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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志异与克己

    【依靠举荐入仕的要害官员的数目基本上跟军功勋贵持平。

    再考虑到胡惟庸案爆发于洪武十三年,随后十六年时科举重开,可以合理推测大部分举荐入仕的官员就是在洪武前十三年入仕的。

    而在封建时代中期,举荐和科举最大的区别就是举荐权力握于中枢而非皇帝,而中枢的行政事务则是由丞相统筹。

    说白了,从洪武六年开始能够决定官员前途的是丞相而非是皇帝,而本应该是左右丞互相牵掣的中书省里,汪广洋又被老朱给发配了出去。

    最终客观上造成了洪武六年开始胡惟庸独断的局面,而从上面数据来看,小胡也不客气的动用权力提拔出来一个人数上几乎等同于勋贵的新利益团体。

    这种情况下小胡不去做点什么,那才叫咄咄怪事,也从而缔造出了小胡案这个结果。

    至于科举制最终在洪武十六年回来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胡惟庸的倒台,还有一层关系是因为朱元璋通透的明白了官吏之别,这一点在洪武十八年的殿试开场白当中说的很明白:

    “有能者委以腹心,或面从而志异;有德者授以禄位,或无所建……不能克己,若此无已奈何?”

    在“志异”和“无所建”两个结果的权衡当中,老朱最终点明了他的用人标准,即“克己”。

    说白了就是老朱也终于不要求你们进士有什么治国安邦之才了,能在道德上知道寡廉鲜耻,就已经是大明的幸事了。】

    华盖殿中,朱标感觉脑内有点的混乱。

    侧过头看去,娘亲不语,躲在后面的四弟眉头已经绞在一起拧成一个疙瘩,五弟压根头都没抬,至于二弟三弟和六弟,双眼基本上写满了纯真。

    于是朱标带着对光幕言谈的疑惑,看向了如今的大明皇帝。

    老爹的脸上褪去了方才的的暴怒,带上了一点沉思的神色,眉头也不似四弟那般打结,似有不少恍然之意。

    “怎么,疑惑了?”

    朱元璋看着好大儿的神色,笑着打趣道。

    “儿……”朱标欲言又止。

    作为皇太子所受的培养称得上关怀备至,其中文识一道师者无不乃当世鸿儒。

    诵儒家经典,读理学明义,师古之先贤,法仁人志士。

    而在文章卷首间所告诉朱标的为官之义,与此时光幕所说的完全不同。

    此时华盖殿内君臣都坐的好好的,而朱标作为太子与朱元璋的椅子紧紧挨着,此时明天子干脆侧过身道:

    “标儿可知张横渠?”

    朱标点点头,老老实实道:

    “横渠先生四句,言语虽简,意却宏远,乃垂万世之所求。”

    轻叹一声,朱元璋点点头也同意:

    “垂万世之所求,却不能治当世之一地方。“

    这话略微有点刺耳,不过朱标也知道老爹这态势显然是有话说,所以也不反驳,只伸着脑袋聆听。

    不过想不到朱元璋先自笑了一番:

    “这后世凭过往之事,猜咱为人和做事计较,即使只是十中其五,但想想被置于光幕为古贤君所听,亦……”

    亦什么朱元璋也说不出来,但朱标也猜得出来多半并不是很愉快,于是快言快语安慰了一下:

    “爹爹,那光幕所言胡事乃去岁之案,如今已是十四年初,等揭过此案再陈之事便都是咱大明所能预也,也皆为爹爹未行之事,自能不复眼下之态。”

    点点头,朱元璋脸上也轻松一点:

    “继续说张横渠,这少年郎说的不错,爹是第一次当皇帝,可又不能学着胡元之君的荒淫模样,自然也就只能自己琢磨。”

    “科举初开时,爹还以为能从策中选個诸葛武侯出来,结果选完进士,才明白缘何说诸葛武侯千载未有伯仲之间者。”

    “既没有诸葛武侯,咱还惦记着,魏征、褚遂良、马周,似这等贤助筛一筛总该也是不难寻的吧?结果亦是无也。”

    朱标眼看着爹爹一拍巴掌一摊手,虽是在笑但脸上落寞不少:

    “也没,于是爹爹也不求什么贤助了,能明事理知仁义忠君事民之辈,必予以重用,结果倒好,明事者不知忠君事民,忠良辈又不知何为做事理。”

    “如今看来,爹爹这但所求也是贪心了,选擢之辈能于朝廷尽忠,于民无所谓亦无所害,便足矣。”

    朱标听着都感觉爹爹染上了如这光幕少年郎一般的毛病,明明跟他说要谈横渠先生,却说了一堆汉唐良臣的名字,不过没想到朱元璋说到此话语反倒再一转:

    “故而如今再看,张横渠四言爹爹都期盼不起,倘若是有朝一日读书人皆真能依此束己身,或……天下为公非为咱。”

    对朱标来说,爹爹这一套说辞的悲观意味多少浓重一点,于是他略皱着眉头劝道:

    “爹爹,如今胡元尚存,华夏恢复尚不足二十年,文道废弛人心不古,妖惑之风养乎奸佞,全赖文道不昌。”

    “如今文道始兴,持之不懈则冥顽亦能教化,等沐大明风之文者壮大自能扫弊彰道,形如后世之所求也。”

    皇太子这番话让明天子瞪了瞪眼:

    “不就是简简单单的兴文治开教化六字,说那么繁复做什么。”

    朱标翻了翻白眼懒得在乎老爹的自尊心被小小戳了一下,转而道:

    “那爹爹,胡惟庸所擢拔之人……”

    谈到此朱元璋也纠结不少,实际上方才光幕所说的,他最喜的就是那个皇帝不指望臣子感皇恩,只要能谁都不感谢就已莫大知足了。

    而去岁胡惟庸事启之后,连罪者虽众,但愈是位高者便愈须要细细计较,结果就是如今六部为事者,起于洪武六年至十二年者众,其中可有隐念胡惟庸之恩者?不知;可有因胡惟庸举荐而隐党之众?亦不知。

    这般一想朱元璋反倒是气馁不少,最终还是将目光移回好大儿身上。

    虽然老爹一句话不说,但朱标已是很自觉道:

    “重开科举之事,儿可为之,然此事终归需诏告天下,非爹爹不可。”

    这话让朱元璋顿时笑了起来,不过转而就嘟嘟囔囔道:

    “标儿制诏亦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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