口里取出奏章,拜叩奉上。

    经过周瑄调查,猪圈里的银子确实不是罗俊的。

    而是有人收买了罗俊家丁,将银子埋在猪圈的。

    是谁还在查。

    但在银子上,还发现了线索。

    都是官银。

    “周瑄,你来说!”朱祁钰把奏章丢在御案上,冯孝拿起来,交给朝臣传阅。

    周瑄进殿,叩拜行礼后,才道:“陛下,微臣还不知道,埋银子的人,但可以确定,这些银子都是官银,从府库里拉出来的。”

    “这么多银子,招摇过市,还不被人发现。”

    “只有两种可能,其一,用的是官府的银车;其二,钱庄押运。”

    “微臣全都查过了。”

    “排除了第二种可能。”

    第二刀落下来了!

    斩向文官!

    耿九畴立刻跪在地上:“陛下,微臣可用性命保证,官家的运银车,没有离开过府衙。”

    “耿尚书莫急,听下官说完。”

    周瑄道:“我大明行银票制,不像以前,全都需要银车解运。”

    “而随着票号的发展,票号经营的运银车已然经营不过来,所以将运银车外包给了镖局。”

    “京中承包运银车的镖局有三家。”

    “所以,这三家镖局应该是有运银车的。”

    “但微臣实地走访后,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镖局的运银车,并不属于镖局,简单点说,镖局是租赁的运银车。”

    “因为运银业务有限,打造运银车,成本太高。”

    “所以镖局选择租赁。”

    “而租赁的对象,恰恰是户部!”

    “说是租赁,其实是私用公器,是犯罪!”

    周瑄拿出凭证,呈交上来:“这是口供,因为是私下交易,所以没有立下字据。”

    朱祁钰看向耿九畴:“可有此事?”

    “微臣不知!”耿九畴满脸震惊,下面的人,竟然把运银车借出去了?

    “继续说。”

    周瑄磕个头:“微臣遵旨。”

    “这家叫长风镖局。”

    “就是他家从户部临时借来了运银车。”

    “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银子运到了罗俊的家中。”

    白圭忽然皱眉:“长风镖局?可是那家走私的镖局?怎么还存在?”

    周瑄被打断,苦笑道:“这一点下官不知。”

    “那镖局后台太大,朕拿它没办法。”

    朱祁钰缓缓开口:“接着说,不要打断。”

    朝臣愣神,皇帝惹不起的人,那是谁呢?

    大家纷纷看向了胡濙和于谦。

    二人也很无语,我们差那点钱吗?

    那是鲁王的产业。

    皇帝没收网,等着平鲁藩用呢。

    “银子是官银,用的是户部的运银车。”

    “是长风镖局押送的。”

    “目前可以确定,银子也是从户部府库中运出来的。”

    “至于如何操作的,微臣还在查。”

    “雇佣长风镖局的,是一个江浙口音的中年人。”

    “但微臣去查这个人,却如石沉大海。”

    “目前,微臣只查到这些。”

    周瑄说完,磕了个头。

    “耿九畴,户部多久没整治了?”朱祁钰问。

    “回禀陛下,微臣就任后,便一切如常,没有整治过。”耿九畴满脸冷汗。

    “哼,一道可口的菜肴,放一天就会发馊,倘若积压了百年,还能吃吗?”

    “于谦也说了,户部转运出去的粮食,到目的地的少之又少。”

    “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干脆,就从户部开始。”

    朱祁钰俯视群臣:“传旨,即日起,六部自查,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不要留情。”

    “把六部给朕打扫干净了!”

    “下次,再出什么幺蛾子,若是从六部传出来的,六部尚书都得摸摸自己的脑袋了,被砍掉后丢去哪,可就不一定了。”

    “更别想诓骗朕,朕不是漠北王!”

    “朕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敢骗朕,朕要他九族的脑袋当球踢!”

    “听到了吗?”

    朱祁钰忽然爆吼。

    朝臣全都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砍文臣的一刀,落下了。

    一点都不狠,却足以让文臣伤筋动骨。

    自查嘛,自然要搞得风声鹤唳,让这些文官没办法撺掇到一起,等朕的孩儿出生,再释放一批人,安抚一批人,才算作罢。

    又讨论了些朝政。

    下朝的时候,已经正午了。

    “邢国公和老太傅留下。”朱祁钰留下这两个人。

    宫外。

    范青一夜没睡。

    他还审讯了秦老汉和田青。

    今天早晨,他还再次审问了张忠和管家。

    基本上可以确定。

    杜英府邸发现的地下室,是按照张家地下室仿制的,几乎一模一样。

    管家嘴里的张克涛,他也在找。

    “白遣,你怎么看?”从巡捕营出来,范青问逯杲。

    白遣是逯杲的字,两个人混熟了。

    “疼着看。”

    逯杲翻个白眼,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大哥,能不能着急一点,陛下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急有什么用?急能找到真相吗?”

    范青扶着逯杲:“白遣,杜英府邸的地下室,应该是景泰初年建的,具体时间应该是北京保卫战之后。”

    “当时京中有两个负责调包军械的地下室。”

    “按照张府管家说的,这点小生意,对他家来说,芝麻绿豆都算不上。”

    范青分析。

    逯杲皱眉:“英国公府势大,自然看不上这点小钱。”

    “但其他人未必啊。”

    “可能还有其他朝臣,看上了这笔生意,想分一杯羹。”

    “所以建了这个地下室。”

    逯杲分析。

    范青却摇摇头:“你想过没有,英国公府调包出来的军械,都是优良军械,但这些好东西,就一定都流入民间了吗?”

    “什么意思?”

    逯杲扬眉:“大哥,伱扶着点我,疼啊!”

    范青入神了,放开了逯杲。

    立刻搀扶着他,抱歉笑道:“你算没算过,英国公府从调包军械有多少年了?”

    “全都是优良军械,按理说民间早就该泛滥了。”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呢!”

    范青问。

    逯杲回答:“卖去漠北了呗。”

    “那漠北为什么还缺铁、缺军械呢?”范青反问。

    这的确是悖论。

    按照调包的额度,全天下都不缺军械了啊。

    为什么还缺呢?

    “你的意思是,调包出来的优良军械,还会倒一手,被人拆成垃圾军械后,再倒卖?”

    范青弹个响指:“对头,这就解释了杜英府邸下面的地下室存在的原因。”

    “你也说了,那地下室是景泰初年建的,以前的军械呢?”逯杲问。

    “不在京中。”

    范青大胆假设:“本官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本官认为,京畿附近一定还有类似的地下室。”

    “以前是在那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转移到了京师内。”

    范青也是在猜。

    “确定?”

    逯杲觉得这个设想太扯了。

    把好好的军械,拆掉,两把弓弩变成三把,再卖出去?

    或者为了独一无二,限制销量,囤积居奇,慢慢散货,省着军械价格暴跌。

    “但愿本官想的太复杂了吧。”

    范青没有细说。

    但他已经想出了一个轮廓。

    这时,宫中传来圣旨,缉拿所有英国公府的家丁,离开的也要抓。

    因为龚辉出事。

    范青虽然还是副指挥使,但升任指挥使,指日可待。

    他带队抓人。

    很多张府的家丁趁机偷走身契,卷走英国公府的宝贝,溜之大吉。

    但大部分还留在京中。

    厂卫、巡捕营全部动手,很快就抓回来大部分。

    “都手脚干净点!”

    曹吉祥对进过一次西厂,十分不满。

    他在追查秦老汉的线索。

    已经有了眉目。

    这个秦老汉,在京中还有一层身份,消息掮客。

    他收集消息,也转卖消息。

    看到京中积存大批民夫,手上有闲钱,但一副皮包骨的模样。

    他很有头脑,知道贫苦人家喜欢吃糖,手里有点小钱,就会花一点点,买点糖解馋,生病了不吃药买糖吃。

    所以他经营一家糖舍,大赚一笔。

    然后又通过从民夫嘴里汇集出来各种消息,集散出去,靠消息赚钱。

    忙到了晚上,范青又来提审秦老汉。

    巡捕营不敢阻拦。

    因为范青带着圣旨。

    秦老汉一天一遍刑,人彻底废了,身上没一块地方好用的。

    “我都说了,都说了,不要折磨我了……”秦老汉真的怕了。

    但他招供的东西,实在不多。

    “老兄,今天不打你。”

    范青叹了口气,指了指染血的刑具:“其实本官挺反感这些的,问题是你这种人,皮子太紧了,不得不用啊。”

    秦老汉嗤笑两声:“大人是赞扬小人喽?”

    “自然。”

    “能熬过巡捕营刑具的人,本官没见过几个。”

    “你能熬过去,本官佩服。”

    秦老汉撑开眼皮,浑身哪里都痛,睁开眼皮都疼,

    他摸不准范青的套路。

    “你们问的,小人都说了,其他的真不知道了……”

    范青目光扫过样样刑具,笑了两声:“认识田青吗?”

    “不认识。”

    “是你老乡,都是浙江的。”

    范青笑道:“他嘴巴也跟你一样硬,还都是一个地方的人。”

    “老兄,你们那的人,是不是都特别聪明?特别会经商啊?”

    “调包出来的军械,还能刮出一层油水,对吧?”

    秦老汉瞳孔微缩。

    范青自顾自地说,他进入了办案的盲区。

    撞墙了,暂时出不来。

    “你可不简单啊,收买了七十几个民夫,试图煽动作乱。”

    “若非陛下圣明,可就真让你得逞了。”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犯上作乱呢?”

    “甚至,你的名字也是假的。”

    “在你的户籍地,也找不到你的家人。”

    “老兄,你可真干净啊,仿佛是天生干这行的。”

    “曹营督审了你两天两夜,你都不招供,看来本官也是徒劳无功啊。”

    “本官也不自找没趣。”

    范青自问自答,招招手,进来个番子。

    “不让他睡觉,什么时候招供,再睡觉。”范青淡淡道。

    那番子满脸懵:“不睡觉有什么用呀?大人,要不继续上刑吧?”

    “上什么刑?他都这样了,上刑能熬住几遍?”范青呵斥。

    不让我睡觉?

    秦老汉自己都乐了,这什么罚?

    范青走出审讯室,进入公衙。

    曹吉祥正在喝茶,面色阴沉,显然心情很差。

    范青过去见礼。

    曹吉祥不怎么搭理他。

    “敢问营督,今日抓捕的张府家丁明细,可否给下官一份?”

    “去找刘玉。”

    曹吉祥懒得理他,心情郁结,一口一口喝着闷茶。

    办公时间不许喝酒,不然他就借酒消愁了。

    要不是范青有圣旨,才不理他呢。

    范青穿过几进院落,找到刘玉,要来名单,看了一遍,发现有个人叫张涛。

    “兄弟,这个张涛关押在哪里?”范青怀疑,这个张涛,就是消失的张克涛。

    刘玉让人带着范青去见。

    看着范青的背影,刘玉充满嫉妒,这位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被皇帝这般看重。

    范青审问一番,发现这个张涛,就是张克涛。

    “你确定是张克涛?”范青难以置信。

    “大人,能不能饶了小人啊!”张克涛听说,张家家奴都要诛族。

    他畏畏缩缩的,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只要你配合本官,本官亲自入宫禀明陛下,保你性命。”范青目光灼灼。

    张家家丁都很有血性的,这个张克涛,怎么这么软呢?

    张克涛不敢隐瞒。

    他说,杜英府邸下的地下室,其实是一个江浙商人建的。

    那个商人,不敢触英国公府胡须,但还想吃里面的红利。干脆高价买下军械,然后在地下室里二次拆解,再投入市场。

    他很有钱,英国公府每次出货,他都会高价收购,形成垄断。

    “你这个故事一点都不精彩。”

    范青一把将张克涛薅起来:“这么能编,怎么不去唱戏呢?”

    把他按在火盆旁边。

    火焰啪啦啪啦的响着,张克涛的脑袋距离火盆很近。

    随时都能被按进火盆里。

    “本官不喜欢用刑具,但你这种人犯贱,那就得走一遍!”范青吓唬他。

    但张克涛眼神镇定,他眼中的慌乱都是装出来的。

    果然,张家的家丁,没有软的。

    张克涛急了:“大人,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啊!”

    “本官不信!”

    范青让人动刑。

    张克涛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但还是嘴硬。

    刘玉听说范青发现了大鱼,已经过来听审,问道:“范大人,哪里不对?”

    范青见礼:“刘大人。”

    “您想想,倒卖军械是什么罪?”

    “哪个商人没有后台,敢在京中干这事?”

    “真当刑部、大理寺、厂卫是吃素的?”

    言下之意,这些买卖背后,都有大人物当后台,所以官府不查。

    范青冷笑:“真正让本官推翻他所说一切,是:他说,一个商人,垄断了英国公府出的所有军械。”

    “你觉得可能吗?”

    “英国公府,那是大明第一公爵府。”

    “谁能垄断?谁敢垄断?”

    “还有一点,这个张克涛是张軏的干儿子,他怎么对那个商人的事情,知之甚祥呢?”

    “不觉得很奇怪吗?”

    刘玉恍然,原来这番说辞漏洞百出。

    张克涛还在嘴硬。

    范青忽然想到点什么,问:“抓捕他的番子在哪?叫过来,本官有话要问。”

    很快,一个营丁进来跪下。

    把抓捕经过说了一遍。

    “你说他家就他一个人独居?”范青问。

    营丁点头。

    “不对,张軏的干儿子,那是腰缠万贯的主儿,怎么可能住无妻无子呢?”

    范青反复咀嚼:“一个人独居,就是说他家里还藏着其他人。”

    “而他家人,应该被送走了,送去了哪呢?”

    他转过头,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张克涛的头发抓住:“说,你在保护谁!”

    “你自爆身份,是为了保护谁!”

    范青眼珠子通红,他都三天没睡觉了,实在累得不行才对付睡一两个时辰,整个人十分疲累。

    呸!

    张克涛喷了范青一脸血,嘿嘿怪笑起来。

    “打他!”刘玉暴怒,赶紧递过来一个丝帕。

    范青摆摆手,不让动刑:“他被本官说中了,他在保护另一个人,用自己的命,保护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呢?”

    范青脑海中出现一个恐怖的念头。

    张軏!

    可张軏已经被凌迟了呀。

    但张軏有诈死的经历,很难保证,被凌迟的人一定是他。

    刘玉也想到了。

    “范大人,你觉得可能吗?”刘玉觉得不可能。

    抓捕都是要记录在案的。

    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一起抓捕,然后记录在案。

    还有一个分辨的过程。

    这个过程十分严密。

    凌迟之后,也要验明正身的,要经过刑部、大理寺的反复核对,才能彻底结案。

    张軏死了就是死了。

    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那张克涛在保谁呢?

    “别打了!”

    范青挥手让番子停下:“他不会说的,找几个人看着他,不许他睡觉,只要闭上眼睛,就拿锥子扎他。”

    他必须搞清楚,张克涛在保谁,他本人又知道多少。

    周瑄出宫后。

    来到庆王府。

    皇帝命令他查清楚汤太妃死因。

    庆王全家挺惨的,庆王和世子都重伤在床,庆王妃不太聪明的样子,不停把嫌疑往安化王妃头上引。

    就浅聊几句,周瑄已经心中有数了。

    查验的仵作出来。

    仵作可不敢冒犯太妃,只是粗略观察其形态,但还是断定,汤太妃非正常死亡。

    但这种皇家案子,大理寺不太好插手,不好查啊。

    他将粗略分析,写成奏章,送入宫中,求皇帝帮忙。

    “这点小事也来烦朕?”

    朱祁钰正在和于谦和胡濙密谈。

    看了一眼,刚要放下,发现周瑄是个有意思的人,竟说汤太妃被谋害一案,可平掉庆藩。

    “让曹吉祥去吧。”

    打发走冯孝,重新关闭殿门。

    新建的养心殿内一片黑暗,朱祁钰认真道:“于谦,胡濙,朕的孩儿可否能出世?”

    于谦和胡濙立刻跪在地上:“宁愿臣死,也绝不让龙子遭忧!”

    “四个孩儿,必然有男孩。”

    “朕也算有后了。”

    “朕不图他能承嗣大统,只希望能平安出世,健康长大,给吾朱祁钰一脉,开枝散叶。”

    皇帝要一个保证。

    “八年前,微臣扶陛下于帝位!”

    “八年后,微臣愿扶陛下龙子于太子位!”

    “微臣于谦,誓死忠于陛下!”

    “至死不渝!”

    于谦叩伏于地。

    换做以前的于谦,他是不会说出如此肉麻的话的。

    “老臣虽老,但老臣在一日,必保龙子一日,老臣若还活着,必扶龙子上太子位,日后扶太子登基,承嗣大统!”

    胡濙叩拜。

    “真的?”

    朱祁钰脸上露出笑容:“你们真能这么想?”

    “朕杀了很多人,天下恨朕的人,比感激朕的人,多太多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朕很担心,有些人会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害死龙子,让朕绝嗣!”

    “更不许朕的孩儿承嗣大统!”

    “朕不敢睡觉啊!”

    皇帝在坦露心扉。

    但胡濙和于谦不想听啊。

    这是在挟制他们。

    一旦龙子遭忧,他于谦和胡濙就得提着脑袋来见。

    “微臣愿永远站在陛下的前面!”于谦磕头。

    “老臣活一日,就立于陛下身侧一日,绝不让有心之人,靠近陛下!伤害龙子!”胡濙表忠心。

    朱祁钰目光闪烁:“朕要收回勋臣的世券,他们会不会反?”

    您知道还收?

    参加土木堡生还的将领,如今都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如任礼、曹义等等。

    死了的子嗣也是您看重的人,都被放出去镇守地方呢。

    您收回世券,谁能愿意?

    “微臣亲自去收!”

    于谦咬牙道:“谁敢反,微臣旦夕可灭!”

    “告诉他们,立下功劳,自然会赐下世券的。”朱祁钰收世券,是一种震慑。

    这种震慑还不能玩崩了。

    掌控这个度很难。

    朱祁钰没把握,所以让于谦来掌握这个度。

    简单点说,让于谦去收,万一勋臣闹腾大了,把朱祁钰逼到角落时,就把于谦推出去杀了。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勋臣的世券都收回来。

    适当震慑即可。

    “微臣遵旨!”于谦能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吗?

    皇帝非点一把火,才能安心。

    “胡濙!”

    朱祁钰看向胡濙:“朕让六部自查,可否会让朝政瘫痪,让朕无法收场?”

    当然能了!

    您以为皇权在手,就能为所欲为了?

    太祖皇帝都做不到。

    但是,胡濙知道,皇帝不是真的要摒弃文官,而是要震慑,让人听话。

    “老臣保证,朝政不能乱!”

    胡濙还能咋办,压着呗,安抚着呗。

    锅他来背呗。

    “好!”

    “有你二人的保证,朕就能安枕了!”

    朱祁钰脸上露出笑容:“都起来。”

    他往殿外看了一眼。

    冯孝亲自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是两幅画。

    “是从商贾家中搜出来的,赐给你们,回府观赏吧。”

    于谦刚要拒绝。

    “朕发了笔小财,些许赏赐,还是赏赐得起的,收着吧。”朱祁钰发的可不是小财啊。

    一天一夜了,内帑太监还没清点完毕呢。

    实在太多了。

    天下商贾,都集中在京师。

    抢了一天一夜,能抢多少?

    “你们也是做父亲的。”

    “朕为孩儿打算,也是在所难免的。”

    “尔等该理解朕啊。”

    朱祁钰袒露心扉。

    于谦和胡濙叩拜在地:“陛下之皇恩,臣等感同身受!”

    “两位爱卿,回去休息吧,都累坏了,去吧。”朱祁钰露出笑容。

    打发走于谦二人。

    “去景阳宫,朕去看看林氏,哦,敬妃。”

    外面天气不错,朱祁钰走着去。

    于谦出宫,就要去收回世券。

    就先去朱仪家吧。

    先挑大的杀。

    庆王府。

    曹吉祥姗姗来迟。

    他心情郁结,到现在宫中还没下赏赐的圣旨,说明皇爷对巡捕营十分不满意。

    他也有苦难言呀,当初组建巡捕营,招来的都是地痞流氓,哪有什么好人,今天被西厂抓走一大半,都是在所难免的。

    不止皇爷给他压力。

    下面人也有很大的意见,认为宫中过于刻薄。

    他闻听流言,立刻杀了几个人,把脑袋挂在府衙门口,震慑人心。

    皇爷是你们配议论的?都不想活了?

    但下面意见很大,他心知肚明。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进了庆王府。

    曹吉祥面色不虞,周瑄向他行礼,他并未回礼,进府后,坐在主位上。

    刘氏恐惧于巡捕营。

    “世子何在?”曹吉祥冷冷问。

    “回、回大人,世子有疾……”刘氏不自觉的矮了一头,从称呼上就看得出来。

    和面对周瑄时的倨傲,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叫出来。”曹吉祥道。

    “大人,世子受了重伤,卧床不起,无法面见大人。”刘氏吭吭哧哧,说话费劲。

    “听不到本督的话吗?叫出来!”曹吉祥加重语气。

    刘氏恐惧,不说话。

    周瑄看见曹吉祥的做派,心中不满,欲言又止。

    “去,把庆王世子带出来。”曹吉祥跟石冲说。

    汤序进了西厂诏狱。

    汤家人暂时都不可信了。

    索性就提拔了石冲。

    刘氏立刻挡住石冲的脚步,但石冲可是个浑人,伸手去摸刘氏,惊得刘氏恐惧后退。

    石冲哈哈大笑,啪的一声,抽在刘氏的屁股上。

    “大胆!你竟敢欺辱王妃!”刘氏面露惊恐。

    石冲却回头,咧嘴笑了:“老子就是叛臣,陛下一天没杀老子,老子就这般行事,你能怎么着?”

    刘氏目瞪口呆,看向曹吉祥:“他,他竟敢欺辱王妃,你不管吗?”

    曹吉祥懒得看她。

    刘氏则向周瑄哭诉,周瑄无奈,说会秉公办理。

    哭诉的时候,石冲已经进了内院。

    庆王府很小。

    路上有家丁阻挠,三拳两脚被石冲解决掉,顺利进入内院。

    推开房门,看见庆王躺在塌上,十分惨。

    他掉头去另一间房,看见了朱邃坎。

    朱邃坎奄奄一息。

    但石冲粗暴地将朱邃坎拖下床来,直接一路拖进了前堂。

    刘氏冲过来捶打石冲,护住儿子。

    但石冲却只占她便宜。

    “胡闹,还不松开!”

    周瑄实在忍不了了。

    这巡捕营营丁,简直无法无天,连王妃也敢亵渎?

    “大人,要不你先来,标下不嫌弃您用过的。”石冲朝他怪笑。

    “滚!”

    周瑄骂他有辱斯文,冲着曹吉祥怒吼:“曹营督,你就这般管束手下吗?本官一定去宫里告你一状!”

    曹吉祥不看他,挥挥手,让石冲退下。

    石冲意犹未尽。

    刘氏扑在地上,哭嚎个不停。

    “不许哭!”曹吉祥冷冷开口。

    刘氏竟打了个激灵,真的闭上了嘴,不敢哭出声。

    “本督问你,汤太妃是如何死的?”曹吉祥直接问。

    “是那个贱胚子害死的……”刘氏吭吭哧哧把编造的过程说了一遍。

    但被曹吉祥打断:“本督没工夫听谎话,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刘氏大急。

    曹吉祥给石冲个眼色。

    石冲朝着刘氏隔空亲了一下。

    刘氏吓得后退,在地上不停往后退:“你不要过来啊,你敢过来,本王妃就去宫里告你!”

    “小人的命贱,不值钱。”

    “能享用王妃一次,小人死了也值了!”

    石冲一步步往前走:“小人是死囚,造反过的,能在死前,和王妃春宵一度,小人就走上人生巅峰了!”

    “不要啊,不要啊!”刘氏惨叫,声音变形。

    “反抗吧,你越反抗,老子越兴奋!”

    石冲哈哈大笑。

    “曹吉祥,你敢让我辱我,陛下一定会要了你的命的!”

    刘氏不停后退,却靠到了墙壁,退无可退。

    曹吉祥笑了:“万一王妃忠烈,经此事之后,自尽了,也查无可查呀。”

    “何况,就算陛下让查,也是让厂卫查。”

    “我们查自己,能查出什么呢?”

    刘氏变了颜色。

    只能求助于周瑄:“周大人,救我啊救我啊!”

    周瑄摇头叹息,要不咋说这女人蠢呢。

    石冲有病啊,冒犯您这位钦封的庆王王妃,他疯了不成?

    如果您是国色天香,石冲愿意冲动一把,用命换一次,也行,问题您长得一般,又五十余岁了,谁会对您怎么样啊!

    动动脑子成吗?

    “只要你老实交代,本官自然保你无虞。”

    周瑄配合演戏,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

    “我说,我说……啊?我不说,我不说!”

    刘氏像是疯了,左右摇摆。

    “啊!”忽然,朱邃坎却惨叫一声。

    因为石冲踩在他的身上。

    明明听到了朱邃坎惨叫声,石冲却跟没事人一样,从他身上踩过去。

    “儿啊!”刘氏想保儿子。

    但又害怕石冲,不敢过去。

    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说实话吧,本官保你全家无虞。”周瑄侧身过来,挡住石冲。

    石冲果然不往前走了。

    “您真能保我全家?”刘氏哭嚎。

    “自然能。”周瑄有点可怜这傻子了。

    “如果我杀害了婆母,您也能保住我家吗?”

    刘氏自爆了,自己还不知道,竟在问周瑄。

    “把你谋害汤太妃的过程,如实道来。”周瑄语气一寒,直接变脸。

    “什么谋害?跟我有什么关系?”刘氏立刻翻供。

    但周瑄一闪身,把石冲让出来,石冲往前走。

    在她面前蹲下来。

    那只脏手已经过来了!

    “我说!”

    刘氏大声哭嚎:“是我害死了婆母!”

    “但不怪我,是宫里的公公,示意我的。”

    “让我害死了婆母,才能救下我家王爷。”

    她把许彬暗示她的原委,说出来。

    “信口胡说!”

    一直不说话的曹吉祥陡然厉喝,快速走过来。

    “是真的,都是真的,那公公叫……”

    啪!

    石冲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把刘氏的脸蛋打肿了。

    反手又一个,把刘氏整张脸打成了猪头。

    “你再说一遍?”曹吉祥走过来,俯视着刘氏。

    刘氏崩溃大哭。

    这是个圈套,她到现在都没明白。

    许彬是暗示你了,但你不能做!

    做了更不能把许彬吐出来!

    周瑄有点可怜这蠢物了,到现在还不知道。

    曹吉祥看向周瑄。

    周瑄行了一礼,表示知道。

    刘氏全都说了,把毒害汤太妃的过程,都说了。

    曹吉祥也不停留,走出门口,忽然道:“周大人,该怎么处置,你该心里明白。”

    巡捕营来了,就这么简单解决了。

    这是大理寺做不到的。

    周瑄躬身一礼:“劳烦营督挂念,本官明白。”

    曹吉祥率人走出庆王府。

    回眸看了一眼,庆藩,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毒害婆母,那是大不孝!

    朱祁钰还在景阳宫,闻听周瑄奏章:“哼,这刘氏倒是阴毒。”

    “去,把这奏章送去宗人府,让诸王议一议,该怎么罚。”

    “皇爷,这?”冯孝纳闷,皇爷为什么不直接下旨。

    “送去吧。”

    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诸王自然会帮忙削掉庆藩的。

    他看向宫外,于谦应该开始了吧。

    八年过去了,土木堡的真相,还重要吗?

    只要能为朕所用,那就没错,不能为朕所用,那就是有大罪。

    你们该学会站队了吧?

    于谦,朕在帮你啊。

    帮你收拢人心,成为勋臣中的新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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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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