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没敢打听曾家的事,可他确实也惦记着她过得好不好,惦记着她能事事如意。
可是他盼着她过得好,可内心深处却盼着曾子棨待他不好,虽然知道凭着身份也不太可能。
顾舒宁想起自己撞见的画面,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还是同朱雄英说了夫君有了别人的事。
“其实有了也就有了,世上有几个男人像我爹爹一般就守着一个婆娘过的,我倒是不怪他有了别人。”
“我只是难过我没有母亲的福气,没能有一段完美的姻缘,身为女儿身,我也没办法有所作为。”
“雄英哥哥,为什么身为女儿身,便再有才干也无用,我也想当皇商,我也想像个男人一样站在众人面前。”
“可我不行,不是因为我本事不行,也不是因为金钱家世不够,仅仅只是因为我是女儿身……”
“雄英哥哥,你说我今后这辈子,是不是完了?”
大抵是酒喝多了,大抵是仗着两人年少时那些许美好而懵懂的情谊,顾舒宁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我失去了自己心目中的丈夫,而我在事业上的前途也到了顶,我这辈子再也没法子更进一步了。”
朱雄英望着她脸上的泪痕,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抽疼了起来,伸出手想为她将眼泪擦干又怕亵渎了她。
在他看来舒宁妹妹是那么美好,就像是天边月亮般圣洁,。
他也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野心,皇商在政权上的权利很小,等同于只是个荣誉职称而已。
区别在于皇商有皇权保证,在于比一般商人权利地位大些,不必受商人不可科举穿绸等规定罢了。
而宁妹妹建女学,建全国工厂百余家。
虽然都是以苏家的名义,可这里面有许多都是宁妹妹的汗水,从能力上看没有丝毫问题。
“谁说的?不就是个皇商吗?妹妹的本事定然值的,只要你想,我回去直接下旨意”
顾晨听到这里嘴巴都张大了,他望着面前跟白莲花干净的女儿,感情他家丫头也是个黑芝麻陷的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利用了宫里那位对你的喜欢,而且还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要成为大明的皇商了?”
善!
大善啊!
“不知他是否说话算话。”顾舒宁觉得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只不过她这心里还是有些道德上过不去:“爹爹,您不生女儿的气吗?”
顾晨有些莫名其妙:“爹为什么要生气啊?”
他家闺女要成女皇商,他高兴得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女儿是不是……有些不知廉耻?”这个社会是妻为夫纲,名节胜过性命:“女儿明明有夫君……还……”
这应该是不守妇道,应该是为清流所不容的吧?
“还什么?”顾晨眼底的八卦更浓,只不过问出的词汇比较婉转:“你们已经洞房花烛了?不是手都没有牵过?难不成是直接跳过了牵手?”
父亲和女儿讨论这种事太尴尬,若是婉盈活着就好了。
“没有。”顾舒宁当时只是有些冲动,可是她脑子没有问题:“爹爹说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女儿不会做出那种事,何况陛下……他也不是这种人,他并没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这点儿道德观念,他们还是有的。
更何况没得到的事是千好万好,可一旦得到了也就没什么稀奇,这点儿道理她心里很明白。
“没有啊?”顾晨语气甚至有些失落,不过他也表示可以理解:“这也正常,我顾家的家教向来好。”
“你这孩子也是,从小到大爹爹什么时候骂过你,还有你又没做什么,干嘛要给自己扣顶不守妇道的帽子?”
“他曾棨守夫道了吗?”
如果是他闺女先乱来的,那他肯定会骂自家孩子。
可他曾棨自己先耐不住寂寞,他心疼自家孩子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逮着自己孩子骂呢?
顾舒宁无奈地道:“……爹爹,这世上只有不守妇道的说法,可没有不守夫的说法啊。”
同朱雄英在江南待了两个月,就算什么都没干她也很心虚,她总觉得自己和他称不上清白。
顾晨撇撇嘴:“别人家是没有,可咱们顾家就是有这个规矩,你别管,我要去找他说道说道。”
“既然你如今要高升,有这么个婚姻在其实也是好事,爹就暂且放过他,和不和离也随你意,可那个爬床的丫鬟必须要处理了。”
毕竟还有三个孩子在,孩子们也是要脸面的。
和离,其实并不是最优解,表面夫妻倒也可以接受。
“爹,别您去找那丫头。”顾舒宁赶紧拦住了他,轻声道:“她也是可怜人,身为奴籍迫不得已。”
“有能改变子女阶级的法子,就想死拽着不松手,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女儿已经答应要抬她为正经姨娘。”
“这也算做了件好事,您就当不知道这事儿成不成?”
办成了这件事,她才好在生意场上继续大展拳脚,不必如从前那般,出去寻个铺子还要惦记家里的男人。
太耽误事儿了。
“吾儿心善。”
顾晨可不知道闺女的那点儿小心思,只当她是随了自己的好心肠,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那不能让她生孩子,免得将来跟我外孙外孙女抢东西,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原本以为他是个说到做到的,结果还是扛不住那二两肉。”
按礼法来说,女儿妾室女的孩子,也得叫自己外祖父。
膈应,实在是太膈应了!
“让她生吧。”
顾舒宁却不认可爹爹的说法,她坐得端端正正地道。
“如今这世道虽比从前好些,可是女子若没有子嗣依旧痛苦,而且她在后宅不能务工度日。”
“若是还没有孩子的话,那漫漫后半生就更加没有指望了,所以让她有自己的孩子吧。”
“左不过分的也是子棨自己的钱财,爹爹的外孙们以后的东西,女儿自有给他们的。”
曾子棨一辈子的积蓄拿出来,又有多少东西呢?
还不够她一年挣的,所以这个对他来说无所谓。
看在同子棨从小的情分,看在这段婚姻给了她自由,看在他是儿女的父亲,就是让她帮他养庶子女。
亦可!
只要他不要再挨自己,他们之间还是能维持一些亲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