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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为后事计

    建业三年,春,洛阳行宫。

    宫殿内炭火灼烧,暖气驱走屋内的寒气;角落釜中煎药,浓烈的草药味充斥殿宇。

    床榻上,曹操头扎黄巾,身裹毛袄,半躺在床上,捂着脑袋微微呻吟。

    自击退刘、关二人,率军撤回洛阳。因军旅操劳,加上曹仁令他动怒,这让曹操复发头风,本就不好的身体,开始畏寒怕冷。

    孙璎将药捧到曹操跟前,柔声说道:“请陛下用药!”

    曹操瞥了眼孙璎手上的药,说道:“此药已是无用,不喝也罢!”

    “这~”

    孙璎将药放到案几上,说道:“陛下复发头风,多赖此药治愈,今怎言其无用?”

    曹操微叹了下,说道:“此药为华佗所留药方,昔服此药头风可渐愈。然近岁以来,此药渐渐无效,已是难治朕之旧疾。”

    “那华佗何在?”孙璎问道。

    曹操苦笑了下,唯有摇头不语。

    曾经他以为天下医师众多,不信除了华佗外,无医师可治他的头风,故愤恨之下,因罪诛杀华佗。然出乎他意料的是,纵他疆域万里,民有千万,能治头风者竟无一人,多是无能庸医。

    闻言,孙璎犹豫几下,说道:“那陛下头疾当如何是好?”

    “无事!”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且好生修养几日,看能否好转!”

    言语间,侍从趋步来报,说道:“启禀陛下,太子入殿求见。”

    “宣!”

    见曹操有事商讨,孙璎则是行礼告退。

    曹丕趋步入堂,与告退的孙璎交错。

    望着眼前走来的绝色女子,曹丕眼睛瞬间被吸引过去。女子微熟的风情,芊芊细步间,胸器浑圆,配合高挑的身材,格外引人注目。不仅于此,最吸引曹丕的当是眉眼间那抹高冷的气息。

    头戴金爵钗没,腰佩翠玉叮当,细步高冷,端是位绝世美人。

    见是太子曹丕,孙璎施礼问好,则就抽身拂袖而去。

    拂袖间,曹丕似乎嗅到了淡香,淡雅且又迷人,令人忍不住多屏息回味。

    曹丕停下脚步,望着远去的孙璎背影,他心底瘙痒难耐,似乎回到了邺城袁氏府上,初见甄姬时的惊艳之感。

    然十几年过去了,甄姬年老色衰,且在长期生活下,曹丕已是对甄姬无感。

    嗅着口气中残留的余香,曹丕问道:“此女是为何人,我于宫中不曾见过?”

    “回殿下,此为陛下新纳妃嫔孙氏,吴侯之堂妹,方入宫不久。”侍从垂首答道。

    “仲谋堂妹?”

    曹丕捋着短须,心中甚是羡慕曹操,暗忖道:“这般女子竟是老父之佳丽,当真可惜了!”

    当想到他与孙璎的身份差距,欲求而不可得的现实,这让曹丕心间愈发瘙痒难耐。

    “殿下!”侍从见曹丕走神,轻喊了声。

    曹丕回过神来,强行抑制心间的杂念,趋步入殿。

    得见在侍女服侍下用药的曹操,曹丕恭敬行礼,说道:“儿拜见父皇,试问父皇今下病情如何?”

    曹操喝下碗里的药,忍着头疼,说道:“子桓当多是有心了,头风旧疾复发而已!”

    说着,曹操靠在软垫上,说道:“魏讽蓄意谋反,子桓处置公允,得保中枢稳固,当是令朕满意。”

    由关羽发起的襄樊之战,初破曹仁,后降于禁,加上险失的宛城,中原震荡,洛阳骚乱。

    这般背景下,魏讽因为自己姓魏,自以为‘代汉者,当涂高’谶语,指他能替代汉室,故而阴联众人反叛。

    然不待魏讽起事,便被曹丕、孙权发现处置。为了不惊扰前线战事,曹丕与众人商议后,决意暂时隐瞒此事,秘密调查魏讽及其党羽。

    直到战事分明,曹丕这才将魏讽反叛这件事告诉曹操。曹操得知魏讽反叛后,既因曹丕隐瞒而不满,但也为曹丕顾全大局的作法而感到满意,故而便将魏讽谋反案交予曹丕处置。

    曹操轻捶自己的脑袋,说道:“魏讽篡逆之事,不知太子处置如何?”

    曹丕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征辟魏讽者,是为钟廷尉。按律法,钟廷尉宜当罢免官爵。然钟廷尉却是劳苦功高,今因此事罢免钟廷尉,儿恐寒他人之心。”

    “哼!”

    脑袋发胀的曹操,可没什么好心情,说道:“曹仁尚因兵败而被朕免职,何况钟繇乎?今律法不严,安能齐治国家?”

    曹操酷爱法家学说,加之其性情冷酷,处理旧部可不会像刘备那般,顾及旧部情面。

    见曹丕欲言又止,曹操耐着性子,说道:“今罢钟繇、曹仁二人,众人多言朕冷酷无情。然父年老多病,及子桓上位,则可提拔二人,以来施恩群臣。”

    “曹仁从军多年,或无大将之略,但却资历深重。居洛阳可保中枢平稳,从军伍能令兵顺将服;钟繇智才决洞,是为中原高材,通敏先觉,门生故吏众多。子桓拔用二人,军政可畅通无阻矣!”

    曹操非是那种无远见之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病痛不断折磨他,他心间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死期或许快要来了。故而曹操必须做些事,帮助曹丕顺利继承皇位。

    在曹操的细致解释下,曹丕明白曹操的用意,激动说道:“父皇英明盖世,儿才疏学浅,难识父皇深意,当请父皇见谅。”

    说着,曹丕将奏疏奉上,说道:“父皇,此疏上皆是为牵连官吏,与魏讽关系或近或远。”

    “善!”

    曹操打开奏疏,瞥了几眼,说道:“荆襄士人若有与魏讽牵连,当以厉法惩处,绝不轻饶。除魏讽外,凡谯郡籍贯旧部,依律惩处,若有死刑,则免其死罪,以后由子桓提拔录用。”

    “诺!”

    曹操浏览间奏疏,侍从来报,说道:“启禀陛下,诸公奉诏已至殿外。”

    “宣!”

    曹操合上奏疏,说道:“太子可在朕侧旁听!”

    “诺!”

    少顷,孙权、刘晔、贾诩等人趋步到曹操榻侧,向曹操父子行礼问好。

    曹操挥手示意众人免礼,问道:“近日可有要事发生?”

    “启禀陛下,马超上奏捷报,言张飞被其所破,贼将姚静、郑他率部归降,斩降万余众。张飞部将张达、范疆暗叛,欲杀张飞归降。然不料张飞有备,张、范事发被杀。张飞畏而撤军,马超率部追杀,得粮辎千余车。”

    刘晔将马超的奏疏递到曹丕手中,说道:“我大魏虽在荆襄受挫,但在陇右多有斩获,是役当是重创水贼。晔以为可露布天下,以让士吏庆贺。”

    看着奏疏的内容,曹操难得露出笑容,说道:“马儿横强,今令他屯武都据敌,可保关陇无忧也!”

    马超桀骜不驯,曹操多有体会。昔马超归降他,曹操曾为如何安置他而头疼。让马超留在关中必然是不能留,囚禁马超于中枢,则又感浪费马超这把快刀。

    深思之下,又因局势发展变化,曹操尝试用马超对付汉中,果是成效显著。上次张、陆北伐,马超从阳平关威胁汉中,帮曹休破张飞,取得小胜;今下张飞伐陇右,马超直接利用弱卒寡兵,大破张飞所部,战功显著。

    沉吟少许,曹操说道:“下诏,拜马超为左将军,领益州牧,封武都侯;拜其弟马岱为镇西将军,武都太守,封左乡侯;封降将姚静为奉义将军,广汉太守;郑他为归节将军,巴郡太守,归于马超帐下听令。”

    “诺!”

    对于马超,曹操既用之,又暗防之。今时封赏马超的官爵看似尊荣权重,实际上全是虚职,没有一个实权。

    将马超的捷报放下,曹操揉着太阳穴,问道:“南汉长于舟舸,逢利则趁水涨而进,不利则乘舟而退,我国深受其扰。近岁以来,国势不振,朕欲用兵而振国威,不知诸卿可有高见否?”

    曹操受禅让立国,本想取东三郡扬威,不曾想中计兵败,还赔了个襄樊。今下中原震荡,声势大跌,曹操唯有尽快找回场子,打下点土地,大胜一场,才能重振他的威望。

    得闻曹操言语,众人面面相觑,各有神情。没想到襄樊兵败不久,曹操就着急用兵。

    “仲谋、子扬、文和?”曹操一一点名道。

    贾诩捋须而思,说道:“陛下,水贼依阻山水,舟舸为马,江湖为城。昔居江汉作战,我军寡有取利。今初败襄樊,不宜仓促用武。以臣之见当修养民生为先,讲兵练武,修城治甲。”

    曹操沉默不答,显然不满意贾诩所说的话。

    孙权蹙眉分析曹操心理,似乎想到什么,说道:“禀陛下,水贼不可仓下,今不如向辽东而用兵。”

    “辽东名顺暗逆,昔公孙康有大略,北征高句骊,西伐乌桓,东开三韩,辟地千里,威震海外。然公孙康早亡,子嗣不长,弟恭继位治事。公孙恭无远见,为人昏庸无才。”

    “今陛下欲用兵建功,可遣偏军出辽东,别分一军浮海而进。水陆并行,钱粮诱降,以公孙恭之才略,必闻风丧胆,乞降归附。”

    “时辽东地有千里,兵民数十万,得之可扬国威,占之可威塞外。辽东兵锐马劲,收之可益国中亏空。”

    之前孙权为劝曹操称帝,曾考虑到让曹操向辽东用武,继而称帝开国。然当他深入了解辽东,则发现没那么容易攻打,搞不好容易失败,遂放弃了向辽东用武的想法。

    但暂时放弃非是长期放弃,毕竟孙权可是有拿辽东为自己建立军功的打算。在这般之下,孙权花了不少时间了解辽东。

    相比公孙康时期,其弟公孙恭远不如其兄,其不仅为人昏庸性弱,且还因疾病问题不能生育。几种因素之下,公孙恭不得辽人人心,是为柔弱之主。如按孙权所说,曹操向辽东用兵,说不准能逼公孙恭投降。

    “辽东!”

    曹操甚有心动,目光看向刘晔。

    盖是感受到曹操咨询的目光,刘晔思虑少许,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公孙氏自汉末据辽东,世官相承,度、康有大志,以海水为带,山岭为阻,自号塞外,威服胡夷。故二人在世,不宜急图。”

    “然康猝死,及弟恭主事,其暗弱无能,性宽无威,从我中国已久。今若击之,出其不意,发兵亲临,使至劝封,钱爵劳赏,可不劳大军而轻定也!”

    曹操深思良久,眯眼摸须,说道:“此事交由仲谋、子扬主持,尽快上呈细略。”

    “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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