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国,东武城。
安平的战报传来之时,颜良其实是一脸懵逼的。
说好的统一指挥调度,后方还没传来袁绍的命令,公孙瓒怎么先开战了?
可手中的战报不会骗人,公孙瓒不仅出兵,而且还打赢了,将韩馥的军队逼进了安平治所信都。
初战告捷之后,公孙瓒便乘胜追击,接连数日对信都展开了进攻。
正当颜良郁闷不解之时,许攸从外面走了进来。
“军师,这是安平传来的战报,公孙瓒竟然擅自出兵。”颜良将战报递了过去。
对于此次出战,袁绍可谓极为重视,不仅任命自己最信任的将领颜良领军,更是给他配备了许攸作为军师。
要说许攸此人,虽说贪财好利,但谋划能力却是一顶一的,军事能力比郭图、逢纪二人要强上不少。
许攸接过战报扫了一眼,嘴角立刻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公孙瓒一直都是狼子野心,有此举动不足为奇。”
颜良闻言一愣,随后怒道:“军师此言何意,他公孙瓒应主公之请进攻冀州,难道不该听从主公号令,如今擅自进军,需得派人训斥一番!”
在军中,不听调度是大忌,颜良的愤怒也可以理解。
只是许攸却摇了摇头。
“公孙瓒是何等狂傲之徒,又岂会乖乖听从咱们调遣。他的确是应主公之请出兵,但这并不妨碍他另有私心。将军试想,若让他率先拿下了邺城,会还给咱们吗?”
“他凭什么不给!”颜良大声道,“之前明明说好的,他助咱们拿下冀州,主公以一郡之地为谢礼。”
许攸冷笑道:“约定是一回事,但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主公请公孙瓒率军南下,本就是驱虎吞狼之计。虎固然能咬死狼,却随时都有可能噬主。所以,还得咱们能控制这头猛虎才行。”
争霸天下的路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一点,许攸看得非常明白。
但颜良明显不懂这个道理,闻言便皱起眉头,开口问道:“那以军师之见,咱们该如何行事?”
闻言,许攸眼中精光一闪,猛地将战报拍在桌案上。
“自然是出兵!”
“出兵?”颜良愕然道,“要不要先派人请示主公?”
“来不及了。”许攸摇头道,“请示自然是要请示的,但不必等回复,直接出兵。公孙瓒已经先发制人,韩馥闻讯,必大惊失色,从而将主力全部调去抵御公孙瓒。如此一来,却给了咱们可乘之机。
如今进军,必能长驱直入,便是一举拿下邺城也未可知。如此战机,堪称千载难逢,兵贵神速,还请将军勿要迟疑!”
听完许攸的分析,颜良犹豫了片刻后,便猛地一点头。
“好,就依军师所言,我明日便率军南下!还请军师立即修书一封,见此间战况禀明主公。”
许攸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兴奋。
公孙瓒,你虽有些小聪明,但岂不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让你当个吸引火力的活靶子,我却率军直扑邺城去也!
战争才刚刚开始,许攸却先一步和盟友暗暗较上了劲,想着先一步拿下冀州。
至于冀州方面……韩馥他可太了解了,压根没放在心上。
然后,他就遭受了一波暴击。
……
初平二年,二月十八。
颜良率军南下,想趁公孙瓒与冀州鏖战之时突袭邺城,却在清河、魏郡、安平三郡交界处,遭遇了张辽的部队。
遭遇的地点很有意思,它的名字叫广宗,正是昔年黄巾起义时,张角的陨落之地。
当然,城外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村落,名叫界桥。
得益于校事府的存在,自泰山出兵之后,每隔两日,张辽便会收到来自张恒的传信,使他能够第一时间获悉整个战场的形势。
二月中旬,张恒率军出东郡,正式抵达冀州地界。
自踏上冀州地界之后,张辽立刻下令放缓行军速度,毕竟随时都可能会遭遇敌军的部队,得保持士卒的战斗力。
眼看日当正中,一上午的行军让张辽也有些疲乏,便下令大军停止进军,原地休整片刻。
此时,在最前面开路的臧霸纵马赶了过来。
“将军,前方便是馆陶县。”
“馆陶县……”
张辽将手中水囊递给臧霸,随后缓缓在树荫下铺开了行军图,认真查阅起来。
臧霸举起水囊牛饮了一气,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才将水囊还了回来。
“将军,前方有两条路,咱们走哪条?”
“反正都要北上,有区别吗?”张辽将手囊收起,开口笑道。
“当然有区别了。”臧霸蹲下来,指着行军图说道,“北上是不错,但这两条路可大有讲究。一条是过巨鹿进抵安平,路程虽长,但胜在安全。另一条路,则是穿行清河之后抵达安平。路程虽短,但如今袁绍大军已然屯兵在此,咱们可能会与之遭遇。”
张辽点了点头,“两条路相差多少路程?”
“约有两百里,以咱们现在的行军速度,需得三日时间。”
“那你以为,咱们该走哪条路?”张辽笑道。
臧霸当即抱拳道:“末将以为,该走远的那条。”
“为何?”
“长史有令,让咱们率军去安平支援,咱们也不好节外生枝。再者,韩馥军虽敌不过公孙瓒,但坚守数日还是没问题的,咱们没必要急着赶路。”
闻言,张辽忍不住点了点头。
臧霸所言,跟他的想法基本一致。
可是……望着眼前的地图,张辽总感觉有地方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先率军抵达安平再说吧。
想着,张辽便收起了行军图,正准备吃些干粮继续赶路的时候,不远处忽有一骑纵马而来,且并未穿着军服,看得张辽忍不住眼皮一闪。
不着军服,还能在军队中肆意驰骋的,只有一种人,那便是校事府的士卒!
自去年张恒命郭嘉组建校事府以来,至今已有半年的时间了,校事府的框架也基本成型。为了应对此次冀州和兖州的争端,郭嘉提前三四个月就开始了扩充规模,并将其洒了出去。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如今兖州、冀州的每一个郡县内,都有校事府的眼线。
虽说还没渗透到高层,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获取情报的速度已然是降维打击。
而当初选拔士卒时,郭嘉也着实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能被选入校事府的,无不是有一技之长的技击高手,虽不擅成建制作战,但单兵能力却非常之强。
那名士卒纵马而来,对张辽行礼之后,递上了一封密信,随后立刻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中,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这是……”
臧霸在一旁看得一阵愣神,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
“这是校事府的人。”
张辽低声答道,随后便打开了信件。
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张辽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将军,可是发生了变故?”
臧霸见张辽神情不对,赶紧凑上来开口问道。
张辽点了点头,将书信递给臧霸。
“你自己看吧。”
看完之后,臧霸的表情也和张辽一般无二。
因为信中,赫然记载着颜良率军南下之事。
虽说并不清楚颜良的意图,但自他有动静的那一刻,就注定张恒会得到消息。
只是张恒并没有给出指示,反倒命人将情报送了过来,让张辽自己拿主意。
沉默片刻后,臧霸苦笑道:“不是说让咱们去打公孙瓒吗,长史为何要将袁绍军的动向告诉咱们?”
张辽倒是想明白了张恒的意思,开口笑道:“咱们此行冀州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助韩馥守住冀州,所以无论打公孙瓒还是打袁绍,结果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