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大志,见利而忘,既无胸襟,也无长视。”
九江郡与洛阳并不远,左栗得到消息不久后,朝廷便收到了消息。
丞相杨彪的值房内,杨彪与王允,皇甫嵩,卢植三人说道。
卢植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丞相,袁绍怕是守不住九江了,孙坚情势将危。”
进攻荆、扬两州的,主力是袁绍与孙坚。
杨彪胖脸陡然谨肃,道:“大司马府有何对策?”
卢植余光看了眼皇甫嵩,道:“大司马府考虑调用公孙瓒与董卓。”
王允漠然的脸上立时一片冷意,道:“公孙瓒好说,大司马府能调动董卓?”
“能。”皇甫嵩惜字如金道。
相对于卢植,皇甫嵩的话无疑更有分量。
王允看着他,顿了下,道:“你们有把握劝说陛下同意?”
此话一出,杨彪神情更为肃色。
“陛下已授权大司马府全权处置。”卢植道。
杨彪脸色稍缓,道:“需要尚书台做什么?”
卢植沉吟片刻,道:“大司马府对南方战事已有对策,今天来丞相府,是为了冀州。”
杨彪一怔,道:“应劭以及张辽等人的奏本不是说黑山军退走,暂且无碍了吗?”
王允忽的若有所动,道:“是冀州又有叛乱?”
卢植抬着手,与二人道:“丞相,王公,赵云偷袭于毒、白绕老巢,劫走钱粮,焚毁山寨,这二人没了钱粮又被激怒,势必不会罢休。秋收在即,黑山军打了几个月,粮草将尽,此时非但不会撤走,反而会更加疯狂。”
杨彪听懂了,胖脸绷直如铁,小眼睛不停眨动。
他虽然讲究‘无为’,却不是真的蠢货,瞬间就明白了,语气急促了几分,道:“你们与老夫说一句实话,黑山军到底有多少人?”
王允肃色又紧张,跟着道:“冀州的官军加起来接近五万,这还守不住吗?”
卢植与皇甫嵩对视一眼,又迟疑了一下,道:“黑山军势力庞杂,分布广泛,似有联盟又无统一,基本上是各自为战。他们行事杂乱无章,遍布冀州各处,应劭处处受敌,既不能分兵进剿,又不足守护全境。”
“应劭以及张辽等人,虽有五万大军,不论是分守还是合兵,都无法阻止黑山军在冀州的肆掠。”
“黑山军到底有多少,大司马府也难以判断,从各处的情报来看,他们每次出动,携家带口,男女老幼皆有,各自号称数万十数万不等,总的来推断,冀州黑山军应当在三十万以上,青壮在八万左右。”
“想要剿灭黑山军,不止需要钱粮,还得有大将协统各处,整合为一,迫使叛军聚集,一战而定。”
王允听着卢植的话,脱口而出的道:“不应当逐一击破吗?”
皇甫嵩道:“黑山军对于官军,向来是闻风而逃,潜入山林,据险恶而守。各处山头要么易守难攻,要么人数众多,想要攻破,数月甚至数年不等,朝廷不能空耗。”
说白了,就是朝廷没有足够的钱粮,支撑数万大军持续几个月以及更长时间的用兵。
王允这次听明白了,道:“那大司马府打算派何人领兵,何时出兵征剿?”
卢植看着他,道:“不知尚书台,能够提供多少兵饷?”
“这……”
王允怔了下,不能直视卢植,转向杨彪。
杨彪沉着脸,深吸一口气,道:“前几日,陛下从中府拨给户曹三万万钱,还有五万石粮食。”
皇甫嵩闻言,心中估算片刻便明白了。
他那二儿子劫来的钱粮,这段时间应当是耗尽了,宫里的中府怕是已所剩无几。
王允静一会儿,突然道:“那赵云抄没了于毒、白绕的老巢,不是所得不菲吗?不能用来剿匪?”
杨彪胖脸不动,余光扫了他一眼,道:“那些钱粮,还不够禁军大营所拖欠的军俸。”
禁军大营十多万大军尽数派了出去,所需钱粮虽然基本由地方承担,可俸禄实实在在还得朝廷拨付。
十多万人的俸禄,加上各种抚恤、恩赏,朝廷拖欠的是越来越多,简直像是一个无底洞。
王允转而神色渐凝,沉吟不语。
近些年,朝廷的国库是日渐困窘,一面是匪乱迭起,一面是赋税锐减。本就穷困潦倒,又养了十数万大军,无疑是雪上加霜。
去年以来,朝廷上下,用尽办法筹钱,到现在,还有数十万万钱没有归还。
而不断扩大的支出,如同开闸的洪水,奔涌之下,难以遏制。
‘开源节流’计划,是开源有限,节流无功。
王允沉默,杨彪一时间也想不出找钱的办法。去年能想的、能用的手段,基本已用尽了。
卢植见他二人不语,心知肚明的道:“对了,彭城相刘备找到了,大司马府已经去信,命他不必到京,尽速赶往汉中。”
王允皱眉,下意识的又觉得这是来要钱的。
“丞相,时间差不多了。”这时,门外的值房小吏来到门口,抬着手道。
杨彪猛的抬头,长松一口气,笑着道:“差点忘记了,今天太学、鸿都门学大考,老夫得去监考。”
王允眉头皱的更多,看着皇甫嵩、卢植二人欲言又止。
皇甫嵩,卢植好像没有注意到王允的目光,见杨彪要走,只得起身。
四人相继出了丞相值房,无声的各自散去。
出了尚书台,卢植与皇甫嵩道:“大司马,是否要去见陛下?”
皇甫嵩面无表情,目光坚毅,道:“我意调并州的黄忠入冀州,你怎么看?”
卢植仔细想了想,道:“并州……匈奴,三羌,匪盗……短时间内尚可,不能拖过三个月。”
并州经过刘辩的御驾亲征,基本上扫除了境内大的威胁,现在并州是相对安稳,匈奴、三羌等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入寇的迹象。
而三个月,基本上是到年底的时间。
皇甫嵩面露深思,好一阵子,道:“好。那夏侯惇得用了。”
卢植迟疑着,道:“我还是不放心刘虞。”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刘虞威望高,但能力着实一般。对于鲜卑、乌桓等力主安抚,而乌桓、鲜卑时降时叛,令刘虞疲于应付,幽州的局势非常不好。
大司马府一直在担心刘虞会落败,鲜卑、乌桓大举寇边。
幽州几乎无险可守,一旦鲜卑、乌桓入境,可长驱直入,一路直到冀州!
皇甫嵩刚要说话,便见徐衍急匆匆而来,慌乱中,手里的奏本接二连三的掉落,又急急捡起来,手忙脚乱。
卢植上前,道:“徐黄门这是?”
徐衍胡乱的抱着一堆奏本,连忙道:“大司马,卢公是要进宫吗?”
卢植点头,道:“江东、冀州乱作一团,我们正要进宫。”
徐衍连连摇头,道:“宫里的唐娘娘要生了,这个时候,二位还是不要进宫了。”
皇甫嵩与卢植都是一怔,蔡文姬生的时候,天惊地动,唐姬要生,他们居然才知道。
徐衍没有多说,急步要走。
刚走几步,他又回头,道:“对了,大司马,卢公,兖州牧丁原要到京了,该作何安置?”
丁原弹劾王朗,本想针对王允,结果杨彪一顿操作,丁原便被‘另调他用’入京了,还没给具体官职。
卢植背着手,道:“不应该是尚书台负责安置吗?”
徐衍抱着一堆奏本,有些不太稳当,抬着大腿,道:“尚书台那边建议是太仆,御史台那边空缺御史丞,大司马府是否需要?”
卢植顿时会意,看了眼皇甫嵩,道:“大司马府暂且不缺。”
“小人知道了。”
徐衍说完,抖了抖怀里的奏本,转身快步离去。
还没走多久,又急匆匆回来,陪着苦笑道:“小人糊涂了。”
说着,别扭的低头找了找,抽出一道奏本,递给卢植道:“这是武威将军曹操的奏本。”
卢植伸手接过,徐衍便马不停蹄的走了。
皇甫嵩,卢植目送他走过转角,这才低头看向手里的奏本。
待看完,卢植道:“曹操请命出兵冀州,大司马怎么看?”
“不准。”皇甫嵩道。
卢植若有所思,边走边说道:“公孙瓒屯兵汝阴,他会是那张郃的对手吗?”
近来张郃声名鹊起,在九江凭借一万人挡了三万兵马的袁绍近半年,还将趁机偷袭的孙坚堵回了吴郡,现在更是将袁绍彻底赶出了九江、江夏,令朝野颇为震动。
公孙瓒近两年很是不顺,打鲜卑、乌桓以及匈奴可以说威风凛凛,战绩赫赫,但入了内地,非但无功,反而屡有败绩。
尤其是败给鞠义那一次,令他名声大损,朝野非议不少,认为他是‘徒有虚名’。
皇甫嵩倒是点头,道:“再给他一次机会,命他与袁绍合兵进兵九江。”
两人说着,共同走进大司马府。
而此时永安宫内,一大群人聚集着。
门内是唐姬的大叫声,门外何太后,刘辩,抱着刘绍的蔡文姬,全都忧心忡忡的盯着。
相比于上一次蔡文姬生产,这一次,众人没那么紧张,但听着唐姬的痛苦喊叫声,仍旧令人揪心。
抱歉,晚了点,一大早有人来看房子,耽误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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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