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街道上摆了台子,大谈抽鸦片好处。
突然,周睿径自走到台前,赵虎吃了一惊。
周睿在台上站定后,便大声说道:“对于抽鸦片好处,除了这位先生讲的以外,还有三大好处哩!”
赵虎一听,连连向周睿道谢:“谢谢您了!周先生,看您相貌不凡,肯定是位学识渊博的人,请你把抽鸦片的三大好处当众讲讲吧!”
周睿微微一笑,说:“第一,狗害怕抽鸦片的人,一见就逃。”
听众一片轰动,赵虎不由得心里暗暗高兴。
周睿又说:“第二,小偷不敢偷抽鸦片的东西。”
听众连连称奇,赵虎更加高兴。
周睿再说:“第三,抽鸦片的人永不老。”
听众惊诧不已,赵虎更是喜不自禁。听众要求解释,其声音,一个浪高过一个浪。周睿把手一摆,说:“请大家安静,我来解释!”
赵虎格外振奋,催促周睿快说:“周先生,请您快讲!”
周睿说:“第一,抽鸦片的人驼背的多,狗一见到他,认为是在弯腰拾石头打它,能不害怕吗?”
听众笑出了声,赵虎心里一惊。
周睿又说:“第二,抽鸦片的人夜里爱咳嗽,小偷以为他没睡着,所以不敢去偷。”
听众一阵大笑,赵虎大汗直冒。
周睿再说:“第三,抽鸦片人短命,所以没有机会小面衰老。”
听众哄堂大笑。
赵虎叫家丁把周睿赶下了台。
郑戬闻之,特来探望,问何故如此。
周睿具说前事,然后气愤地说:“得想个法子,整治整治赵虎。”
郑戬想了一想,忽然说:“我想不出啥主意,看马骉能不能想出,马骉脑袋聪明好使。”
马骉说:“郑戬你太谦虚。我也没啥好主意。我在想,赵虎经商劣迹斑斑,我们绑着他去见官,如何?”
郑戬说:“你还相信那些当官的?”
马骉说:“只有通过官府,才可以压得住。”
周睿闻之,吓了一跳,脱口便问:“绑着赵虎去见官?赵虎身边那么多打手,哪就肯让我绑了?”
马骉笑道:“当今皇上要整贪肃贿,清奸去污。赵虎经营毒辣椒,还有贩卖鸦片,丧尽天良,咱就是奉皇上之命去抓,谁敢阻拦?”
周睿从其言。
这天,赵虎正准备外出,周睿、马骉、郑戬忽然从暗处冲出来,举着绳子就来绑。赵虎的那些家丁忙着过来阻拦。
周睿大声喝道:“当今,皇上清奸去污。而赵虎正是行奸做污,咱是奉皇上之命抓他,谁敢阻拦?不要脑袋的,就来吧!”
这一说,把众家丁吓唬住了。
因为一听说周睿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抓人的,众家丁犹豫了。
家丁们实在搞不懂,皇上要除奸去污,但周睿是否真皇上派来的?却不得而知。既然如此之说,皇上之命不可违,也就没人敢动。
甚至连赵豹、虞瑁、赵亥等心腹也不敢上前。
周睿、马骉、郑戬三人绑了赵虎,就奔县里去。
赵虎回过神儿来,急问道:“皇上清奸去污,和我有啥关系?”
周睿说:“你将粮食以次充好,将毒辣椒贩卖到市场,自然属于作奸犯污。我们抓你去见官,绝对是冤枉不了你!”
赵虎闻言,垂下了脑袋。
三人押着赵虎来到县衙,敲响了大堂前的鸣冤鼓。
此时出任银州县县令的是郝琯。
郝琯花了不少银子,才买到的这个官儿。天天就想着怎么往回捞钱呢,但银州县太穷,实在让他失望透顶。
听到鸣冤鼓响,郝琯不觉精神一振,倒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给送钱来了,马上升堂问案。
押着赵虎来到堂上,说明了赵虎做奸之事。
郝琯听了,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惊堂木一拍,大声说:“赵虎,你作奸犯科,赚取不义之财,那是违背朝廷律令的,将其下牢关押。等我请示过府台大人,再处置你!”
说罢,扔下水火令签,差役们把赵虎押进大牢。
三人出了气,正要转身走。
郝琯却叫住,从袖袍里面,掏出几两银子,说是奖励正义行为。
三人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郝琯得意地笑起来。虽然给了几两银子,但这和将要得到的银子比起来,真是九牛一毛。
之所以不当场处置赵虎,就是等着赵虎家送钱来。
郝琯早就听说赵虎有钱,但总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想不到今日有人将赵虎送上门来了。
逮着了这个机会,还不发一把大财才怪。
赵虎被抓走,赵豹、虞瑁、赵亥派人来打探消息。
听说赵虎被押进了大牢,并没当场宣判,有活动的余地。
于是,赵豹赶紧拿了五千两银票,来找郝琯说情。
郝琯见拿出了这么多银票,知道其家底殷实,便摇头拒绝,故意说:“赵虎案情重大,还要再考虑考虑。”
赵豹碰了一鼻子灰,从县衙退了回来,与虞瑁、赵亥商议。
虞瑁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分明是郝琯嫌我们拿少了。”
赵亥说:“那再加一千两银子吧!”
赵豹想,再加一千两,就是六千两,是不是有点多,便有些犹豫。
而在这几天,赵虎在牢房,受尽了那些如狼似虎的狱吏们的折磨,狱吏们把赵虎打得死去活来、鬼哭狼嚎。
赵虎叫人带出话来,不管花多少钱,都得将他救出来。
赵豹得到赵虎这句话,也就不再犹豫。
一咬牙,又添了二千两银子,共计七千两,送给郝琯。
郝琯见到这七千两银子,顿时两眼放光。
但郝琯故作镇静,说:“赵家粮店里面的粮食都是作好奸的赃物,必须全部没收。”
赵豹等人不认也得认。
郝琯派差役赶到赵家的粮号,把粮食都拉回了县衙。
如此,郝琯这才将赵虎放了。
赵虎虽是回到了家,但花了七千两银子打点,还被没收了几万斤粮食,实在让他心疼。
再加上,赵虎又受了从未受过的皮肉之苦,更是对周睿、马骉、郑戬三人恨之人骨。
赵虎派家丁打听这三个人的行踪。
家丁出去打听,很快就回来报告:“这三人正在酒馆里面喝酒。”
赵虎恨得牙根儿痒痒,转了转眼珠儿,想出了一条以牙还牙的计策。
派唐颧去将周睿等三人的银子偷了。
周睿、马骉、郑戬三人喝完酒,结账时,伸手去掏银子,却掏了个空,遍找不得,顿时傻了眼。
饭店老板叫来众打手,将三人暴打一顿,然后送到了县衙门。
郝琯闻之,拍惊堂木说:“吃饭掏饭钱,天经地义。你们吃了饭,这份钱自然该你们掏。有钱掏钱,没钱就留在饭店打工还钱。”
周睿欠外债不少,哪还有闲钱,只得留在饭馆,打工还钱。
两个月后,才算还清了钱,被放了出来。
周睿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县太爷,真不是人。他但凡说一句话,咱们兄弟也不用受这许多苦。”
郑戬苦笑着说:“他怎么会替咱们说话?你没看出来呀,那个饭馆掌柜经常给他上贡呢,他去吃饭,饭馆不敢收一文银子。”
周睿得知赵虎早就出来了,听说没少给县太爷使银子。
三人正往回走,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阵笑声。
扭头一看,只见一辆马车,扬起一片烟尘,轰隆隆地开来。
车上坐着的,正是赵虎与赵豹。
赵虎与赵豹不知说啥开心事,都乐得眉飞色舞。周睿愣愣地问道:“赵虎怎么还乐得出来?”
马骉一撇嘴说:“人家为什么乐不出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周睿说:“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郑戬、马骉咬牙切齿地说:“好,你说咋办,我听你的。”
周睿说:“绑了混账县令,给知府送去。知府见有利可图,必然会惩治。”
郑戬从其言。
三人来到县衙门前,使劲敲着鸣冤鼓。
郝琯一听鼓响,心里一乐,忙着升堂。
差役们传上,原来是周睿、马骉、郑戬。
三人先磕头行礼,然后问道:“当今皇上要整贫肃贿,清奸去污,可有此事?”
郝琯以为,又抓了奸人来,忙着点头称是。
周睿忽然大声说:“你收受了赵虎三千两白银,即刻把奸人放了,这可是贪贿吗?”
郝琯一时愣在那里,答不出话。
周睿又大声说:“我二人奉皇上圣谕,捉拿你这个贪贿之人!”
说罢,就向郝琯扑过来。
差役们忙着过来阻拦。
周睿大声喝道:“当今皇上要整贪肃贿,清奸去污。郝琯已承认他就是贪贿之人,我们奉皇上之命抓他,谁敢阻拦?不要脑袋的就上来吧!”
那些差役大字不识几个,又怎么识得其中蹊跷。
就连站在一旁的师爷彭峬,一时也被这话,给绕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谁都搞不懂,皇上要整贪肃贿,和抓县令,是否是奉了皇上的命有啥关系。但皇上之命不可违。
差役们见师爷也没说话,就没人敢动。
三人绑了郝琯,就奔府里去。
众差役在后面紧紧跟随。
银州县隶属踵州府。
赶到踵州知府衙门,敲响鸣冤鼓。
知府鲁浦闻之,赶紧升堂,唤上敲鼓之人。
只见三人押着郝琯,上得堂来,鲁浦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愣了好一会神,这才问:“怎么回事?”
周睿跪下,行了礼,说:“府台大人,银州县令郝琯,借着审案之机,收受赵虎三千两银子,没收了几万斤粮,私卖归己。”
鲁浦静听。
周睿说:“此贪贿之事,赵虎已经承认下了。我们三人把郝琯抓来,请府台大人定夺处置。”
鲁浦闻言,喜上眉梢。
为啥?鲁浦知道,郝琯担任银州县县令,着实能捞,手里银子定然不少。
只是郝琯也会来事,没少了孝敬鲁浦,鲁浦不好去查办。现有人把郝琯送来,那是把这块肥肉送到鲁浦嘴里。
鲁浦心下暗乐,但面子上还要做些表面文章。
对此三人大义行为,鲁浦褒奖道:“你等为国家社稷,抓奸除恶,好样的!”
说罢,让师爷姚耀,到柜上,支了两锭银元,分发下来,算是奖励。
鲁浦又当堂给郝琯录了口供。
郝琯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时候说得越多,那就越倒霉。
既然被抓住了,只有承认。
鲁浦也不多问,只记下了。就写了奏折,报给朝廷。把郝琯关进牢里。
三人也被安排在客栈里住下,等候朝廷处置结果。
郝琯是朝廷命官,是皇上发了诰命和印绶的。对其处置,要向朝廷报上去,皇上朱批。
若皇上派人来调查,那就要找人证询问。
鲁浦知道皇上忙,大概顾不得这件小事,批一个让查办,他就要亲自出马去抄郝琯家,那就是发财的机会。
三人吸取教训,这回可不敢乱动。
老老实实待在客栈里,反正有吃有喝,那也不必着急。
知府大人说了,他们是有功者,朝廷闻报,没准儿还得重赏他们呢。
十天后,朝廷使者来了,带来了朱批的奏折。
上面只用红笔写着几个字:“刁民抓官,大逆不道,该判刑!”
鲁浦吓得脸都绿了,丝毫不敢犹豫,即带人赶到客栈,来抓周睿三人。
三人闻讯,早就逃了。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全国各地民变四起,皇帝深感江山不稳,正忙着派人四处镇压。
三人此时抓了郝琯。皇上只怕这事儿一传开,老百姓群起效仿,那就难以收拾了。
其所谓整顿吏治,整贪肃贿,不过是做了个官面文章。
周睿、郑戬、马骉却信以为真,不识时务。
这年初春时节,莫堃回到踵州,受到赵虎热情接待。
当晚设宴款待,酒足饭饱。
次日睡了一上午,中午吃过午饭,已是下午时分。
赵虎带莫堃及家丁,到踵州城内游玩。
他们沿着龙江岸上而行,边聊天边慢走。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年轻姑娘说话的声音,很是好听,像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莫堃不由得回过头来看了看。
这一看不打紧,却发现是四五个衣着鲜艳的少女,手持香花宝烛,跟在他们身后,像是要到前方不远的兴国寺烧香还愿。
莫堃见其中说话的女子美貌若天仙,尽管他是太监,生殖器官已经被阄割,但还是不自觉地动起了歪心思,抬脚想要去追赶。
赵虎不知其意,见天色不早,劝莫堃早些回去。
莫堃被那个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肯听,可又害怕赵虎笑他好色,就说:“赵总掌柜,您先回吧,我还想在外面走一走,在皇宫呆久了,闷得慌,出来散一散心思。”
“那这样吧,我先回去安排,留两个家丁跟随您,万一有啥事,也好支个嘴。”赵虎见莫堃想在外面多玩一会,也是可以理解的,便不再劝其回去。
莫堃听说留家丁下来,当然碍手碍脚的,就没有同意:“家丁就不留了!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您先回,我一会儿就回来。”赵虎没有再坚持,也就首肯。
那几位少女烧了香烛之后,出得寺院门来就匆匆分别离去。莫堃紧随那位美貌女子,沿江走了大约十几里地,却突然不见女子身影。
原来野外道路崎岖不平,莫堃久在皇宫,缺乏脚力锻炼,一只脚被崴了一下,一瘸一拐,走得慢,没有跟上步伐,把那女子跟丢了。
这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四周有些荒凉偏远。莫堃顿时慌了神。但仍然拖着受伤的脚往前走,拐了一个弯后,发现前方有一处茅舍,亮着灯光。
莫堃走近后,隔着窗户,往屋里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屋里的人正是那女子。
“咚咚”,莫堃敲门。
那姑娘警惕地问:“谁?”
莫堃答:“姑娘,我是过路的,口渴了,想进来讨口水喝。”
那女子把门一打开,见是一位男子,又想把门关上,但见莫堃又累又渴的样子,就放弃了此想法,转身去倒了一碗开水,递给莫堃。
莫堃一边接过水,说了声:“谢谢!”一边痴痴地望着。
只见少女那张秀气的脸庞,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俊俏,红唇柳眉,面如凝脂,把莫堃都看呆了。少女见莫堃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不觉对他产生警惕。
少女提醒道:“这位客人,天色已晚,喝了开水,就赶紧上路吧!”
莫堃这才回过神来:“敢问小姐芳名?日后我好报答!”
少女说:“我叫文芳。报答就不必了,喝口开水算不了啥。只因我父母走亲戚,至今未归。孤男寡女的,我担心他人看见,会说闲话。你喝了就赶紧走吧!”
见文芳警觉,莫堃一边吹着滚烫的开水,慢慢地喝下去,一边寻思着如何下手。可是文芳对他防范甚严,甚至不时看看放在案板上的菜刀。
莫堃突然叫喊了起来:“哎哟喂,我脚好痛。”说着蹲下去,又坐在地上,就把袜子脱了,露出了那只乌青的脚。
显然,“崴”得相当严重,“哎哟喂,我的脚,怎么走呀,文小姐帮我一下嘛,我走不了啦!”
文芳被这突入其来的意外,搞得顿时不知所措,问:“我……我怎么帮你?”
莫堃指着那菜刀说:“你赶紧拿那菜刀背帮我敷贴一下!”文芳顿时反应过来,把菜刀背贴在乌青的脚杆上,这才让莫堃稍微舒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