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咚~
摆放在墙角的新式可调节式闹钟发出聒噪的噪音。
宿醉的梁耀不情愿地离开温暖的被窝,他倒了杯水,走到桌前,查看近期的日程安排。
按照安排,他今天要动身前往圣弗朗西斯科查看商业街的建设进度,明天正好是弗莱格警长的太太艾芙丽达的生日,可以顺便带点礼物去拜访一下弗莱格。
在和布兰南商战的这些天,弗莱格给他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没有弗莱格的帮助,他和布兰南在圣弗朗西斯科的暴力冲突恐怕就不仅仅只是零星交火这么简单,圣弗朗西斯科商业街的建设也不会这么顺利。
布兰南虽然嚣张跋扈,号称加利福尼亚之王,但在明面上,弗莱格还是圣弗朗西斯科的警长。
斯特劳斯是个非常勤奋的人,准确的说是个勤奋而又聪明的人。他的能力要比琼斯强上不少。
梁耀刚刚洗漱完毕,斯特劳斯就已经站在门口等候。
他的胡子和头发虽然比较长,但修剪打理的十分整齐,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不像同样蓄发留须的斯文那么邋遢。
西装革履的斯特劳斯笔挺地站在门口说道。
“老板,斯坦福先生想要见您一面,他说他想单独和您谈一些事情。”
斯坦福昨天并未参加他们的宴饮,中途不知所踪,梁耀都以为斯坦福已经回圣弗朗西斯科去了。
通过昨天在酒桌上和葛文的交谈,梁耀已经可以确定,这位利兰·斯坦福就是那位斯坦福大学的创立者,未来加利福尼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州长,太平洋中央铁路公司总裁,镀金时代十大财阀之一。
以上这些成就,普通人只要取得一个便已经是人中龙凤,更何况集以上所有成就于一身。
太平洋中央铁路公司最杰出的作品就是太平洋铁路的西段,也就是施工难度最大,条件最恶劣的一段。因为这段铁路要经国重山险峻的内华达山脉。
太平洋铁路是第一条横贯北美大陆的铁路,号称当时的工业奇迹。
而这个奇迹下面,掩埋的是一具具被诱骗到美洲淘金的华工尸骸。
他们怀揣淘金发财的梦想来到加利福尼亚,最后却被诱骗到内华达修建铁路,而他们能够得到的汇报,仅仅只是太平洋铁路公司慷慨给予他们仅相当于白人劳工百分之三左右的薪水。
为了这百分之三的薪水,太平洋中央铁路公司的15000多名华人劳工还要付出比白人劳工更长的劳动时间,其工作也更加繁重,更加危险。
“斯坦福昨天没回圣弗朗西斯科?”梁耀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后坐下。
“斯坦福先生昨天一直在萨克拉门托周围走动。”
“听说斯坦福在圣弗朗西斯科经营着两家商铺,一家商铺卖矿工用品,一家商铺卖日用品。你也曾在圣弗朗西斯科开过商铺,你对他了解多少?”
“斯坦福先生可以说是圣弗朗西斯科最成功的店主了,他总是能以更低的价格从布兰南先生那里进货,店铺的租金也是最低的。”斯特劳斯欲言又止。
淘金矿工的用品,日用品都是布兰南的核心业务,没想到斯坦福能在圣弗朗西斯科将这两个业务做的风生水起。
葛文告诉他斯坦福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律师,帮他打过几场麻烦的官司。
现在看来,斯坦福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律师,也是一个别有手段的商人。
“你的话好像没有说完。”
梁耀放下水杯,淡淡地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斯特劳斯。
“以我个人对斯坦福先生的直觉,斯坦福在某些方面和布兰南有着相似之处,他的日用品店铺距离我的店铺只有不到二十码的距离,这间店铺的地段和生意都很好,原本是我的同乡在经营。”
“这么说来,这个斯坦福也不是什么善茬。”
布兰南能力再强,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暴发户,而斯坦福可是职业讼棍出身,善于钻法律的空子,这样的人要比布兰南难对付的多。
斯特劳斯苦苦一笑:“若是斯坦福先生能早点到加利福尼亚,这个加利福尼亚之王恐怕就不是布兰南先生了。”
“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梁耀点了点头,他还是决定见一见斯坦福。
斯坦福在斯特劳斯的带引下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了梁耀的办公司。
斯特劳斯在给斯坦福倒了一杯茶水后便站到了梁耀身后,以便随时待命。
“抱歉梁先生,这件事情我需要和您单独谈。”斯坦福看了看梁耀身后的斯特劳斯,转头对梁耀说道。
“斯特劳斯,你到门口等我。”
“是,老板。”
斯特劳斯点头应允,随即走出办公室轻轻地将门带上。
“斯坦福先生有何贵干?”
梁耀饶有兴致地盯着斯坦福,想到斯坦福后来做的那些事情,他很难对斯坦福有好感。
“我知道您很想扳倒布兰南,我有办法让您在不损失1美分就将能将他送进监狱。”
“说下去,斯坦福先生。”梁耀十分玩味地看着斯坦福。
“梁先生有所不知,我除了经营两家小商铺之外,我还身兼布兰南的法律顾问,要知道,在加利福尼亚这个无法无天之地,精通法律的人并不多。”
说着,斯坦福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文件,继续说道。
“众所周知,布兰南在加利福尼亚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这些东西足够将他送上绞架。准州地区遵循的是合众国联邦法律,我们可以用法律将布兰南绳之以法。
届时按照联邦法律,布兰南的那些非法所得将上缴联邦,他的那些不动产将就地直接拍卖,而您是加利福尼亚最有钱的人,圣弗朗西斯科那些黄金地段商铺产业也将归您所有。”
梁耀并没有兴趣看斯坦福手里的那些证据,只是问斯坦福道:“斯坦福先生,据我所知,布兰南待您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布兰南恶贯满盈,自当伏法以儆效尤,这是每个有觉悟的公民应尽的责任。”
“看来您的觉悟很高。”
“当然,我潜伏在布兰南身边就是为了获取这些罪证。”
斯坦福的这些鬼话梁耀当然不会相信,斯坦福来找他无非是见形势不妙,见风使舵罢了。
再者,他可没时间等法院对布兰南进行判决。
“斯坦福先生,那您想从我这里获取些什么呢?我的犯罪证据?”
“梁先生说笑了,据我所知,梁先生所有的资产都是合法所得,受法律保护。”斯坦福说明了他的来意。
“我知道,您现在拥有圣弗朗西斯科以及萨克拉门托的大量土地,我想成立一家铁路公司,修筑一条从圣弗朗西斯科到萨克拉门托的铁路,而铁路需要经过您的私人领地,需要您的许可。当然,您也可以入股我的铁路公司,成为其中的大股东。”
斯坦福的眼光还挺毒,梁耀早已有了在圣弗朗西斯科和萨克拉门托铺设铁路的计划。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挫败布兰南,彻底掌握对圣弗朗西斯科的控制权。
圣弗朗西斯科和萨克拉门托一旦铺设完成,将加利福尼亚的主要产金区和商业区连接起来,其中的利润将超乎想象。
不仅仅是铺设铁路,他还要在圣弗朗西斯科和萨克拉门托铺设电报线,以方便两地的通讯。
而建设基础交通设施和通信设施最大的障碍就是土地,而这些土地现在都在他手里。他有其他人无可比拟的优势。
这块关乎加利福尼亚经济命脉的领域,梁耀要紧紧捏在自己手里,自然不可能和斯坦福这个无名小辈分一杯羹。
再者,斯坦福所提出的条件也没办法打动他。
“斯坦福,你的野心太大了。”梁耀拒绝了斯坦福的提议,“我对你的提议没有兴趣,其次,我也很怀疑你是否有足够的财力进行这一庞大的工程。”
斯坦福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近乎扭曲,看向梁耀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阴毒:“梁先生,不然您再考虑考虑?我想葛文先生也会对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的。”
“葛文先生刚刚入股了联合矿业公司,我想在短期内,葛文先生不会对这种需要长期巨额投入才会有回报的项目感兴趣。你要是觉得葛文先生感兴趣,你可以先和葛文先生谈。”
梁耀冷声说道,斯坦福要是觉得葛文能够压住他的话那就错了。葛文只是个失意的政客,他和葛文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
“梁先生......”
“布兰南的赌场和妓院需要有人接手,不过就目前而言,其规模还是太小了,远远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
“我明白,我愿意接手,为您打理好这两个产业。”斯坦福骤然提起精神,“我认识一些中美洲的人贩子,我知道该怎么做,那里的姑娘要比美国姑娘更便宜。”
“去吧。”梁耀打发走了斯坦福,起身前往一楼的餐厅用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