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苏家后院河塘的水都放了,庄户上的牛圈猪圈马圈底下都找了,都没有那就说明还有别的地方。
“恩。”
老薛虽然不怎么懂算账,但他愿意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所以直接让人抓着苏友文的头发问道。
“快说,你还藏匿了哪些财物?就别耽误咱们的时间了,咱们还要赶下一趟儿呢。”
免得去晚了给人家找到什么空子,到时候再藏匿点什么东西跑了,那可都是朝廷的东西啊。
哦,不对,陛下还会赏赐一部分给他们这些抄家的官儿,所以一个子儿也得掘地三尺刨出来。
抄得越多,他们的赏赐也就越多。
难得可以理直气壮地发财,可得多多上心才对。
苏友文冷冷地看了老薛一眼,微微撇过头没有说话,瞧着很是硬气,不愧是荣耀了几百年的名门。
风骨还是有些在身上,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哟,是个硬骨头。”
老薛最喜欢收拾这些硬骨头,他朝身后带刀的刑头使了个眼色道。
“你看着办,这老头子年纪大了,别给折腾死了。”
这种主犯是要被赐磔刑的,可不能早早地死了。
磔刑就是先割肉离骨,断断手断脚,最后再割断咽喉。
景清刺杀朱老四失败后,就是被朱老四赐死于此刑。
听说,很是痛苦!!!
那刑头叫袁大头,专门对犯人实施各种各样的刑具,同僚们还给他个外号叫袁千刀。
顾名思义就是他的脑壳很大,有能给人活片三千片,刀刀使人痛不欲生还能让人不死的本事。
“是,大人。”
袁大头想了想,径直朝个妇人走去,不管这妇人的哭喊声直接从她怀里扯出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儿。
他低头对苏友文笑道:“不好对八十多的老人下手,不如便由这孩儿代审,拿我刀来。”
这四岁的小男孩儿,是苏友文刚给自己侄子苏伯衡过继的,为的是有人能继承侄子这脉的香火。
袁大头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直接令人将孩子架了起来,当着苏友文的面准备对其进行阉割。
“哇~”
小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疯狂挣扎的同时不停地喊。
“老祖宗,救孙儿,平儿害怕,老祖宗平儿害怕……奶娘……张妈妈……母亲,平儿害怕。”
他叫苏怀平,前几个月还在自己亲生母亲怀里撒娇。
可却忽然被家人送到这里,叫个不认识的老头叫老祖宗,叫个不认识的老妇人叫做母亲。
才刚刚习惯又遇到这么可怕的事,小小的他心里充满了恐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求官爷慈悲……”那妇人是这孩子的乳母,她哭诉道:“这孩子无辜,他还什么都不懂。”
“您别……您给他个痛快也好,求求官爷求求官爷了……”
从小带大的孩子谁不心疼,偏偏苏友文就不心疼。
“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苏友文的表情很是讥讽,只不过却是冷漠的:“你以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我在意的吗?”
这又不是他侄子的亲儿子,阉了又能怎么样呢?
“老爷……”
那乳母先是不可置信苏友文的无情,立马挣扎着想把孩子抢回来,却立刻被官兵踹倒在地。
眼看着孩子被吓得不成样子,她立刻哭着大喊道。
“冤有头,债有主,几位官爷要撬嘴也该撬对人,你们该拿苏伯衡之女下手,不该拿我们哥儿威胁,没有用的,官爷没有用的……”
闻言,苏友文狠狠瞪向那位乳母,暗暗骂了句贱人。
老薛觉得这乳母还挺聪明,立刻抬手站了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问道:“哪个是苏伯衡的女儿?”
苏伯衡的闺女应该很有才华,他最喜欢和有才华的风尘女子交流诗词,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若是生的国色天香的话,他以后私底下还能去照顾照顾生意,哦,不,是体恤名人之后。
苏家的下人都不说话,那乳母为了救自己的奶儿子,便立刻指着位梨花带雨的粉衣奴仆装的女子哭道。
“是她,她就是苏伯衡的小女儿,官爷你们去处置他吧,把哥儿还给老奴,把我哥儿还给老奴吧。”
看着小孩子哭成这个样子,她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老薛点了点头,那人便将孩子还给了那个奶娘,由着他再吃几口奶,然后把打扮成奴婢的苏恩茹提了出来。
“姓薛的,你想干什么?”
见小姑娘被找了出来,苏友文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侄子就剩下这么个小女儿在家,若以奴才的身份避过去,最多不过就是给别家当奴才。
若是运气好,将来成亲生子,好歹也有他侄子一半的血脉留存于世,大小也是个安慰。
可如今被找了出来,充教坊司都算是运气好的。
“去,把苏伯衡的牌位拿出来。”
袁大头看着梨花带雨的姑娘,不但不心软反而还有些兴奋,他把剑尖放在姑娘的腰带上上下滑动道。
“说,你别的财物呢,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到这里,顾灏连忙闭上眼睛,低头嘀咕着非礼忽视、非礼忽视,并感慨这抄家抄也太可怕了。
当着死人的牌位侮辱人家闺女,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么?
官员不都应该和他二叔般,一身正气的才对吗?
薛大人也是进士出身,怎么也不制止袁大头此行呢?
不觉得……有违人伦吗?
杀人不诛心啊!
“你这是作甚?”右寺正李鹤庆对这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低声道:“不过是为了逼他说出来财物所藏之地罢了,没人会不长眼说出去的。”
道德上确实不允许,可谁会去谴责他们的道德呢?
抄家若是还要道德的话,那干脆就不要干这这样的活了。
见顾灏满脸的不忍心,李鹤庆忍不住低声提醒道。
“你忘了,刺杀你二叔的主谋,就是你面前这个老头子,饭铲头啊,但凡给你二叔蹭破点儿皮,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还不忍心?”
顾灏这才想起,面前这家人不但想要太子殿下的命,还想要二叔二婶的命、自家媳妇儿的命。
想起家人的安稳,顾灏又释然了,觉得这是他们罪有应得,手段太过狠辣遭的报应罢了。
果然,慷他人之慨最容易,只要是板子打到自家人身上,这心也就硬了,也就不太想慈悲了。
古人都迷信,苏友文坚信侄子在天之灵会看到小女儿受辱,所以最终还是把位置说出来了。
“我把钱都放在杭州别院,别院后面有假山,假山里有个地窖,你们要的都在里面了,你……你把剑,从我家孩子身上挪开……挪开……”
平仲若是在天上瞧见了,肯定会难过的……
可袁大头却跟没听见似的,他只听薛大人的命令。
“只这么一个地儿?”老薛表示怀疑,并且质问道:“没别的地儿了,你会把钱都藏一个地方?”
“你要是再不说老实话,那可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像苏友文这种人,绝对不可能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他敢肯定还有别的藏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