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进入黄泉地界,天地便陷入了一片混沌。四周尽是迷雾,分不清来处和去路。
「好了,就这里吧!」商少阳指着岸边的空地,「连城,你在那里建个营寨。」
商连城答应一声,待高盛停下飞舟,便利索地放出傀儡,叮叮咣咣地干了起来。
「姑娘,我们也留在此处吗?」华如灼请示。
白梦今点点头:「你们在此防备他人进出,及时传讯。」
「是。」
等营寨建好,开启防护,白梦今一挥袖,飞舟落在漆黑的河水上,真正成了一艘船。
三人与商连城等人挥别,继续往里深入。
不过半柱香时间,他们再回头看,已经找不到营寨的方位。
船的四面是漆黑的河水,水里挤满了各种幽魂。它们闻到活人的气息,争相往船上爬来,又被禁制一一击退。
两岸地形曲折,到处都是怪石枯木,死气沉沉。当他们穿过一片枯木林后,入目竟是一片荧荧红光,既诡异又美丽。
「是彼岸花。」商少阳说,「此物能沟通阴阳,用来炼制一些功用特殊的丹药。白仙子,你应该用得上吧?」
白梦今颔首:「我之功法,脱胎于北溟顾氏,与阴阳有关。不过,彼岸花接触多了,会损伤寿元。」
商少阳讶然:「原来是这样,顾氏后来没落,难道也与此有关?」
白梦今答得平静:「顾氏镇守溟河多年,本就伤及灵体,不易生育。这只能说是原因之一,想要避免这个命运,除非迁离此地。」
商少阳感叹:「如此说来,顾氏牺牲良多啊!」
白梦今只是无声一叹。
彼岸花远去,水势便险恶了起来。漆黑的浪潮一波一波拍过来,饶是此船加了诸多禁制,仍然摇摇晃晃。
一些实力强大的恶魂不时出现,为了防止禁制过早损坏,三人轮流出手将之斩杀。
等到耳边传来隆隆之声,商少阳露出肃然之色,提醒:「黄泉要到了。」
前方就是溟河与黄泉的交界处,过了那里,幽魂的实力就会大增,黄泉水也更毒,元婴只能勉强应对,金丹更是踏入必死。
白梦今一挥袖,地图卷轴在面前缓缓展开。
凌步非凑过来问:「我们先去哪里?」
商少阳发现这张地图比他送过去的完整很多,不禁在心中赞叹。不愧是仙门上宗,几千年的积累非同凡响。很多他无从探听的机密,上面绘得清清楚楚。
当然了,自己并不是毫不贡献,比如那几条隐密的路线,就是商家提供的。
白梦今伸指一一点过去,说道:「这几个地方,我认为很可能是子鼠当年藏身之地。」
商少阳仔细看了看,说道:「当年凌仙君落入溟河,尸骨必是被冲刷到此处,我们可以沿着黄泉,一个个找过去。」
白梦今颔首,她也是这么想的。
凌步非忽然发现了什么,指向地图某一处:「这是哪里?」
此处没有标记,可白梦今把它列为目的地之一。
白梦今轻轻一笑,收起卷轴:「到了就知道了。」
说话间,阴气扑面而来,风也幽冷了很多。
黄泉到了。
船身缓缓驶入,乍看什么变化也没有,周围的禁制却突然加强了。丝丝缕缕的阴气无法隔绝,往三人身上沁入。
好在化神修士的肉身足以抵挡,他们各自运转法力,便稳住了。
「呜呜呜……」鬼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攻击人的神念。
「叮叮咣咣」的撞击声不停响起,却是无数只手从河水里伸
出来,试图将船只强行留住。
初时,船身禁制足以撞开,随着河中幽魂增多,渐渐行船速度越来越慢。
商少阳祭出一块印,金光带着圣洁的气息扫荡过去,方才正常前行。
如此一路前行一路清理,半日之后,终于到了第一处目的地。
这里是一个浅水湾,河水将上游的东西冲刷过来,最终沉于此地。
白梦今停下船,看到那里漂浮着诸多不属于幽冥之地的东西。破损的船只部件、已经废弃的法宝、还没完全消解的衣裳……最多的还是尸体。
她放出四魔,让他们去打捞。
商少阳拿出一些特制的傀儡帮忙。
凌步非站在船舷边,释出道道剑气,如游鱼般扎进水里穿梭寻找。
商少阳不禁问道:「凌少宗主,你的剑气受得住黄泉水腐蚀?」
「受不住啊!」凌步非随口答道。
「那你……」商少阳摸不着头脑。
游鱼般的剑气从水中钻出来,已经被阴气腐蚀了大半,凌步非抬手一握,它们便尽数消散了。
他道:「我不收回来就不会影响自身,不过费些灵力罢了。」
商少阳恍然,不过这招他学不了,一则剑修控制剑气需要极强大的神念,二则他的灵力也没那么富余……
不多时,一件件千奇百怪的遗物被四魔和傀儡捞到了甲板上。
「这是无极宗弟子的法衣,不知道是哪位同门牺牲于此。」凌步非说着,将一件勾在衣裳上的饰物取下来,打算带回去给他们认认,说不定该弟子的亲朋好友还在寻找他的下落。
***在外的法衣和法宝都废弃了,黄泉水实在太毒。就算没有腐蚀殆尽,基本也失了灵性。
倒是一些储物法宝用的材质特殊,竟未完全受损,倒叫他们发了一笔小财。
收罗完毕,凌步非失望地说:「没什么有价值的。」
白梦今很淡定:「这只是第一处,这么快就叫我们找到线索,未免太容易。」
凌步非想想也是,来之前就知道是大海捞针,急什么?
四魔和傀儡将甲板清理完毕,凌步非把废弃之物抛回浅水湾。此时一缕恶魂趁着禁制开启的一瞬间,倏然冲了进来。
凌步非反手便是一剑,利索地将之击溃。
当他收剑之际,水中有个东西闪了闪。
「什么东西?」
微妙的感应让凌步非来不及细想,手一抖,在剑气的牵引之下,一物从水中飞出,向他投来。
凌步非伸指一点,那物悬于面前,露出真容——却是一块黑黝黝的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