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朱雄英下学以后,没有先回东宫去,衣裳都没换就跑来寻老朱:“爷爷,孙儿不想上方先生的课了。”
“顾先生不是都回来许久了,他怎么还不来为我上课?”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爷爷总是说方先生是有大才之人,可他就是不喜欢听方先生的课。
“大孙啊,来来来,坐爷爷这来,上一下午课饿了没有?”
老朱挪了挪屁股,把龙椅让了一半出来让亲亲大孙坐下,然后让人把糕点都给大孙摆上。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等会儿就能吃饭咯,今个儿晚上,吃你最爱的松鼠桂鱼。”
说罢,他便从女官手里夺过扇子,亲自为大孙儿打着风,一双老眼里头是满满的怜爱。
“这秋老虎忒厉害,你最近吃得都比从前少了,瞧瞧, 这下巴都尖了,心疼死爷爷咯。 ”
“赶明儿,爷爷问问那个小顾,他对吃食最有研究,让他多整几样开胃的方子给你奶奶。”
朱雄英今年十三岁,虽然接受的是全天下最好的教育。
人也比普通孩子要成熟,可在爷奶面前还是个孩子,孩子不高兴了自然得用吃的哄。
可惜他今日没什么心情,但是面对爷爷的盛情。
朱雄英不好拒绝,只好抿着嘴拿过一块雪花酥,小口小口地吃着,老朱这才温声问道。
“大孙啊,告诉爷爷,你为啥喜欢顾光曦不喜欢方学士啊?”
方孝儒这个人他挑了很久,他觉得此人举止严肃,品行端正,是天生为人师表的好料子。
他还曾经对标儿说,他应该要一直用方孝儒到老。
本想以后再让他入朝的,可原定得黄子澄实在不配为大孙的老师,他这才想着让方孝儒提前来。
可没想到的是,大孙不喜欢此人,甚至一上他的课就心情不好,甚至偶尔还装病逃课。
要知道,上别人的课时,大孙可从来不会这般干。
“方先生老讲周礼。”朱雄英蹙眉,十分不高兴地回道:“孙儿还小,应该样样都学着些才对,是不是爷爷?”
老朱点点头,大孙以后要当皇帝,自然是要样样都懂才对,这样才不容易被别人蒙蔽。
“可方先生老是逮着周礼讲。”朱雄英耷拉着脑袋:,很是苦恼地道:“偏孙儿还不能有意见,否则就是不敬师长的大帽子给孙儿戴上。”
“孙儿不如二弟听话温顺,老觉得方先生对孙儿也不怎么满意,他倒更喜欢二弟一些。”
见爷爷脸色变冷,朱雄英也不怕,还认真地解释道。
“不可否认方先生的学问很好,广闻博见的,说是学富五车也不为过,可他不该试图改变孙儿的想法。”
“天下是朱家的天下,如何治理国家是我朱家的事,他可以提意见,却不能试图为我们做主。”
“爷爷,孙儿不喜欢他,孙儿不想上他的课了。”
“孙儿喜欢顾大人的课,顾大人从不左右孙儿的想法,还允许孙儿有不同的想法同他辩驳,不像方先生……”
他还是喜欢顾先生的课,幽默风趣还每次都有新意,上顾先生的课他从来就不想迟到。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他不喜欢谁控制他的想法。
这让他很不适,很不爽。
“大孙说得对。”见大孙真不喜,老朱也舍不得勉强:“咱明日就让方学士不给你上课了啊。”
“至于顾光曦……”想着孙儿喜欢,老朱还是点了头:“像从前一样,隔一日给你上一个时辰课如何?”
毕竟顾晨不比那些个大学士,每天都能有那多时间。
其实他不觉得方孝儒喜欢周礼不对,可若是想培养个要复周礼的皇帝,那他肯定不能答应。
看来得查查这个方孝儒,若他当真有这个想法。
那就得远远给打发了,甚至不能再当教书的先生。
教书先生桃李满天下,到时候复周礼的腐儒不是又进朝中祸害老朱家,那可怎么成呢?
第二天,顾晨得到消息的时候都恨不得给这个老登两巴掌,干这么多活也不提加钱那事儿。
你说说,他都兼多少活了?
不说要工资同样要翻那么多倍,那最起码也得翻个一倍吧,可是他一个字儿也没多给啊。
现如今他的外快收入,只能依靠标儿靠良心给的分红,还有岳家隔三差五的接济了。
“咋,教我儿子,你委屈了?”下朝后朱标叫走顾晨,指着他笑道:“看不上我家雄英?”
虽然他藏得好,只不过朱标却没感受到他的欣喜。
“殿下,臣没有。”对着标儿,顾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光加活儿,这俸禄也不加一加,是不是不太合适?”
“若是明面上不好单独给臣一人加,那私底下是不是也得加点儿?”
他的表情颇为怨念,看起来超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噗~”
闻言,朱标一口茶水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晨:“光曦,这么好的事儿落你身上,你却想着朝廷没有给你加俸禄?”
“你很缺钱吗?你是不是染上不好玩意儿欠了人钱?”
朱标本来还以为,他是因为方孝儒被爹撤了职,他就立马恢复为太孙讲课之事,是怕得罪了人。
结果,这家伙就为这?
顾晨理直气壮地道:“……应天府生活成本本来就高得吓人,您和陛下给臣换了那么大的宅子。”
“那臣肯定得聘请许多奴仆打理,否则岂不是荒废了?”
“敢问殿下,是也不是?”
朱标立刻点了点头,他承认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顾晨:“请奴仆要花钱,奴仆吃饭也是要花钱,每个月还要给人家工钱,还得给他们制衣裳,什么都要花钱,臣的俸禄都不够养奴仆……”
这时候的奴仆还算贵,平均大概要个十贯钱左右,好的就不止这个价,他们这次光买奴仆就花了五六百贯钱。
他媳妇儿给算了笔帐,不算装修新家还有摆设那些,光奴仆这一项每个月就要花两百多贯钱去维护,更别提年节赏赐还有衣裳了。
他如今俸禄每月六十一石,换算成钱也才三十多贯,这点钱连奴仆的月例都给不起。
嗯,也是自己太会享受,人家詹徽府里都没这么大开销,不过谁让老詹的宅子那么小的。
他那原本是侯爵府,维护费用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