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
桓温虽然不曾北上,但却时刻关注着河东的局势。
此刻他正在襄阳的一间尼姑庵里快活,怀中搂着一名面容娇媚,比他五个儿子的年纪还要小上许多的女尼,满面春风的与郗超笑道:
“北方来信,熙儿已经渡河,而苻坚、慕容儁也悉数抵达河东,景兴,大戏就要开场了。”
桓温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场即将爆发在河东的大战。
对于桓温来说,桓熙得胜,固然可喜,一旦失败,也无甚可惜。
毕竟桓家的实力摆在这里,经得起失败,而关西易守难攻的地形,也注定苻坚、慕容儁不可能长驱直入。
尤其是慕容儁,他若入关,粮道就在苻坚的眼皮子底下,一旦苻坚断了他的粮道,燕军全都得葬送在关西。
郗超似乎也是在瞧热闹:
“只恨身处襄阳,不能第一时间知晓战场上的种种。”
桓温抽出一只搂着娇媚女尼的手,摆手道:
“我已经告诉过朗子(桓豁),无论战局如何变化,都得以六百里加急相告。”
桓温说着,又感慨道:
“熙儿在前线奋战,我却在后方安于享乐,唉!老了呀!没有了当年的壮志!”
事实上,桓温与桓熙的志向并不同,桓熙想要一统天下,至于什么时候当皇帝,他并不是很在意,桓熙还很年轻,他等得起。
而桓温固然也有这样的雄心,但他对北伐的热情远没有皇位那么高。
毕竟桓温已经不年轻了,不知道往后还有多少日子,自然热衷于要过一把皇帝的瘾。
因此,桓温对于北伐,慎之又慎,他北伐,不是为了讨虞灭燕,而是将胜仗作为自己迈向皇位的阶梯。
但如今燕国的势力正是鼎盛的时候,离开了舰船的保护,楚国军队并非他们的对手。
北人善陆战,南人善水战,各有侧重罢了。
就如同桓熙一贯瞧不上桓温的骑兵,反倒认为楚国的步卒才能被视作精锐。
当然,桓温并不急于出兵继续北伐,最主要还是因为财政问题。
北伐的支出,不是一笔小数目,当初一场洛阳争夺战,就已经耗掉了楚国过去七年的积累,桓温必须做足了准备,才能出兵。
否则,一旦因粮草不济败下阵来,反倒有损自己的威望。
桓熙也是这么劝说的他。
原时空中,桓温三次北伐,不管是伐秦,还是伐燕,都是因为粮尽而退兵,被敌军追击,遭遇惨败。
尤其是第三次,桓温领军五万征讨前燕,在与慕容垂僵持到军粮耗尽之后,桓温烧船而退,慕容垂亲领八千骑兵追击,与桓温战于襄邑,晋军死伤三万人。
桓熙宁愿桓温安安分分的在荆州积蓄力量,也不愿意他仓促出兵,就因为准备不足,而葬送了楚国的精锐。
要知道,北方多骑兵,最擅长打这种追击战,偏偏桓温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去保护步卒后撤。
敌国的骑兵便可放心的骚扰他们,拖慢桓温的速度,直至楚军粮食彻底告罄,军中生乱,再一拥而上,绞杀楚军。
如今桓温感慨自己年华老去,不复当年,郗超劝慰道: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楚公今日蛰伏,看似享乐,实则在积蓄实力,待足兵足食之日,楚公北伐,豪雄胆寒,天下侧目!”
桓温闻言大喜:
“好!景兴说得好!当浮一大白!”
说罢,便与郗超举杯对饮。
当天,桓温并没有在尼庵留宿,袁真为他献上三名美貌女子,桓温的新鲜劲还没过去,反倒是乐氏那里,桓温已经去得少了。
如此喜新厌旧,这么多年守着司马兴男一人,也着实委屈了他。
即使司马兴男不在襄阳,桓温来到安置三女的别院时,也是遮遮掩掩的,他很清楚,司马兴男在襄阳有眼线,但桓温不敢去深究。
无论能不能揪出来,单是让司马兴男知道了自己在查她的眼线,桓温也讨不着好。
尽管桓温小心翼翼,殊不知,桓熙早就通过郗超知晓了此事,并将此事透露给了司马兴男。
雍州,长安,未央宫。
司马兴男正与阮容在清凉殿里说着话,如今阮容隔三差五就会入宫看望谢道韫。
话题突然就转到了桓温的身上,阮容羡慕地说道:
“熙儿当年迎娶令姜,曾说过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依我看,楚公对待公主,那是真正做到了一往而深。”
天下间,没有妇人不羡慕司马兴男。
丈夫从一而终,至少表面上从一而终,没有迎娶侧室进门。
儿子又在不断的为她争光,在江南与关西,无论是谁见了司马兴男,都得小心地侍奉着。
当然,司马兴男本身就不是一个好脾气,当年何充讥讽桓熙资质愚钝,硬是被她堵在了尚书台,对其破口大骂。
司马兴男听阮容称赞桓温,不由冷笑道:
“这天下间哪有不偷腥的狸奴。”
她可不顾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庐江太守袁真献上三名女子,老奴将她们藏身在府外,以为我不知道。
“哼!真当本公主不敢杀人,等令姜顺利生产,老身回了襄阳,便要手刃那三女,给老奴一点警告。”
阮容脸色煞白,显然是被司马兴男言语中的杀意给惊到了。
一旁的谢道韫皱起了眉头,但又很快舒展开来,她劝说道:
“袁真可恨,那三名女子同样不能轻饶,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阿姑还是饶过她们的性命。”
说着,谢道韫低头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继续道:
“道韫今日替她们求情,也是在为腹中的孩子积福。”
阮容闻言,连忙附和。
谢道韫都说是要替肚子里的孩子积阴德了,司马兴男哪里还会坚持。
只见司马兴男饶有兴致的注视着谢道韫的肚子,笑道:
“好!好!好!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妇人罢了,可不能让她们损了我孙儿的福祉。”
谢道韫一怔,犹豫片刻后,说道:
“不敢隐瞒阿姑,桓郎曾多次与妾身说起,盼望这一胎能是女儿。”
司马兴男嗤之以鼻:
“上天注定的事情,哪能由他说了算,依我生养过的经历来看,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