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援军的出现,让正在攻坚的幕府军感到非常的意外。
长州藩援军也使用了燧发枪,也使用了从中华联邦购买来的火炮,从两翼向幕府军发起侧后方的突袭。
幕府军没有料到侧后方居然会出现敌军,顿时被打的措手不及,而一直都被压着打的萨摩藩守军看到来了援军,顿时士气大振,展开了犀利的反击,与长州军前后夹击,最后居然击溃了幕府军。
幕府军狼狈败逃,直接逃到了海岸边上的滩头阵地,把之前夺下来的两道防线也给丢了。
德川治济一看不好,跳着脚的赶快请求联邦海军发炮攻击以稳定战局——要是再不进行炮火支援,德川治济真的担心这帮家伙一旦溃散起来,能直接跑到海里,连滩头阵地都要给丢掉了!
无奈之下,联邦海军发炮攻击,用犀利的炮火阻拦了长州军和萨摩军的反攻。成功遏制了溃败的趋势,将局势重新稳定。
这一战之后,经过简单的统计,幕府军战死了一千多人,受伤三千多,伤亡数字还是挺大的,并且如此之大的伤亡数字却几乎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好不容易夺下来的两道防线被敌人重新夺了回去,明明是大好局势,却在最后时刻遭到逆转。
德川治济气得差点吐血,把负责领兵进攻的旗本武士首领叫过来狠狠的斥责,责令他下一次进攻如果不能取得全胜,就当场切腹吧!
潘升在一边看着这搞笑且滑稽的一幕,只觉得想笑。
他对刚才的战局实在是有点无话可说。
幕府军明明占据兵力上的优势,萨摩军全军也不过一万余人,来支援的长州军看着也没有多少人。
仅仅只是一个侧后方偷袭,只要后方的幕府军能够及时向前支援,说不定还能反过来把长州军给消灭掉。
结果就这么一个偷袭,刚刚还在死战的幕府旗本居然就溃退了。
他们的溃退,还顺便带动了其他部队一起溃退,本来还在抵抗的其他部队一看旗本退了,也全都跟着退了,最后已经变成了大规模溃败。
好端端的一场进攻战斗,愣是变成了先胜后败的搞笑局,这幕府旗本完全就是快递掉进了下水道——坑货啊!
潘升在这边看笑话,那边德川治济把主要负责将领骂的跟孙子一样抬不起头。
好不容易发泄掉了积攒下来的怒火,德川治济找到了潘升,向他表示感谢,并且希望他在接下来的第二次作战当中,再度向幕府军提供帮助。
当然,中华联邦海军的一切消耗都会由幕府负责埋单,开炮的费用,弹药的费用,舰队的维修保养费用,还有士兵的精神损失费之类的,他们都会照单全收。
还请联邦海军多多相助。
潘升对此没什么看法,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一点德川先生完全不用担心,只不过恕我直言,这一次输的实在是太可惜了,明明只差最后那么一丁点儿,只要挺过去,这些叛逆就完了。”
潘升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德川治济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一次升上了顶点。
他的血压指数直线上升,属实是贝壳退房——绷不住了。
“我是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那么顺利的局面居然能被扭转!他们……他们真是辜负了幕府对他们的恩情!幕府为了养他们!花了多少钱?他们居然那么干脆的就败退了回来!要不是用人之际,我哪里容得下这帮懦夫。”
潘升也没有办法说你们这帮人确实是废物。
那人家毕竟是花了钱请中华联邦这边帮他们训练的,现在的确训练出了一点样子,但也就是有那么一点样子。
虽然说主要的责任都在幕府这边,潘升相信德川治济也是明白的,但是话总归不能说的那么难听。
所以他也只能宽慰德川治济,告诉他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倒也不必那么担忧,这一次不行,说不定下一次就行了呢?
德川治济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清楚地记得阮向山曾经跟他说过这支军队训练起来像个样子,但是真的用在战场上也只能打打顺风仗,他们就属于顺风战神,不要想指望他们在巨大的逆境面前迎难而上,那难度属实是有点太大了。
德川治济也是有一点庆幸,要不是他请求中华联邦的海军帮他们运送军队,给予炮火支援,若是就他们这边自己过来,恐怕目的地还没有抵达,人就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事已至此,再怪罪自己人也没有什么意义,德川治济只能怪罪前来支援的长州藩的军队。
“熊本藩和佐贺藩目前还不能确定他们的具体立场,但是长州藩和萨摩藩显然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毛利治亲还有岛津重豪这两人是最大的叛逆!我绝不会放过这两個混蛋!我要砍下他们的头颅当酒杯!”
德川治济放下狠话,下令军队准备再战。
两个时辰之后,幕府军队做好了再次进攻的准备,在进攻之前,还是中华联邦海军战船进行炮火攻击,用炮火掩护幕府军的前进。
不过长州藩和萨摩藩的军队显然已经领教到了联邦海军炮火的厉害,知道他们无法对抗如此猛烈的炮火,所以干脆放弃了第一道防线,直接退守到第二道防线。
他们似乎打算以此抵消掉联邦海军炮火的部分杀伤力。
尽管如此,联邦海军凶猛的炮火还是把萨摩藩和长州藩的联军所临时加固起来的防御工事摧毁了很多,很多刚刚修缮起来的看起来很有防御力的防御工事在联邦海军的炮火面前不堪一击。
对于这种情况,岛津重豪和毛利治亲都感到非常的忧虑。
对于毛利治亲能够亲自率领军队前来支援这件事情,岛津重豪是非常感动的,患难见真情,不管两个藩过去有什么样的纠葛,眼下,他们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岛津重豪向毛利治亲表达了非常真诚的感谢。
然而就算是萨摩藩和长州藩的联军加在一起,人数也没有超过一万五千,幕府军的兵力明显比他们更多。
更别说还有联邦海军的炮火支持,萨长联军的获胜可能一点也不高,这一事实岛津重豪心里也明白。
毛利治亲更加清楚,所以他此来不单单是来帮助萨摩藩作战的,也是有着万一战局不利就带着萨摩藩的人向长州藩撤退的想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战死在这里,占便宜的还是幕府,我以为,还是应该保存有生力量,与优势敌军拼死战斗,虽然勇敢,但终究不是正确的做法。
我知道你非常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我必须要说,哪怕熊本藩和佐贺藩的援军也来了,我们的兵力也没有办法超过幕府的兵力,再加上中华联邦的海军,我们绝无获胜的可能。”
毛利治亲的劝说,多多少少让岛津重豪有了一些想法。
可是思来想去,岛津重豪最终还是没有决定离开,但是他也做了一些改变。
比如他决定由自己率领萨摩藩的军队拼死一战,如果局势无法扭转,就请毛利治亲带着长州藩的军队护送他的家人离开这里,去长州藩避难。
他自己决定在这里坚守到最后一刻。
“我知道,我自己并不算一个合格的藩主,我过去做了不少幼稚的事情,而且也不愿意听人的劝诫,甚至有很多家臣都觉得我很奢侈,我是个愚君。
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他们,我或许是个愚君,也做过不少错误的事情,犯下过错误,但我绝对不是一个懦弱的藩主,我要用性命告诉天下人,我不是一个懦夫!”
毛利治亲被岛津重豪的意志所感动,他向岛津重豪表示了敬意,并且表示如果事情无法挽回,他拼尽全力也会保护他的家人的安全。
“如果局势真的无法挽回,我们生者会继承死者的遗志,继续抗争下去,幕府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会代替先行者看到幕府的终末!”
于是在休战期间,岛津重豪做好了防御部署的准备,把长州藩的军队撤到了二线,萨摩藩的军队顶在一线。
如果萨摩藩的军队无法抵抗幕府军的冲击,长州藩不必多做牺牲,应当立刻撤走。
岛津重豪会率领最后的卫队为长州藩的军队争取时间,只要逃走,就算是胜利。
这份部署刚刚完成,幕府军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联邦海军的火炮开始轰鸣,灼热而沉重的实心弹裹着灼热的气流向萨摩藩军队的防线冲击而来,狠狠的坠落在地,掀起一阵尘土和巨大的乱流,将大量萨摩藩的士兵砸死、砸伤。
而如此这般的炮击并非孤例,数十枚炮弹狠狠的砸在了萨摩军的防线之上,萨摩军为此损失惨重。
长达一个小时的炮击结束之后,萨摩军的防线已经千疮百孔,不成体系,放眼望去,只能看到残肢断臂和残垣断壁,根本看不到几个活人。
到这个地步上,幕府军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进攻。
因为有了之前的失败例子,这一次幕府军也是更加小心了,专门组织军队护住两翼,又安排炮兵随着部队前进、发炮。
打一阵,步兵前进一阵,再打一阵,步兵再前进一阵,如此交替前进,充分利用幕府军的装备优势对萨摩军的防线进行轰击。
幕府军的战术很快传到了岛津重豪的耳朵里,得知防线受损严重,岛津重豪皱了皱眉头,下令全军出击,以最快的速度和幕府军展开肉搏作战。
并且他自己也决定出击。
出击之前,他把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了毛利治亲,要求毛利治亲在他们发起冲击之后立刻撤退,不要停留。
出乎岛津重豪意料的是,那些曾经以他为愚君、看不惯他所作所为的家臣们几乎都留下来了,决定要与他同生共死。
岛津重豪不由得感到很开心,对身边人说——看来我这个藩主做的也不是那么的失败。
岛津齐宣本来也想留下,但是岛津重豪愤怒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指着他痛骂。
“你一直都在尝试违逆我的意志,我一直没有对你下重手,但是时至今日,难道你还要违逆我最后的意志吗?!”
看着老父亲的熊熊怒火,岛津齐宣痛哭不已,最后被逼着离开了东福寺城。
最后的时刻来到了,萨摩军得到了岛津重豪的命令,纷纷放弃了防守阵地,挺着刺刀向前冲锋。
为了抵消掉幕府军的炮火优势,萨摩军决定与他们展开白刃作战,幕府军方面发现萨摩军冲击的行动之后,立刻按照战术安排,组织了三轮齐射。
不过因为指挥失误和训练不够精熟等等原因,说是三轮齐射,但其实也就勉强打了两轮,效果也不是很好,杀伤了一些冲在最前面的萨摩藩的士兵,但是并没有阻止他们继续向前突进。
很快,两军开始白刃相接,互相挺着刺刀进行搏杀。
到这一步倒是不得不说,因为受到了中华联邦的影响,这场原本传统武士之间的对决居然不是以武士刀作为主要兵器,而是以燧发枪和刺刀作为主要的作战兵器。
双方作战的士兵都是挺着刺刀进行作战,而不是挥刀互砍。
很显然,萨摩藩高层也意识到了刺刀相对于传统兵器在肉搏阶段的优势,这还是在没有得到系统训练的前提之下,只能说这帮家伙真的很擅长学习。
在这个层面上,幕府军占据了优势,因为他们得到过专业训练,系统的学习过中华联邦国民军的刺刀搏杀术,可以更加精准的发挥出刺刀的杀伤力。
与之相比,萨摩军就是野路子出身,空有一腔热血和一身力气,使用刺刀的时候,面对着和自己身高都差不多的武器,显得难以适应,并不能发挥刺刀最强的威力。
所以在这场肉搏作战当中,萨摩军的士兵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面对更加擅长使用刺刀术和配合战术的幕府军士兵,他们的对抗就缺少了团队协作,而在战场上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个人的勇武,一个人终究很难同时与多个人对抗。
幕府军士兵的数量本来就比萨摩军要多,经过多轮战斗的消耗之后,萨摩军的士兵数量更是锐减,到了短兵相接的阶段,萨摩军的士兵数量甚至还不满五千。
所以一阵交锋之后,满是血与火的战场上萨摩军的士兵越来越,原本他们还能成片成片的与幕府军抗衡,但是战斗到最后,他们的人数已经不足以维持一整个战场,反而被幕府军抓住机会分割包围。
岛津重豪率领着他自己的卫队加入到了肉搏作战当中,虽然他和他的部下都具备着相当强的实力,可是人少终究打不过人多,他和他的部下也被幕府军团团包围。
尽管他们非常勇敢的作战,尝试通过各种方式突出重围和其他被包围萨摩军联合在一起,却始终没能成功。
这场肉搏战从中午一直打到了夕阳西下,长达数个小时的肉搏作战之后,就算萨摩军再怎么愿意战斗,面对着人数上的劣势,他们也终究是撑不下去了。
岛津重豪和他的卫队成为了坚持到最后的萨摩军,他们拼死搏杀,杀的浑身都是血,平均每个人都杀死了三个以上的幕府军士兵。
岛津重豪作为最高指挥官,到最后也是拔出了武士刀、挥着刀加入战局,用自己修炼多年的精湛的刀术将幕府军士兵一个一个的斩杀而死。
他个人的战斗力倒是充分的体现了出来,只可惜,就和那个著名的充满了悲剧色彩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一样,尽管个人战斗力爆棚,一个人对一群人打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战败,最后仍然不免力竭被杀。
岛津重豪也是如此,他在浴血厮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他忠诚的家臣们和卫士们已经全部战死,他只剩下一个人,穿着他的盔甲拼命作战。
手起刀落,不断斩杀敢于靠近他的幕府军士兵,因为他作战的模样过于凶狠,染血的面容过于骇人,以至于幕府军的士兵明明占据多数,却愣是不敢过于靠近他。
当然了,时代已经变了。
岛津重豪个人再怎么勇敢也扭转不了大局,所以最后取走他性命的是一颗子弹。
一名幕府的旗本武士大约是不想再和这个疯子继续战斗了,也不想再看着他杀死自己的战友,于是举起枪瞄准了他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岛津重豪的脑袋被打开了花,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被打到开花的脑袋里,还在不断的渗出黄的白的红的之类的东西,身子也在不断的抽搐,抽搐了好一会儿,才最终没了动静。
岛津重豪战死了,和他的部下们一起战死在了这里,幕府军士兵随即向前攻克了东福寺城,很快就控制了整座萨摩藩的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