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赫连漪刚从赞蒙的宫中回来,侍人递给她刚寄过来的信,赫连漪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沈留香见她看完神情哀伤,忍不住问:“公主,殿下那边还好吧?”
赫连漪长叹口气:“已经攻下了十多座城池,但如今乌溜氏全民上下皆兵,同仇敌忾奋力抵抗。还说赫连定邦也打算派兵增援乌溜氏,殿下是想快刀斩乱麻,就只怕一切不如人意。”
“这里到处是佛堂,明日我去多求求。”沈留香说完看了赫连漪一眼,见她神色倦怠冷漠,对自己的话却似恍若未闻。这些时日以来,她一直摸不透赫连漪究竟什么想法,但她不停地让齐越秘密游走于大宁和冷幽谷之间,似乎已是决意跟萧允晏分道扬镳了。
赫连漪目光直直地盯着窗外,不知是什么鬼使神差的力量,赫连漪又从拿出齐越从冷幽谷给赫连漪带回来的书信,那书信上没有多言,只有“从心”二字。
......
乌溜氏的一座小城上,到处挂满了“萧”和“梁”的旗号。显然,这里已经被萧允晏侵占。中军大帐里,萧允晏给一众军将安排着明日的行军阵势,忽然一名小将进来禀报:“殿下,探子回报,宁军今日下午已进入了高阳城。”
萧允晏问:“来了多少人?何人领的军?”
“听说是十二万军力,栾木领的军。”
“十二万?”萧允晏哼了一声,似乎根本就不信,又回头望向他的外祖父杨正午给他推荐来的幕僚冷清泉,问道:“冷先生,你对栾木可有所了解?”
“在下有所了解,听说他和冯密是赫连定邦的左膀右臂,当年长宁宫宫变事件他们两个都在场。栾木此人在宁国兴风作浪,帮着赫连定邦戕害了不少忠良无辜,谁都知道此人是嚣张跋扈之人。以他的脾性,他是不会将乌溜氏王放在眼里的。”冷先生说完又问那名小将:“宁军此次前来,可曾备了多少粮草?”
小将回:“不曾见有任何粮草。”
萧允晏一听,顿时望向冷先生,冷先生也是一副惊喜之状,“殿下,指不定这栾木的十二万大军是来给我们助阵的?”
萧允晏点头,想起赫连定邦对手下将领从不约束,甚至纵容,忽然用力直拍桌案:“好,本王等的就是栾木这样的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想了想,又下令:“这几日就歇战吧?你们严密注意高阳城的动静,随时来报。”
“这不行啊殿下。”一众军将见自己等人商量了好几个时辰的结果一下子付之一空,个个都大为不解,罗鸿更是带头阻止。
冷先生只得替萧允晏解释:“区区弹丸之地的乌溜氏国之所以让我们对战这么久,是因为他们全民同心同仇敌忾,只为护住家国。而如今不一样,一旦宁军进入,他们很快就会四分五裂。”
众将想了很久,才明白冷先生所说倒也不无道理,罗鸿道了声:“冷先生言之有理。”
遂退。
连着几日,大梁军一直坚守在城邑中,任凭宁军怎么叫阵都不肯应战。如此足足等了十日,直到第十一日一早,罗鹄匆匆前来禀报:“殿下,乌溜氏的国相请求面见殿下。”
萧允晏早有准备这几日乌溜氏必然派人来求见,一听来的竟是国相,和冷先生两个人互望了一眼后,萧允晏还是道:“先晾他几个时辰,让他先等着。”
“是。”
乌溜氏的国相从早上等到将近中午,才终于得到萧允晏的召见。
见一身布衣的乌溜氏国相随罗鹄走进来,萧允晏才起身相迎:“本王今晨亲自督练兵阵刚刚才得歇,让国相久等,还望国相海涵。”
国相既诚惶诚恐,又一脸的愁容惨淡,“不敢不敢,外臣见过霁王殿下。”
萧允晏明知故问:“不知国相此来所为何事?”
国相倒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霁王殿下,那栾木简直就是个人面兽心、丧心病狂的强盗,他们纵容军队肆意践踏百姓,不但烧杀抢掠百姓家中粮食,更是连百姓家中妻女都抢,全然不将百姓当人。不但如此。甚至对我王也是百般凌辱,他拿长宁宫就像当自己的家一般,肆意妄为,连我王的贵妃都、都侵占……”国相喟然长叹,却再也说不下去。
萧允晏冷笑,“栾木不是你们陛下摇尾乞怜去央求来的吗?”
国相又是摇头长叹,“谁曾想赫连定邦偷奸耍滑、丧尽天良……”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霁王殿下,在殿下面前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这是我王给霁王殿下的降书,我王知道霁王殿下为人宽厚仁善,特令外臣给殿下献上降书并带句话……”
“什么话?”
“我王只求,只求日后能苟活于世……”
萧允晏看罢降书,如他所猜,栾木进了乌溜氏后,肆意践踏百姓,引起百姓的憎恨。早前,乌溜氏上下同心一意对抗,如今,竟有不少百姓扬言,如若不降梁军,将起义造反。乌溜氏王在栾木进了乌溜氏国后,处境更是艰难。乌溜氏王定夺再三,知道自己最终不是投大梁便是投大宁,左右国将不国,趁自己还能择良木而栖,不如先行选择。又想着赫连定邦残暴不仁,连自己骨肉兄弟都肆意杀害,日后必会找寻机会戕害自己。而萧允晏跟萧允昇宽厚仁善的口碑世人皆称道,他们治军严苛,即便攻下城池,也是一直善待百姓,说不定能让自己落个善终。于是,便让朝臣前来请降。
萧允晏问道:“国相,既然如此,你就给本王兜个底吧,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名为十二万大军,实际是六万,有五万已经进了国都高阳城了,还有一万等候在高阳城外随时听命。栾木一来,就逼着我乌溜氏军充当前锋。我王不愿意,他们就将我王给软禁了起来。殿下你看我这样子,我如今是避开了他们的耳目偷偷到殿下这里来的。”
“那么说,这城下叫阵的都是乌溜氏军?”
“殿下见谅,除了栾木和少数的亲信,其他都是乌溜氏军,栾木逼着他们叫阵,他们不得不服从。”
萧允晏笑了笑,“国相,你是聪明人,本王也不跟你打哑谜,本王此时若出手,无非就是在帮你们陛下收拾烂摊子。本王若不出手,你们乌溜氏的百姓自然也会对栾木动手的,本王无非就是隔岸观虎斗,于本王非但无一利,还有好处。”
国相道:“那看来霁王殿下是有条件要提了?”
“国相既如此爽快,本王也不跟你兜圈子,本王想要栾木的脑袋,一旦事成,本王即刻攻城,日后也能做主善待于乌溜氏王,让他得以善终。”
国相想了很久,深觉已无退路,只得咬牙承诺:“好,霁王殿下,三日之内外臣必将献上栾木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