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通。’
双眸之中,八卦之相若隐若现,姜离的微笑越发真情实意。
杨冲以为自己的血脉正受到神农之相的牵引,在主动向姜离发出信号,但实际上,他就是单纯的激动,身体发热而已。
姜离确实能够引动姜氏族人的血脉,但效果还不至于这么明显。最多,也就是气血受到引动,趋向姜离的方向,外加心血来潮而已,还不至于让人纳头便拜的地步。
要真是这样,姜离都不需要多加计划了,直接往姜逐云前面一站,虎躯一震,便可解决所有问题。
杨冲之所以会有这表现,实际上是姜离暗中洞察杨冲之气,然后以先天一炁进行引动,使其气机浮动,不自觉地影响了心绪,外加几张火云符而已。
在杨冲看不到的周围草丛中,姜离暗中布置了几张火云符,令得周围气温缓缓上升,人工制造出热意。
这就像是将害怕的心跳当成心动,以为见色起意是一见钟情,身体的反应和心神的慌乱,让人产生了极为微妙的错觉。
在产生错觉之后,杨冲再度回想起自己背叛的经历,然后又想想姜离适才说的没有高低之分,鬼使神差的,他竟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赞同了姜离的说法。
因为没有谁高谁低,就不会有谁是谁的部属,若是主从关系没有确立的话,背叛,自然也就无从说起了,不是吗?
这样的话,姜逐云又有什么资格惩罚他杨冲呢。
有道是背叛一念起,顿觉天地宽,有了背反的想法,杨冲就会自己说服自己。
就比如,既然姜氏的血脉在神农之相前无法隐藏,那么就算他暴露了其他人的身份,那也没什么。
当然,杨冲不知道其他姜氏族人的身份,他本身的地位并不算高,但他有办法找出其他人。或者说,姜离有办法。
“将亲近主家、所居地接近神都的分家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姜逐云,我来让其他人和你一样,如何?”姜离含笑着建议。
姜氏族人隐姓埋名,甚至还可能和姜逐云一样换了张脸,但他们的出身却是完全可以确定的,他们都是亲近主家、忠诚主家的支脉,甚至可能和主家一起住在神都。
用比较时髦的话来讲,就是所谓的神都圈,那些人都是一个圈子的。
所以,找到那些分家,顺着根子往上摸。
也许会有疏漏,但绝大部分应该逃不出罗网。
“你想用家族来威胁他们投靠你?”杨冲悚然而惊,面色发白。
“错,不是投靠,是弃暗投明,”姜离纠正道,“而且,大家同根同源,何必分出个主次,未来,不会有主家和分家,亦或者说,我们都是主家。”
都是主家······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划过了脑海,让他心驰神移。
威胁、震慑、利诱,一招接着一招,将杨冲打得五迷三道,让他彻底下定主意去吃姜离画的这口饼。
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他杨冲,向来很识时务。
“好,我说。”他咬牙道。
看那神色坚定的模样,便是上一次用水刑时都没见他这么干脆。
“居于神都辖境之内的分家有五支,原先分别居于云县、桥县、飞云镇、碧水镇、龙泉镇,另外,居于冀州的的三支······”
杨冲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出,一个個分家被记录在因果集上。
这些信息若是交给宗门,也许无法形成威胁,因为姜氏族人认定了姬氏是死敌,不认为有和解的可能,也就不受威胁。但要是由同为姜氏之人的姜离来经手,那就不一样了。
尤其姜离还身具神农之相。
‘这样一来,就万事俱备了。’看着因果集上记录的信息,姜离如是想道。
······
······
崇明岛上。
一阵妖风莫名而来,正站在崩塌水榭之外的姜逐云凛然一惊,转身看向阴影处。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
五丁都司,高刁北翁。”
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口中幽幽念着天蓬咒,低声笑道:“姜离在道法阁里念此咒,声如雷音,开阳殿周边,外门上下都隐有听闻,你说,这代表着什么呢?”
这代表着天蓬长老选择了姜离。
天蓬长老看似中立,避居思返谷,但在他心中,其实已经有所偏向,他选择了姜离和宗门,放弃了姜氏,亦或者说,放弃了他姜逐云。
姜逐云双拳紧握,发出清脆响声。
他不知道姜离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只清楚一点,此咒既出,那些知晓天蓬长老身份的族人怕是也要人心浮动了。
也许到不了背叛的地步,但士气大衰,陷入悲观是肯定的。
“逼长老避嫌,引我下手,如此不光是得到了姜离这把刀子,更可让长老对我失望,现在的局势,我已有所预料。”姜逐云冷冷道。
在他察觉到天蓬长老一直替姜离掩盖之时,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此事在他预料当中。
“但还是很气,对吧?”黑影低笑道。
“姜逐云,你快没牌可打了,等到姜离的神农之相达到可以感应同源血脉的地步,伱的族人也要悉数暴露,而你,距离达到六品又有多远?”
六品是掌握三品道器的最低门槛,鼎湖派方面便是以姜逐云境界不够为借口,一直扣住赭鞭不放。
姜逐云一直有心晋升六品,可他到底才入门三年多,想要一口气达到六品,又何其困难。
“但我教可以帮你,”黑影的声音微现波澜,像是毒蛇吐信,带着若有若无的阴冷和一丝蛊惑,“只要你交出手上的军神五兵之一,我教便会助你快速晋升六品。”
“然后变成不人不鬼的妖魔,被鼎湖派名正言顺地铲除?”姜逐云冷笑道,“你们妖神教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姜逐云乃人皇后裔,岂会自甘堕落到与你等为伍!滚!”
姜逐云隔空打出一道拳劲,赤红的炎光照亮了阴影,一张满是鳞片的面庞一闪而过。
“嗤——”
炽焰如遭腐蚀般溶解,一条蛇影闪过,隐没在角落之中。
“姜逐云,何必故作虚伪,你已经和我教合作过一次了,又何必忌于第二次,我等着你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