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后,张恒正式抵达邺城东边的阳平城。
徐盛早就接到消息,率领数百士卒在城外迎候。
远远望见张恒的队伍之后,徐盛脸上露出了笑意,赶紧纵马迎了上来。
“末将参见长史!”
双方近了,徐盛赶紧下马行礼道。
“不必多礼,先入城再说。”张恒笑道。
入城之后,张恒便问起了邺城的情况,但徐盛却苦笑连连,根本答不上来。
徐盛率五千骑兵从信都出发,速度虽然比不上张恒,但途中丝毫没有耽搁,多以五日前便已抵达了此处。
只是没有军令下达,他也不敢擅自进攻,为了不被麴义发觉,他甚至都没派出探骑。
对于徐盛的谨慎,张恒大为赞赏。
不过既然来了,不知道对面的情况可不行。
张恒抬头看了看正午的阳光,开口下令道:“事到如今,也不必畏首畏尾了。如今天色尚早,文向,你且派一队士卒,去敌营周围打探情况,摸清楚周遭地形再说,就算被敌军发觉也无碍。”
“遵命!”徐盛抱拳应道。
张恒又把目光看向了赵云,“子龙,我将麾下骑兵分你三千人,明日一早,你便率军前去敌营挑战,看看麴义是否愿意出战。”
“遵命!”
赵云抱拳应道。
阻断粮道是迫不得已的计策,在此之前张恒还是要先试探一下麴义的态度。
毕竟这家伙自出兵以来,可是连战连捷,万一也把自己当成了菜鸡,赶着上来收割人头也说不定。
“文向,你率两千骑兵,明日为子龙压阵。稍时你便带他前往营中,将三千骑兵分拨与他。”
“遵命!”
徐盛再次抱拳应道,同时却忍不住看了赵云一眼。
这家伙谁啊,看着如此面生,应该是长史刚招揽来的将领。
居然一上来就被委以重任,我倒要看看此人有几分能耐。
徐盛自然不敢质疑张恒的命令,只是心中难免存了些与赵云较劲的心思。
想了想,张恒又下令道:“传令下去,今晚大摆宴席,犒赏全军!”
要打仗了,提前让全军将士饱餐一顿,对于提振士气也有助益。
……
徐盛初到不久,之前几天一直在平阳城蛰伏着,所以麴义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可如今派出探骑之后,立刻就被麴义敏锐地察觉到了。
随即,麴义立刻也派出了探骑,大肆探查周边。
他围困邺城之时,就知道冀州肯定会有援军前来,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作为久经战阵的将领,麴义一开始的目标就很明确。他从没想过自己手中这点人能攻破邺城,之所以围困,正是为了堵住粮道,为前线的颜良和公孙瓒争取时间。
依照麴义的推算,断粮之后,最多两个月的时间,前线的冀州军就该崩溃了。
颜良和公孙瓒就能长驱直入,杀到邺城城下与自己汇合。
届时,三路大军猛攻邺城,韩馥这个瓮中之鳖,早晚为自己所擒。
一想到韩馥带给自己的羞辱,麴义就不禁攥紧了拳头。
韩馥,城破之日,我必杀尽你满门老小!
傍晚时分,外出查看的探骑归营,向麴义汇报了情况。
这一搜查,立刻就发现了平阳城中的张恒军。
当得知敌军规模并不大之后,麴义下意识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若是数万人也就罢了,区区数千人,也敢来救援邺城,真是不知死活。
也罢,就让这些狂妄之徒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传令下去,明日出击,进军平阳城,将敌军斩尽杀绝!”
是的,在得知张恒兵马不多之后,麴义打算主动进攻,吃掉张恒。
反正城中的韩馥又不敢出来,自己主动出击,将战场放在距离邺城二十余里外的平阳城,倒也不怕被里外夹击。
“遵命!”
亲兵抱拳应道。
……
第二日。
当赵云率军刚出了平阳城,准备向邺城进发之时,就看到远处烟尘滚滚,旌旗飞扬。
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传来。
见到这一幕后,众人差点当场石化。
几个意思,麴义这是主动来进攻了?
惊诧过后,众人就都露出了笑容。
麴义主动来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快,全军冲锋,杀上去!”
徐盛大吼一声,就准备干他一票,给麴义一点颜色看看。
但他喊完之后,却发现前军的赵云非但没有冲锋,反而放缓了速度,比之前行军的时候还慢。
“赵云这小子在干什么,大好的机会他不进攻,岂不是在贻误战机!”
徐盛怒吼一声,心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
咱们都是骑兵,不趁这时候把速度提前来,等敌军近了之后再冲,那还有什么优势,赵云这家伙会不会打仗!
再看赵云这边,身旁的夏侯兰也正在劝说他加速冲锋,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从麴义队伍出现的那一瞬间,赵云就严令队伍放缓速度,同时认真观察着麴义部队的动向。
赵云的性格,致使他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更不要说麴义之前连战连胜,已经击破了两拨冀州军,肯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不摸清楚情况,绝对不能贸然出手!
赵云这边能发现麴义,麴义自然也能发现赵云。
然后,他也笑了,却是怒极而笑。
敌军就这么点人,不乖乖守在平阳城中等着我来打你,反而敢主动进攻,难不成把我当成了软柿子?
这一刻,麴义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心中的怒火自然也就被勾了出来。
“全军列阵,弓弩手准备!”
麴义下令之后,只片刻的时间,最前方的士卒便已经完成列阵。
只见最前方的一排士卒,却是人手各持一柄巨大且厚实的盾牌,身后立着千余名手持强弩的士卒,分成了三五排,机弩上已经填好了箭矢,静静瞄准着前方。
麴义的部曲,乃是当年他征讨黄巾时就开始攒下来的,这些年东征西讨,已经磨合得极为熟练,指挥起来当真是如臂指使。
而麴义的用兵特点,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凶悍!
毕竟是凉州边的出身,麴义性格中狂放不羁的一面,在战场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凡抓住机会,便如索命恶鬼一般,死盯着敌人不放,非得赶尽杀绝为止!
麴义为人虽生性孤傲,暴躁易怒,但对麾下将士却是一视同仁,因此在军中极得人心,士卒皆乐意为之效死。
正如眼前场景一般,尽管士卒知道前方敌军都是骑兵,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顶了上去,表情没有丝毫畏惧。
这套阵法,正是麴义的拿手好戏。
盾牌兵在前,但真正的杀招却是后面的强弩。
等敌军的骑兵冲过来时,这些硬弩的杀伤力可比弓箭大得多,必能减缓甚至遏制敌军攻势。等到敌方骑兵攻势渐老,最前方的盾兵就能冲上去对其展开合围,限制住骑兵的速度。
没了闪转腾挪的空间,骑兵就是一群废物,注定被自己的精锐步卒给绞杀。
这一招运用过不知多少次了,但每次都是无往不利,可谓专克骑兵!
麴义相信,这次也绝不例外。
但是……
片刻之后,麴义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看向远方的目光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疑惑。
最前方的地方和弓弩手,已经举得手都疼了,也没见敌军来攻。
这不对劲啊!
两军相遇,身为骑兵的一方,难道不应该主动冲阵吗?
对面的将领什么水平,会不会打仗!
不过麴义的疑惑和愤怒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片刻之后,赵云的骑兵就杀上来了,虽然行进速度依旧非常缓慢。
见此,麴义大喜,再度命令士卒严阵以待。
然后……
他等来的并非骑兵的冲锋,而是……漫天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