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军已经准备就绪,粮草也已经准备妥当,并于十日前先行运往前线颍川、陈留等郡县。
赵尘领着郭嘉、程昱和沮授三人,一道来到刘备府上,来请示一件事。
迁治所!
此事赵尘一说出口,刘备便惊讶不已。
向来都是迫不得已才要迁治所,如今形势大好,徐州又是腹地,安稳繁荣,为何需要搬迁治所。
刘备很是不解,便严肃地询问赵尘。
赵尘看了看众人,回道:“主公请看。”
他将手落在了一旁的舆图上,点了几个重要的位置,分别是豫州的颍川郡、兖州的陈留郡和东郡,以及北面冀州的魏郡。
此四郡皆与司隶校尉部直接相连,也是此次出兵司隶极有可能的途经之地和后备力量。
“下邳城在徐州虽是军事要地,贯通南北,联动东西,当初主公仅有青、徐两州之时,确实适合作为主公的治所。可如今主公已有六州之地,兖州、豫州、冀州、幽州与下邳城相距甚远,不利于统筹全局,把握四方。况且,不久地将来我军便要取司隶。司隶之地乃天子脚下,皇城所属,可谓整个中原地带的政治中心。主公未来是平定乱世之英雄也,岂能远离政治中心。故而尘建议,此次西征,顺势将治所迁往陈留,一来有利于前线的军令传递和粮草运输,保障前线大军顺利推进,二来主公前线督战,有助于增长大军气势,三来也是最关键的,取司隶之后,主公就会直接面对天子,下邳城作为腹地,十分适合天子居住……”
赵尘并没有把话说完,但众人却都心知肚明。
治所搬迁到陈留,意味着下邳城便会空出来。
将天子接到下邳城,这个刘备大军的腹地,说好听的是敬重天子,保护天子,说不好听的便是软禁天子了。
在下邳城,别说天子,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刘备的眼睛。
只是这些话,赵尘不能说。
从建安五年天子征召马腾和韩遂,却没有征召刘备这一点来看,天子对于刘备的信任已经不复存在,最多也是名义上的刘皇叔。
只是刘备不能自己去推翻,还得好好利用这个名号,就如这一次出兵。
所以,赵尘猜测,不久的未来刘备就会面临与天子的矛盾。
天子极有可能在曹操意愿,甚至自己主动昭告天下,指责刘备不臣之心。
届时,刘备百口莫辩,一生清名也将毁于一旦。
而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便是迎天子以供奉,将天子接过来,好好供养在下邳城,凡事早请示晚汇报,做好一个臣子该做的事,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当然,这些用意赵尘还不能明说。
否则以刘备的个性,极有可能不同意迁治所。
对于赵尘的建议,刘备自然格外重视。
只是如今他尚需思索片刻。
一时间,书房里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没有出声。
郭嘉和程昱二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舆图,深入理解赵尘此举的意义。
片刻之后,郭嘉忽然豁然开朗,而后微微一笑,心中由衷佩服赵尘的眼光和决策。
程昱和沮授也相继明白了其中含义。
刘备虽然没有彻底想清楚,但他选择无条件相信赵尘,当即答应了赵尘的请求。
建安六年七月中旬,刘备亲自率领四万大军,命赵尘为军师,沮授为监军,携谋士郭嘉、程昱、陆逊,领将军赵云、太史慈、陈到、张郃、高览、黄盖、徐盛等人,命步骘保障后勤,一路朝着司隶而去。同时他下了一道指令,由诸葛瑾负责,随军将治所前往陈留城。
一时间下邳城中热闹起来,众人纷纷猜测刘备迁治所的原因。
有些人留恋下邳的繁华,也有些人念及故乡,不愿意随军迁离。诸葛瑾也不勉强他们,将他们就地安排。
步练师面对即将搬离的府邸,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此地,是她和母亲婉氏第二个家,在这里她经历了相聚的欢喜、悲苦的离别,也经历了人生两件大事,嫁人和生育。是下邳城的赵府让步练师体验了完整的女子人生,也是此地见证了赵尘与她之间的故事,见证了下邳城老百姓对赵尘和刘备的爱戴。
步练师挽起额头的长发,牵起身边的赵平,与糜绿筠一道,指挥着众人收拾行装。而后坐上了马车,一路颠簸,朝着下邳城门口而去。
出门的一刹那,步练师惊讶地发现,大街上跪满了百姓。
百姓口中不停地喊着,步神医留下来吧。
她见不得这般场景,默默地放下了车帘。
赵平微笑着问:“母亲为何红了眼睛?”
步练师回道:“只是被人世间这沙尘迷了。”
赵平似懂非懂。
城门口,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完毕,大军整整齐齐地等候在两边。
队伍正中间站着两个人,便是刘备和赵尘。
“军师,此去,不知何时才会回下邳城。”
赵尘回头看了一眼城池和城前那些挽留刘皇叔的百姓,回道:“主公,人心在,城一直在。未来还有很长的道路需要走,需要主公竖起大旗,为将士们指明方向。”
刘备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老者走到刘备等人跟前,颤颤巍巍地问:“刘皇叔,今日一去,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这是我等的一片心意,还请皇叔收下。”
随后叫人从一旁拿出了一箩筐的小东西,都是最为朴实的百姓吃食。
刘备急忙下马,扶起跪地的老者,回道:“多谢老人家,备虽然离开下邳城,但徐州依旧是大汉天下,这里的所有政策都不会变,你们尽管安心住在此地。有任何事也可来陈留找我。”
老者拜谢刘备。
赵尘看了一眼一旁的陈到。
陈到会意,接过老者送来的心意。
从这一刻开始,赵尘明白,不管前路多艰难,不管有多少诸侯不情不愿,也不管大汉王朝能否继续,有这样的民心所向,何愁天下不定?
未来这天下一定是属于刘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