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赵尘早早就起来了。
中秋时节,早上的气温微凉。
赵尘在院子里打了一段八段锦,暖了暖身子。
越是坚持,赵尘越是觉得身体有劲,精神也越来越好,
糜绿筠亲自做了早食,糜家的护卫送来了换洗的衣服和一封信。
赵尘一边吃着早食,一边听着绿筠读着信。
信中道:请小妹好好服侍军师,此刻起,糜家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更是军师的后盾。一切以军师之言为准,切记切记。
赵尘微微一笑,这一次自己算是彻底跟糜家绑在一起了。
糜绿筠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忽然一名护卫匆匆来报。
“军师,主公来了!”
赵尘点了点头,刘备大清早来肯定有要事,寻常里都不会打扰他睡觉。
他回头示意糜绿筠暂且先回房间,不可出来。
被刘备看到,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刘备的老婆还在下邳,自己却已经有三个女子倾心,怎么也说不过去。
糜绿筠十分识趣地向赵尘行了行礼,回到自己的房间。
赵尘独自起身朝着院子外迎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刘备大老远的招呼声。
“厚德,实在不好意思,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来请教厚德。”
“主公客气了,替主公解忧乃尘的本分。”
赵尘准备行礼。
刘备连忙说道:“厚德不必多礼,我们有言在先。私下无人之际,你我乃好友,非主臣,我叫你厚德,你唤我玄德,平等相处。”
“玄德!”
赵尘大大方方地接受,伸手往院子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与刘备这样的主公相处,赵尘就是倍感轻松。
没有多的猜忌,只有百分百的信任。
人前有主臣之分,人后乃挚友之情,礼数到位,等级有别,而后可共同举杯邀明月,这才是最好的关系。
清晨的院子里,阳光已经洒了进来。
院子中间早已烧起了炉子,赵尘学着糜竺的模样煮着茶。
东汉末年的茶不同现代,基本都是通过煮的方式,甚至连酒都会煮,所以很多诗句中都是煮茶泛起小沫,煮酒来论英雄。
“厚德果然好茶呀。”
刘备很自然的坐在了客位,把主位留给了赵尘。
赵尘也不做作,毕竟院子中乃他是主,刘备是客。
随后轻抚了茶杯,倒上四分之三杯,移到刘备面前。
迎客茶不满杯,茶满杯乃驱客,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尘借宪和的花献玄德。”
赵尘不能将糜竺的拜访告知刘备,这种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最让主公忌讳。
故而茶叶之事,赵尘也只能将淮阴县衙与简雍之间的交易简单描述给了刘备,当然,有关步练师和婉氏的情节他轻描淡写。
刘备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好一个十两银子买来的茶。”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躲在房间里的糜绿筠偷偷透过窗户,眯着小眼观察着院子里的两人会面。
赵尘十两银子换茶叶的故事,让绿筠恍然大悟,原来那位厚德心心念的女子名为步练师。
不过这动摇不了糜绿筠的决心,既然已经将今生托付给了眼前这个男人,自然要接受他的一切。
不过她也很庆幸自己的选择,赵尘比刘备帅多了,关键还年轻。
赵尘见刘备轻松的模样,心里也有了分寸。
今日之事,不会很棘手。
果然,刘备饮完茶,缓缓说道:“先前与糜竺糜子仲书信有约,八月十五一同赏月,此事不知军师要如何安排?”
原来是因为这事。
关于书信约定之事,赵尘昨夜便已经想过。
东汉末年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中秋佳节,魏晋之时,民间才开始有了中秋赏月之举,但尚未形成习俗。而到了唐代,中秋赏月、玩月颇为盛行,中秋节被正式定为节日。
虽无中秋节,但祭月之事自古有之。
《礼记》有云:秋暮夕月。相传在周朝,每逢八月十五古人便会迎寒、祭月。
高祖建汉之时,便有过祭月之举。
至于八月十五相约赏月之约,赵尘原本只是一时兴起,一来彼时刚刚取淮浦,大军气势尚且不足,约定时日可以给众人一股信心,二来也是让糜家知道,刘备大军已经今非昔比,取广陵郡乃探囊取物,板上钉钉之事,不用怀疑。
赵尘放下茶杯,道出自己的设想。
“玄德,依尘之见,今夜赏月不仅要办,还要办得盛大。”
刘备不解:“厚德,我军经历数战初入广陵,秋收尚未开始,粮草不足,人员疲惫,此时若是举办盛大赏月活动,是否劳民伤财?”
“玄德心系百姓,尘佩服。只是此事不同寻常,名声要大,但无需铺张浪费。”
刘备翘了翘眉毛,问:“为何?”
赵尘理了理思路,耐心解释道:“本次赏月,尘想邀请广陵郡及周边郡县各路士族英豪,一赏明月,二谈古今,三评天下英雄,而后普惠百姓。如今我军初定广陵,大军大战之后初显疲惫,正需要一次赏月来释放压力,更重要的是周边各县都需要能人干将把守,而我军文臣武将却严重不足,没有人把守广陵,很容易被袁术孙策等势力乘虚而入,将来北上收复徐州,这就是一种隐患。”
刘备点了点头,略有所思。
“厚德言之有理,若能有各方士族和英雄加入,便不愁无人可用,自然就能守住广陵。”
“玄德英明。举办此次赏月,尘以为有三大好处。”
“其一,如今战乱不断,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别说过节了。广陵郡举行赏月活动,对于百姓而来,就是一次恩惠,我军可以广发粮,纳民心,彰显主公治理的广陵郡百姓安居乐业,平安稳定。如此一来,必定吸引周边的人口涌入广陵郡。人乃国家根基,不可不重视。”
“其二,履行对糜家的约定,让糜家在众多家族涨涨脸面,也让众士族明白,越先投入主公帐下的,主公越是重用。这对于那些犹豫不决的士族便是最好的刺激。”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军刚刚入主广陵城,人生地不熟,更需要一次赏月活动来让百姓、让周边的士族来认识主公,为我军今后取徐州逐鹿中原拉起一杆大旗。”
听赵尘历数有利之处,刘备满脸笑容,拍手叫好。
“厚德之言令备醍醐灌顶,想不到一次小小的八月十五赏月,居然有如此功效。此事就劳烦厚德操心,今夜广陵城全城百姓一同赏月!”
“尘遵命。不过想要成此事,尚且需要一人开口。”
刘备问:“何人?”
赵尘笑了笑,神秘地说道:“此人应该已在路上,有了他,赏月活动才能真正发挥功效。”
刘备看着打哑迷的赵尘,心想,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又要受罪了,被赵尘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躲在房间里看的糜绿筠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刘备寻声望去,问:“厚德,是否有女子?”
赵尘听闻,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回道:“或许是只猫,此院子里仅你我二人。”
刘备半信半疑地望着那扇窗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