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郡,奉高。
张辽从徐盛手中接过书信,看完之后,眼底便浮现一抹战意。
终于要开战了!
将书信合上,张辽又向徐盛笑道:“文向,此事非同小可,可有长史印信?”
徐盛点头,从怀中掏出了张恒的印绶递了过去。
张辽接过查验了一番,便点了点头还了回来。
“来人,请臧将军和王太守前来!”
不多时,臧霸和王朗赶到。
“二位,长史的军令到了。”张辽举着手中的书信道。
闻言,两人皆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关于出兵冀州之事,之前刘备就派人来打过招呼,倒也不觉得突兀。
臧霸开口问道:“将军,此番入冀州作战,咱们泰山出兵多少?”
“四万!”
虽说张恒和沮授谈的数目是三万人,但对手毕竟是公孙瓒,还是多带点人保险。再者,也能减轻泰山的粮草压力。
王朗点了点头,“好,我这便去调度粮草。只是不知何时出发?”
“长史军令,见令即出发,我明日便带着大军出城。”
“啊?”王朗惊诧道,“这也太仓促了吧,粮草根本来不及筹措。”
张辽笑道:“那就不带粮草,此去安平最多八百里,大军轻装简行,日行百里不成问题。只带些口粮即可,到地方自有人管饭。至于辎重,后面慢慢运送即可。”
“好吧,只是大军出征非同小可,还请将军莫要勉强。”
张辽点了点头,郑重对王朗拱手道:“太守放心,我自会量力而行。臧将军与我一同出征,剩一万人留守在此,泰山这边,就全仰仗太守了。”
“将军尽可出征就是,我绝不让将军有后顾之忧。”王朗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商议已毕,张辽转身便去了军营,进行了一番战前动员。
第二日清晨,大军开拔,一路向西而去。
……
就在张辽大军动身的时候,邺城这边,已经摆好了仪式。
沮授此时充当了盟誓主持人的角色,下令宰杀三牲,领头祭拜天地。
一切礼仪完成之后,韩馥和张恒携手登台,开始宣读誓词。
如去年酸枣会盟时的一样,张恒依旧对这些牲畜的血有些嫌弃,只肯沾一点在脸上抹了抹,就算完事了。
相比之下,韩馥倒是神情肃穆,涂抹得非常认真。
念完誓词之后,二人又举手击掌。
至此,这场结盟的仪式算是彻底完成。
刚结束,韩馥便伸手拦住了张恒,低声笑道:“子毅,未知徐州大军,何时能抵达战场?”
“使君稍安勿躁,大军出征总得要些时日。此事在下昨日已和沮都尉说过,怎么也得十多天的时间。”
一听说徐州大军十数日便能抵达,韩馥这才松了口气。
如今他已经做出选择,大军一天不到,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宴会过后,韩馥比昨天还要客气,竟亲自把张恒送回了客馆,看得冀州群臣纷纷摇头叹息。
时间又过了几日,就在所有人都在等待张辽率大军赶来时,邺城却忽然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公孙瓒动手了。
数日前,公孙瓒忽然率军对安平发动了进攻!
韩馥麾下都督从事赵浮、程奂率军抵御,却并非公孙瓒对手,被打得大败而归,紧急派人向韩馥求援。
坦白来说,公孙瓒这波进攻,的确是有些突然的。
毕竟在张辽大军还没抵达的情况下,韩馥不会和袁绍彻底翻脸。那么袁绍心中就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要不战而胜拿下冀州。
战争哪有怎么好打的,胜败的变数都太大了。
“子毅,按理说袁绍不该这么快发动进攻。”
客馆内,荀谌皱眉道。
张恒摇头笑道:“袁绍当然不会,但架不住人家公孙瓒有自己的想法。”
“你是说……”
荀谌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不错,此战应该是公孙瓒擅自行动。”张恒点了点头道,“要他出兵帮袁绍征伐冀州,不可能一点好处都不给。毕竟,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咱们一般急公好义。”
闻言,荀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你没有图谋一样。
“那现在该如何应对?”
张恒笑了笑,满脸无所谓道:“打就是了,虽说公孙瓒威震塞外,但咱们也不至于怕了他,正好趁机试探一下他的战力。唯一需要顾虑的,还是咱们这位韩使君。”
“怎么,子毅以为韩馥会心生恐惧,从而再度变卦?”荀谌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信。
张恒喝了口茶,淡淡道:“不好说,不过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接下来,咱们得兵分两路了。”
“此处和安平战场?”
“不错。文远不日便将率大军赶到,总得有人前去督战。而韩馥这边,也需要有人稳住他。友若以为如何?”
说话间,张恒不禁有些感慨。
这冀州到底是他韩馥的还是徐州的,自己怎么跟个保姆一样操碎了心。
沉思片刻后,荀谌开口道:“我虽自认熟读兵法,但终究没有亲临过战场,况且对手又是公孙瓒这等宿将,还是子毅你去吧。我留守邺城,以安韩馥之心。”
坦白讲,荀谌内心是想领兵征战的,但奈何公孙瓒并不适合作为新手boss,所以还是别冒险了。
“也好。”张恒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你明日便去找韩文节,请求率军北上。”
张恒笑道:“何必急躁,只怕不用咱们开口,韩文节自己便会找上门来。此外,咱们还得再多一手准备。”
“何谓多一手准备?”荀谌不解道。
“我去安平抵挡公孙瓒,万一袁绍趁机杀来,拿下了邺城,咱们又该如何处之?”张恒笑问道。
“这……”荀谌苦笑一声,“应该不至于吧,韩馥麾下怎么说也有数万大军,抵挡一时应当无虞。”
闻言,张恒不由叹了口气,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荀谌。
“子毅,你这眼神……”
“友若啊,如果你把希望寄托在韩馥身上,那只能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你和他一样蠢。”
荀谌顿时无语,对张恒怒目而视。
“若袁绍真拿下了邺城,咱们可就无家可归了。为防万一,我需要手中有个凭据。即便邺城城破,韩馥身死,咱们也能继续名正言顺待下去的凭据。”
听张恒这么一说,荀谌眼中一阵恍然,隐约明白了张恒的意思。
“你是说……”
“不错,之前校事府已经打听过,韩馥膝下三子,却只有长子是正妻所生,我此行准备带他去见见世面。”
“子毅此计好生无耻!”荀谌不禁拍案大笑道。
张恒瞪了他一眼,“什么无耻,我苦心帮韩馥培养子嗣,他还得感谢我呢!”
……
事实上,根本没等到明天,当日下午韩馥便把张恒召了过去,询问对敌之策。
麴义那边的叛乱还没平定,公孙瓒这边又传来了败报,对于韩馥而言,无异于四面起火,让他坐卧难安。
“使君勿急,公孙瓒远道而来,粮草难支,求的便是速战速决。一旦战事不利,便会陷入僵持,咱们不过小败一阵,继续坚守便好。”
大概是被张恒沉稳的姿态感染,韩馥这才稍稍定了定心神。
“即便如此,可我军大败而归,信都危在旦夕,子毅可有妙计助我?”
张恒起身,拱手道:“想要克敌制胜,终究得亲临战场,恰好我徐州大军不日便将抵达。在下不才,愿替使君走一趟安平,稳住军中态势。”
见张恒要亲自上阵,韩馥大喜,连连点头道:“好,有子毅亲自前往,必能大败公孙瓒。但不知此行需要多少兵马助阵?”
“恕在下斗胆,敢问使君,安平现如今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这……”韩馥神情黯然道,“安平原本有大军三万,数日前大败一场,据战报所述,折损了五千余人,如今只余两万五千人。”
“那也够了,在下此去,并不需兵马助阵。”
闻言,韩馥再度大喜,他本就不想再出兵了。
“子毅此言,真如大旱将甘霖!既如此,安平之军,尽数归你节制!”
此言一出,堂上群臣都皱起了眉头。
张子毅是徐州长史,凭什么让咱们的军队听他指挥。
张恒自然察觉到了众人的不满,连忙摆手道:“使君言重了,这万万不可,在下客居此处,岂敢喧宾夺主。还请使君另择贤良领军,在下随军参谋就好。”
冀州的兵权,张恒不是不想要,只是没到时候,引起反弹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
领兵出战是大事,既要保证胜利,又有保证忠心,若非徐州大军即将抵达,韩馥也不想把兵权交给张恒。
可眼下环顾四周,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如长史耿武之辈,忠则忠矣,只怕难与公孙瓒抗衡。
正当韩馥为难之时,张恒又笑道:“使君若为难,在下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何人,还请子毅明言。”
“在下听闻公子年已弱冠,何不使其领军出战。”
韩馥摇头苦笑道:“子毅说笑了,犬子无才无德,恐难堪大任。”
“在下以为不然,便是公子未经世事,也只需择一贤臣从旁辅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兵者,存亡之道,使君万不可假手于人。”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看向张恒的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
张子毅此人,倒是天性纯良。
长史耿武更是起身拱手道:“使君,张长史所言极是,还请使公子领军出战!”
“犬子出战,谁可为辅?”
沮授立刻出班道:“下官虽不才,却愿随军出征,辅佐公子迎战公孙瓒!”
一番商议之后,韩馥最终还是决定,令公子韩茂亲自前往安平督军,沮授为监军,参军事。
至于张恒,只是随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