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和亲,并未在国内引起什么反对的声音。以前国力不行,和亲被认为是屈辱。
但是这次明显不同,说是和亲实际上就是下嫁。不但没有屈辱反而给整个国家赚足了面子。南汉的刘塘虎为了迎娶金城公主,亲自把跟随自己几十年的皇后给废了。
“南萧再也复国无望了么?”茶陵王萧承江瘦的跟一个猴子一样,不过精神却比以前好多了。
对他来说往事不堪回首,故国只在月明中了。意气风发的北上来迎娶大长,公主谁知道离开那一刻竟然是永别,现在自己的国家没了,这个王爷也就成了个笑话。
“可以保存宗庙,给两州之地奉养南萧皇族,可称国,如果能朝南发展,大乾愿意支持。”关泽说道。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茶陵王肖成江知道这是安小山给出的承诺。
关泽作为肖成江的副师,跟肖成江一同来到大前再也没有回去过。因为妹妹秘密的嫁给了安小山,他在大前过的还算滋润,甚至安小山把他的家人都已经接了过来。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望萧承江这位雇主,即便是时至今日,依然以礼相待,甚至萧承江能够活到今天,完全是他竭尽全力照顾的结果。
所以他今日来看萧承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就是小国的悲哀呀。他刘塘虎总觉得皇帝好当,可想过今日的屈辱吗?”萧承江冷笑着说道,口气之中竟然有了几分快意。
关泽沉默无语,的确是小国的悲哀,大乾的二王相争,竟然波及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完全把这个国家当玩物和筹码。
“王爷事已至此。我们还有什么选择吗?”关泽苦涩的说道。
“你觉得我是应该与周王合作还是定北王合作?”萧承江问道。
“定北王还答应了一个条件,可以尽可能的启用我南萧的读书人。”关泽又抛出了一个条件,他心中的答案显而易见,本来他就是给安小山做说客的。
萧承江笑的更加苦涩了。
他是南萧的皇族,那些读书人的宗主,如今落得这个田地有他的责任,安小山拿出这个条件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答应了。
“跟定北王说,南萧的书生多清谈之辈当不得实务官给一些御史之类的官职就好。”显然萧承江很知道曾经南枭那些书生的鸟德性。
“也不尽然,一来定北王深知这些书生的秉性,二来如此丧国败家之困厄,总能磨砺出几个有用的人。”
关泽说道。
“如此我也只能入局了,舍得这残躯给南萧的书生们谋个后路!”萧承江笑着说道。
萧承江答应之后,沉寂许久的南萧暗探,竟然悄然被激活了,又开始行动起来。
不过表面上这些人,萧承江和驸马梅殷都是周王的谋士。开始为周王搜集信息,传递消息,周王的眼界一下子就宽阔起来。
自从周王世子消失之后,周王并没有立即他跟王妃的第二个儿子乾玉琮叫回来。
而是开始逐渐启用剩下的几个儿子,周王庶出次子乾玉山也在其中。不过他十分淡定,并没有像其他儿子那样拼命表现。
根据他对父亲的了解,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而且他做了亏心事,自然怕鬼敲门,这个时候离老谋深算的王爷越远越好。可是周王偏偏要找他。
“山儿,为父吩咐你的事情为何如此懈怠呀?”周王温和的责备着。
“父王您就收了手段吧,怎么搞也轮不到我继承您的王位,搞多了还被兄弟们排挤算计,他们喜欢干的很,我那份都分给他们吧。”
乾玉山十分懒散的说道。
“我要是想把王位给你呢,你总得努力的表现像一个世子才行啊。”周王继续说道。
乾玉山冷笑了一下,又觉得不对,收敛了表情。
“多谢父王厚爱。我实在不是那块料。您就别把我架在火上烤了,我怕王妃那天请我吃点心。”乾玉山说道。
吃点心这个词儿自然是父子都明白什么意思。
“大胆,怎可如此恶毒的心思揣摩你的母亲。”周王愤怒的说道。
在名义上,周王妃是所有嫡子和庶出子弟的共同母亲。无论乾玉山是谁生的,都必须管王妃叫母亲,自己的亲娘也只能叫姨娘。
“孩儿本就是个不忠不孝之徒,父亲责骂的是。既然父亲今日心情不好,那儿子就先告退了。以后尽量不在您眼前晃悠。”
乾玉山说完就走了。
“想走,你倒是洒脱,可是在我皇族,不为狼就只能被吃掉。你不争他们会以为你是韬光养晦。”周王冷冷的说道。
“何必如此那,父王难道真的想我操刀,去对付那个出家的哥哥么?我如果想要您屁股下的位置,就要搬掉舍身出家的哥哥,还有王妃这两座山。您确定要逼我这么做?”
乾玉山语气淡然的问道。
“看来你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难道其他兄弟在你看来都是蠢货么?”周王冷冷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这几天已经告诉他们了,其实父王的世子之位是留给庙里的嫡出哥哥的,我想他们最近对上香一定很感兴趣。父王很快就会看到他们的聪明才智……”
乾玉山说道。
周王冷笑了一下,挥挥手让他走了。
等到乾玉山出门。
“你觉得是他么?”周王问。
玉磐正在一边泡茶,听王爷这么问,温柔的把一杯茶送到他的手边。
“妾身没有判断此事的智慧,王爷问错人了。”玉磐说道。
“本王问的是感觉。”周王说道。
“是他。”玉磐痛快的回复。
有些事情无需证据。只要有怀疑,那就够了。自己的儿子被另外一个儿子给弄死了,若是放在平常百姓,人家这是人伦悲剧。
可是放在皇家就有另外的解读,而放在周王的眼中则是合格。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声不响的干掉自己的哥哥,证明这个孩子有一种优秀的品质。
作为一个王爷,虽然失去了自己的提出儿子万分的伤心,可是他也面临着一个选择,那就是再把这个儿子杀掉吗?
当然不可能。异于常人的是,他必须反过来想一个残酷的问题,这个儿子是不是比死掉的那个更适合继承王位?
如果他现在屁股底下坐的是皇位。那他一定需要一个光明正大,心胸宽广的儿子来继承这一切,以为天下表率。
但是他现在是想坐上那个位置,就需要一个阴狠毒辣下手果决的儿子。
至少这把刀可以为我所用就行。一个想要皇位的人,想法是疯狂的。
金城公主出嫁之后,周王和安小山之间好似陷入了平静。周王忙着处理自己的家事。
安小山则见了一个无耻之徒。一个五十岁的老官,竟然投了拜帖要认自己当干爹。
当时安小山着火气就上来了。
“你他娘的五十岁了,认我做干爹,这合适吗?”安小山决定闲着也是闲着,把这个老不要脸的叫来骂一顿。
“哦,干爹的确不合适,干爷也可。”老官僚一身白衣惶恐的说道。
安小山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死。抄起茶碗就想给他一下,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骨气那,风骨那?传出去自己就算名声烂大街了,要这么个干儿子也是大笑话。
可是安小山又放下了茶碗,他看到了着老头老旧外衣之下的衣服,全都是布丁。
手掌上全都是老茧。
这样一个人不像是个官,更像是个苦工。
“张彩?你为何要认我为干爹?”安小山放下茶碗问道。
“王爷风姿伟岸,雄才大略,我张彩佩服的五体投地,想要日日请安以父侍之。”老官吏谄媚的说道。
“呵呵,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安小山不想听马屁。
“出人头地,我老了,在不出人头地就死了。”张彩痛快的说道。
“看你这一身也是郁郁不得志,但是作为一个官穷到这份上,至于吗?”安小山问道。
刚才听完这话长叹一声,从跪着转成了坐着,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决定了他此行能否成功。
“我七岁被称为神童,十二岁中秀才,结果一考三十年,倾家荡产才中了举人。我以为我可以施展报复了。
可是因为不懂的结交全贵卑躬屈膝。最苦最累的事我干,功劳都是上官的,我一干十六年。今年我五十八了,我若才华不够,干爹杖毙我。我就想要个机会。”
张彩痛哭流涕。
“以前没想结交权贵,现在怎么如此自甘堕落了那?”安小山放下茶碗说道。
“我老妻去世了,最后一个让我在乎的人也走了。以后这世间谁瞧不起我,我都不在乎了。我还要这一身风骨给谁看?剩下的时间我只想干点事儿,是非功过让后人评说去吧。
求干爹成全。”
张彩又跪下磕头。
“按照道理来说,你这种毫无牵挂,一无所有的人才往往最危险,我不应该相信你。不过谁让我心软呢,能把这败帖递到我的跟前,想来你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给你个机会。”
安小山说道。
“干儿子就算了,认你当干儿子我怕老天爷把我劈了机会,我会给你希望,你能证明你是有才华的。否则我会重新把你打入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