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繁华主街外,还有曲折寂静的小巷。
盛运带着谢挽幽穿行在黑暗的小巷里,人群的喧嚣声离他们越来越远。
最后,盛运终于停在一个略显破败的小院门口,拿出钥匙叮叮当当地开锁。
谢挽幽跟着他进了门,环顾了一圈,院子虽小,却收拾得很干净。
盛运点了灯,小心地推开房门:“我妹妹就在里面。”
谢挽幽往里走,借着烛光,看清了床上躺着的瘦削女子。
她面颊凹陷,脸色灰败,看着还是很年轻的样子,可散在枕边的干枯发丝里却掺杂了几缕毛躁的白发。
被抽干的不仅仅是她体内的灵气,还有她的生机。
谢挽幽沉默不语地坐到床边,轻轻翻过她血管暴突的手腕,为她把脉。
脉象很弱,五脏六腑都在衰竭。
谢挽幽又去探她丹田和经脉,果然如盛运所说,两者皆是完好无损,可体内的灵气却像是完全蒸发了。
究竟是怎样的秘法,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盛运看她皱眉沉思,在旁边不敢出声,等谢挽幽收回手,这才惴惴不安地问道:“怎、怎么样?”
谢挽幽缓缓道:“你妹妹的身体亏损得太厉害了,就算使用蕴灵丹,恢复的灵力也不能完全修补体内的亏损,后期肯定要费功夫温养身体,而且……丹田萎缩是不可逆的,往后,她的修为境界恐怕是……无法再精进了。”
“只要能把她救回来就行!”盛运哽咽道:“我在这世上,就只剩妹妹一个亲人了……要是她走了,我、我也不活了!”
“盛大哥不必说这样的丧气话,现在情况还没这么差,”谢挽幽安慰了一句,稍稍思索,从身上拿出一颗二品完美玄灵丹:“当务之急,是赶紧为你妹妹补充灵气,玄灵丹虽然没有蕴灵丹那么顶用,但救急是够用的。”
盛运神色一喜,千恩万谢地接了丹药,小心地喂给了妹妹盛清。
二品完美丹药入口即化,盛清刚服下没多久,脸色便肉眼可见地好看了许多。
盛运顿时喜上眉梢,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谢挽幽越过他,再探了一次盛清的经脉,又取出针袋,让盛运将他妹妹扶坐起来,准备施针。
谢小白立即从娘亲怀里飞到旁边的桌子上,安静地蹲坐下来,不打扰娘亲施针。
谢挽幽用的针法是碧霄丹宗的一套基础针法——《五蕴针法》,此针法可以调理内府,延缓盛清五脏六腑衰竭的趋势。
谢挽幽庆幸自己上课时学得十分认真,这会儿才能派得上真用场。
在谢挽幽施针完毕,取下最后一枚银针后,盛清眼睑微动,缓缓地睁开了眼。
昏迷数日的妹妹终于醒来,盛运几乎要喜极而泣,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抱着妹妹小声哽咽道:“清儿,你可算是醒了,哥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刚醒来的盛清有些茫然,她的目光涣散了片刻,这才重新聚焦,将视线落到了抱着自己的哥哥身上。
她嘴唇微动,因为许久未说话,声音很是嘶哑:“……哥?”
盛运潸然泪下:“哎!是哥哥!哥哥在这呢!”
盛清似是想问什么,忽然蹙眉,垂在旁边的手动了动,按住腹部,轻轻吸了一口气:“哥,好饿……”
“饿了?哥这就给你拿好吃的!”盛运小心地让妹妹靠坐在床头,马上就要起身往外走,却被谢挽幽喊住了。
谢挽幽道:“她现在五脏六腑都亏损的厉害,体内又缺灵气,俗话说虚不受补,你给她拿一些灵米熬的粥就好。”
盛运连声应是,脚步匆匆地出了门。
盛运暂时离开了,谢小白见娘亲结束了治疗,便飞到了娘亲肩上,探头探脑地观察床上的姨姨。
盛清咳了几声,望向她们的眼中有几分疑虑与拘谨:“你是……”
谢挽幽解释道:“我是你哥找来的医师。”
“医师……”盛清喃喃地问:“我生病了吗?”
谢挽幽顿了顿,把她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盛清听完后,又是茫然,又是不敢置信,慌忙感应了一番体内的灵气,果然如谢挽幽所说,她体内的灵气完全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盛清揪紧了身下的被褥,思绪变得混乱,艰涩道:“我、我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会……”
“你现在情绪不宜有太大的波动,”谢挽幽安抚道:“等你哥回来了再说吧。”
盛清艰难地点点头。
不多时,盛运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灵粥回来了,坐在床边吹了吹,一口口喂给盛清喝。
盛清像是饿极了,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喝完了一整碗粥。
盛运看得心疼:“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
盛清喝完粥后,感觉刺痛的丹田变得暖融融的,整个人也舒服了许多,这才有心思问起别的:“哥,我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盛运揩了揩眼角的泪花:“哥也不知道,那天清晨哥叫你起床,你半天没应,哥进去看,就发现你变成这样了,哥问遍了医师,没有人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怪事……”
盛清如在梦中,恍惚地问:“那我昏睡了几天?”
“快有十几天了吧……”盛运哽咽道地把这些天他是如何到处摆摊筹钱,又是如何遇上谢挽幽的经过一一道出。
一时间,兄妹俩抱头痛哭。
谢挽幽不得不轻咳一声,打断他们:“病人现在需要情绪稳定。”
盛运恍然大悟,马上松开妹妹,狼狈地抹了把脸,转头看向谢挽幽时,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我妹妹忽然变成这样,不知谢姑娘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确实有个猜想,”谢挽幽沉吟道:“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你妹妹。”
“好好!”盛运马上让开位置。
谢挽幽在床沿坐下,思索片刻,对盛清询问道:“你还记得测了仙盟验魔石之后的事情吗?”
盛清一愣,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我跟哥哥测了验魔石后……”
她的眼神茫然了一瞬:“好像就回了家?”
盛运小声反驳:“不对,我们是去吃面了,你不记得了吗?”
“是……去吃面了吗?”盛清晃了晃头,惶然道:“我记不太清了。”
这两人的记忆果然有很大的问题,谢挽幽追问道:“记忆很模糊吗?”
盛清点头:“我只记得跟哥哥回到家后,没多久就躺下休息了。”
谢挽幽换了个问题:“你测验魔石的时候,验魔石亮了吗?”
这下,盛清完完全全愣住了。
脑海里似乎飞速闪过了几个画面,盛清下意识觉得恐惧,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颤抖着抱住了脑袋:“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哥!哥我好怕!”
盛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握住妹妹的手,安抚道:“不怕不怕。”
到这里,谢挽幽已经能确定,这两人绝对是被篡改了记忆。
问题一定出在仙盟身上。
这时,盛运也反应了过来:“谢姑娘忽然提及仙盟,意思是……这件事跟仙盟有关吗?”
谢挽幽点头:“前段时间,有人发现仙盟的验魔石测的不是魔气,而是纯净的灵气。”
盛运怔怔道:“我妹妹体内的灵气是很纯净……”
他听到这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咬牙切齿地骂道:“是仙盟干的对不对!是仙盟用秘法抽干了我妹妹体内的灵气,他们跟天元丹宗联手,有什么不能做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他意识到什么,愤然道:“这么说,我和妹妹的记忆也被他们动过手脚?”
“目前看来,很有可能。”
盛运在房中转来转去,最后一拳砸到了墙上:“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难道不是命吗?仙盟简直欺人太甚!”
盛清咳了几声,惶然地唤道:“哥哥……”
“盛大哥稍安勿躁,当前还是先治好你妹妹要紧。”谢挽幽取出纸笔,写下一行字,再将那一页撕下来,递给了盛运。
盛运连忙擦了擦手,接过这张纸:“这是……”
“信物。”谢挽幽道:“我是碧霄丹宗弟子,你拿着这张纸,可以在碧霄丹宗找到我。”
她多解释了几句:“现在材料不全,我在这里没法炼制蕴灵丹,但宗内有材料,如果盛大哥愿意,就带着妹妹来碧霄丹宗找我吧,也方便后续治疗。”
“愿意!当然愿意!”盛运捏着纸,知道自己和妹妹这是遇到贵人了,连忙点头:“原来谢姑娘是碧霄丹宗的弟子,早听闻碧霄丹宗的炼丹师高风亮节、医术高超,之前多有得罪了!”
谢挽幽忽然被狠夸,不免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从身上拿出四个小瓷瓶:“这里都是玄灵丹,每天给你妹妹吃一颗,能暂时稳定病情,四天的时间,应该够你们抵达碧霄丹宗了。”
这些玄灵丹本是她留着自用的,没想到恰好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不用不用,这太多了,两颗就够了,我和妹妹走得快些,两天就能到,”盛运连连推拒,谢挽幽强塞给他:“你妹妹经受不起颠簸。”
盛运拿着四瓶玄灵丹,感激不已道:“谢姑娘如此大恩,我真是不知怎么报答才好……”
他忽然想到什么,小心地收起玄灵丹,手忙脚乱地拿出一册老旧的书籍:“眼下我们兄妹二人无以为报,这是我家祖传的功法《飞鹰爪》,我外出摆摊赚钱,靠的正是这功法,姑娘不是想学吗,请收下吧!”
谢挽幽没想到他把祖传的功法都拿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盛清这时强撑起身,轻声说道:“恩人救我于危难之中,这是应得的,再说了,雇佣炼丹的费用,以及后续治疗的费用,我们暂时无法负担,总不好意思让恩人一力承担,全当用它抵债。”
盛运附和道:“我们这一代就剩我和妹妹两人,这秘法说不定以后就失传了,所以谢姑娘学了也不要紧,全是身外之物罢了。”
他们说到这个份上,谢挽幽最后还是收下了这本秘籍,并承诺绝不会外传。
时间不早了,解决了盛运兄妹的事,谢挽幽就打算离开了。
离开前,谢挽幽多叮嘱了盛运几句:“你妹妹现在需要补灵气,除了玄灵丹,每天三顿都要另外吃一些带灵气的清淡食物。”
盛运连连应是,心里实在感激,又另外掏出一个小册子:“这是我用飞鹰爪赚钱的技巧,配合秘籍看,想必姑娘能悟到更多。”
“盛大哥不必如此,”谢挽幽顿了顿,无奈道:“我救盛清姑娘,也是为了查清仙盟的阴谋,后续可能还需要盛清姑娘配合治疗,恢复那段在仙盟里的记忆。”
谢挽幽并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会救盛清,一是为了学盛运秘法,二是为了盛清的记忆。
如果能恢复盛清的记忆,那么她说不定就能顺着盛清的记忆找到仙盟抽取灵力的窝点,甚至勘破仙盟的阴谋。
说到底,是因为盛清身上有利可图,她才会帮到这个份上。
本来获得一本秘籍就已经超出谢挽幽的预料,可盛运还要给她的报酬上加码,谢挽幽就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不是这个道理,”盛清却摇了摇头,攥紧被褥的手指泛白,目光很坚定:“仙盟抽干了我的灵力,难道我不想报复仙盟,让仙盟那群害了我的人曝光在天底下吗?哪怕恢复记忆要让我另外付出代价,我也是愿意的!”
盛运把小册子塞给了谢挽幽,目光黯然:“我妹妹……从前天赋很好,平白被仙盟那群人断了仙途,谁能甘心?要真算起来,我们还是借了谢姑娘的手,才有机会为自己申冤,替自己报仇。”
……
被盛运送出小院后,谢挽幽站在黑漆漆的小巷里,看到天上高悬的月亮。
前段时间,被仙盟以“验出魔气”为由抓走的人不知凡几。
那些被抓走的人呢?他们也会被抽干灵气,再洗去记忆,送回原来的住处吗?
如果没有像盛清一样,恰好遇到能救治他们的人,他们是否就会在苟延残喘了十几日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朗朗乾坤下,依旧有藏污纳垢之处。
她走出几步,忽然看到远处的黑暗里有道影影绰绰的白影,浑身不由紧绷:“谁!”
白影一动,谢挽幽看到半空中只有兽瞳才能折射出的两点绿光,嘴角一抽:“封燃昼?”
那人从阴影里完全走了出来,俊美面容,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坠在他脖颈处的璎珞项圈散发出熠熠光华,衬得他整个人都不像凡尘俗世中会出现的存在。
正是封燃昼这个狐狸精。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封燃昼探究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院,似笑非笑道:“是遇到熟人了吗?”
谢挽幽盯着他看,莫名觉得他身上多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细看之下……又好像跟平时无异。
他像是察觉到谢挽幽的注视,不疾不徐地走到谢挽幽跟前,低头道:“看什么?”
谢挽幽随口道:“看你穿得好白,刚刚还以为遇到了幽巷孤魂,差点出手将你暴打一顿。”
封燃昼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稍稍挑眉:“是吗?”
蹲在谢挽幽肩上的小白看看娘亲,又看看狐狸叔叔,歪了歪头:“?”
幼崽是看不懂大人间的风云诡谲的,它见娘亲和狐狸叔叔不说话,一时间蹲不住了,飞到封燃昼的肩上,晃着尾巴兴奋地说道:“狐狸叔叔,娘亲刚刚救了一个姨姨哦,超级厉害的!”
封燃昼听了,转头看向谢挽幽:“说是来云城玩,怎么忽然救起人了?”
谢挽幽一边往外走,一边敷衍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医者仁心嘛。”
封燃昼听了,反倒弯起了唇角,意味深长地反问道:“仁心?你有吗?”
谢挽幽有些疑惑地瞥他一眼。
这狐狸精是怎么了,她今晚也没招惹他,他忽然内涵她做什么?
她要是没仁心,这狐狸精早就魂归九天了好吗?
谢挽幽平白无故被他内涵,心里也不太高兴,从他肩上抱了小白,呛了他一句:“那你跟有仁心的人一起走吧。”
说罢,加快脚步,自顾自地带小白走了。
封燃昼没料到她气性这样大,只是说她一句,她就气鼓鼓地不理人了。
等后天将她抓回魔域,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也会生气吗?还是会……恐惧?
封燃昼想到这里,饶有趣味地跟了上去。
在盛家兄妹那里耽搁了一段时间,谢挽幽再回到主街上时,第一晚的庙会差不多结束了。
谢挽幽有些歉意地对小白道:“对不起啊宝宝,说好带你来玩的,结果娘亲半路又带你去了别的地方。”
“娘亲不用道歉哦,”谢小白一点也不感到遗憾,晃着尾巴开心地说道:“庙会以后还会有,可姨姨的生命只有一次呀,娘亲救了姨姨,小白比逛完了庙会、赢了大奖还开心!”
“嗯!”谢挽幽用力亲了亲它的小脑袋:“小白,你是小天使吧!”
谢小白歪头好奇道:“什么是小天使呀?”
“就是……嗯……”谢挽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宝贝!”
谢小白被夸得有些害羞,钻进谢挽幽的臂弯里,露出的一截尾巴尖一晃一晃:“小白没有那么好——只有一点点好哦。”
“不管,小白就是最好的!”谢挽幽旁若无人地抱着谢小白猛亲了一会儿,这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把小白凌乱的毛毛捋顺:“那我们就去庙里挂平安符吧,如曦姨姨说这里的平安符很灵的。”
谢小白当即点头:“那小白要给娘亲也挂一个!”
谢挽幽所说的寺庙,正是云城主街上最大的寺庙——云生庙。
据说把愿望写在平安符上,再挂上云生庙内的千年大树,就能保佑求福者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因为谢挽幽去得迟,此时的云生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十分清静。
谢挽幽求了两张平安符,提笔开始写祝愿的话语。
封燃昼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看到谢挽幽在平安符上落的款,他忽然出声:“你没有为小白取一个大名吗?”
谢挽幽一愣,像是才发现这个问题,迟疑道:“我不擅长取名,想郑重一点……至少得查一查词典,或者找人算一算八字吧?”
“……”封燃昼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挽幽吹了吹平安符上墨迹,笑着道:“等我给小白取了大名,就再来挂一次,好不好小白?”
得知娘亲要给自己取大名,谢小白又是期待,又是开心:“好!”
谢挽幽写好平安符,谢小白就叼起两道符,扇动翅膀起飞,把自己和娘亲的平安符都挂到了最高的树杈上。
飞下来的时候,谢小白热心地询问封燃昼:“狐狸叔叔要不要也挂一个平安符呢?小白可以帮狐狸叔叔挂到最高的地方哦。”
“不必,我不信这种东西。”封燃昼冷哼一声,轻蔑道:“世界上哪有神?如果有,也只有恶神。”
封燃昼拒绝了挂平安符的邀请,谢小白有些失望,但它习惯了狐狸叔叔的叛逆,于是没有强求。
夜已深了,谢挽幽找了间客栈,准备先在云城休息一晚,明天再回碧霄丹宗。
封燃昼这次住了另一间房。
谢挽幽有些讶异,因为之前封燃昼身上的余毒随时都可能发作,为了确保能及时解毒,他一般不会离自己太远。
可这次,他却住了另一间房。
这就说明,封燃昼身上的余毒所剩无几,已经不需要由她时时压制了。
这无疑是个不太妙的讯号。
谢挽幽扶着门,暗暗蹙眉。
封燃昼恢复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远超她的预估。
大意了。
封燃昼的房间就在她隔壁,见她站在门边出神,他推门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谢挽幽回过神:“没事,你睡吧……明天见。”
封燃昼像是没发现她的纠结,拉长语调道:“明天见。”
两人各怀心思,同时进了门,又同时关上了门。
……
深夜,万籁俱寂。
谢挽幽悄悄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身体,四下观察。
发现下面是一块空地,谢挽幽松了口气,悄摸摸把剑丢下去,再结印让它变大。
笑死,封燃昼如今已经不需要靠她的针法活命,这也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微妙平衡被完全打破。
封燃昼不再受她牵制,她再留在封燃昼身边,不是找死吗?
换句话说,她现在就算被封燃昼敲晕带走,估计都没人知道。
太危险了,趁狐狸精睡着,赶紧跑路回大本营。
谢挽幽刚迈出一条腿,踩在了剑身上,旁边的窗户便“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封燃昼探出身,脸上毫无困倦之色,看着她的动作,微微眯起眼:“大半夜不睡觉,想去哪?”
“……”谢挽幽还保持着单脚踩在剑上的姿势,感觉尴尬已经将自己淹没。
封燃昼看了她一会儿,语气里多了几分诡谲的危险:“想跑?”
谢挽幽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救命!
这局还能重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