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鳞游拿了奏折,悄悄潜回房间,轻轻将房门关上,还未转身,身后一双玉手就箍住了他的腰,雪娥在耳边吹气如兰:“官人,你回来了。奴已为你备好热水,可以沐浴了,奴为你宽衣……”
说着松开手,去解林鳞游腰间鸾带。
这小妮子,倒真有一套!林鳞游心中暗叹,但现在不是时候,所以抓住雪娥的手,转过身来:“晚一点,晚一点……”说罢撇下雪娥,坐到桌前打开奏折来看。
看过奏折,林鳞游才知道犯人竟是浙江按察使周新。奏折上弹劾的是余杭知县和浙西通政赵居任,估摸着这两人一定跟纪纲他们有瓜葛,所以周新才会被锦衣卫逮捕虐打。
只怕,还要杀人灭口!
纪纲他们真是牛啊!三品大员都敢随意处置!
林鳞游重新将奏折揣入怀中,拉起雪娥:“走,此地不宜久留。”
身为穿越者,他知道周新此去必死无疑,他救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份奏章留下来,有机会呈交给皇上,日后对付纪纲李春,也多了一份胜算。
说不定,能提前将纪纲他们给灭了。
……
随从打开裘不得呈上的包裹,里面是朱有熺的护卫首级。
朱有熺的面颊抽搐了两下:“你杀了他?”
“不错。”雪溪冰室内,裘不得大马金刀坐着,时不时扭头看一看水帘外池子中戏水的宫娥。
“为什么?”朱有熺问。
“林鳞游欠我银两,殿下杀了他,我找谁要去?”裘不得说。
“欠你多少?”
“不多,三万五千两。”裘不得道,“白银。”
朱有熺招招手,命人送上银票,这次,竟不是宝钞。而且,不是三万五千两,而是四万两。
“殿下给多了。”裘不得毫不客气地点了点,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三万五千两,也有一大叠了。
莫非是朱有熺知道自己与林鳞游的关系,所以主动加钱?
“杀了林鳞游和他身边那个女的,这些,就都是你的了。”朱有熺道。
“殿下不怕我拿了银子跑了?”裘不得拍拍一叠银票,塞入袖兜中。
“你敢吗?”
“不敢。”裘不得微微一笑,起身告辞,“一个月后,在下提头来见,不是他俩的头,就是我自己的脑袋。”
……
数日之后,林鳞游终于风尘仆仆回到了京城,敲响院门,竟是越步群这小王八蛋来开的门。
真想不到,这小子愿意来看他姐了,林鳞游由衷地为越容感到高兴。
“你找谁?”没想到越步群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
巢!才这么几天就不认识了!
林鳞游四下一望,没看见越容的身影,于是低声道:“小王八蛋,我是你姐夫!”
“我姐夫哪有你这么黑的!”越步群道。
“我很黑吗?”林鳞游扭头问身后的雪娥。
雪娥点点头:“是有点黑。”
哎,才几天功夫,就晒黑了。
“你姐她们呢?”林鳞游问。小妹和张贲也都不在家。
“和令妹出去玩去了。”越步群说。
“去哪了?”
“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去?”
“这么热,出去还不得晒得跟你一样黑啊?”越步群嘟嚷道,“还是屋子里头舒服。”
“原来官人你已有妻室呀?”雪娥开口问。
“这位是?”越步群却似才看到雪娥。
“一位朋友。”林鳞游道,“小群子,你要老婆不要?”
“何故如此消遣我?”越步群生气了,“你明知我……”
“抱一丝抱一丝。”林鳞游本是一句玩笑话,赶紧道歉。
气氛一时有些焦灼,像这夏日沉闷的空气。
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也为了安慰一下越步群,林鳞游于是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话说从前,有一只小鸡,有一天,它看到它的叔叔大公鸡无精打采的,于是就好奇地问,叔叔叔叔,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呢?”
“公鸡说,晚上打更,白天又要做生意,能有精神吗?”
“小鸡又问:做什么生意呀这么累?”
“叔叔说,卖点鸡精……”
越步群和雪娥面面相觑,完全没有听懂这个故事的含义。
这个故事本就没有什么含义。
林鳞游:抱歉,忘记这时候还没有鸡精这种调味品的。
越步群:“所以这个故事到底说了个啥?”
林鳞游:“这个故事的意思呢,其实就是说,像你这样,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太累。”
越步群:“……”
“这样吧!我再给你讲个故事,讲个蛋的故事……”林鳞游又娓娓道来,“从前,有两颗蛋蛋,他们是一对好朋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特别开心……”
“他们一起晒太阳,一起躲避风雨,一起憧憬未来的日子。他们坚信,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不久之后,一颗蛋变成了小鳄鱼,一颗蛋,变成了小鸟。他们彼此仍然相爱,只是,他们不再像以前那么开心了,他们越来越玩不到一块儿,也越来越聊不到一块儿。”
“终于有一天,他们知道,是时候说再见了。”
“于是,鳄鱼一头扎进了湖水里,小鸟,飞向了广阔天空……”
雪娥:“好感人的故事。”
越步群嗤之以鼻:“哪里感人了?”
林鳞游拍拍越步群的肩膀,道:“这个故事,主要是想告诉你,有些蛋,总会离开。但是,请不要悲伤,有时候,缘分结束不一定非要什么理由,或许,只是因为蛋有了更好的的归宿。”
越步群哭了:“姐夫,能不能不要讲鸡和蛋的故事了……”
“你看,你也觉得感人了是吧?”林鳞游道。
林鳞游决定先去千户所找张贲,把奏折交给他,让他呈给皇上,虽然锦衣卫百户也有面奏皇上的权利,但是,他不想。
另外,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做。
“雪娥姑娘,既然我把你带出来了,就得对你负责。”林鳞游说,“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吧?”
雪娥俏脸一红:“可我,只想跟着官人你。”
“咱俩不合适。”林鳞游说。
“莫非官人嫌弃我?”雪娥道,“奴甘愿做妾的,只要能侍奉官人你。”
“不是这般说。”林鳞游道,“哎……我先带你去见见人家吧!若是看对了眼,你就嫁,看不对眼呢,咱也不勉强,行不行?”
“是……是什么人呢?”
“也是个锦衣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