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既不能站出来为中共辩护,更不能为他们宣传,甚至他还要想办法打击申浦的地下党。
看着报纸和广播里,国共双方打嘴仗,中间还有民主派人士的调停,谢轩就很是心烦。
日寇还没消灭,自己人就要动起手来了呢?
还好,谢轩终于盼到了日寇要投降的消息。
中午,谢轩特意开车回了家,见到古佳涵后,他满脸惊喜地说:“中美英三国发表《波茨坦公告》,促令日军无条件投降。”
“我也听到广播了,现在家里的广播,必须二十四小时开着。”
古佳涵微笑着说,有了美英两个大国的支持,中国的抗战很快就会取得胜利。
她还是觉得,国共之间很难打得起来,最好是组建一个联合民主政府,到时候她和谢轩,都会到新政府任职,既可以保留国民党身份,也能以共产党身份活动。
谢轩叮嘱道:“电台开机了吗?这段时间,我们随时可能会接收到各方的命令。”
古佳涵说道:“放心,我会不定期把电台的频率调到山城或城工部。”
她的话刚落音,突然楼上就响起了“嘀嘀嘀”的声音,这是有电台在呼叫。
她迅速上楼,谢轩则掏出手枪,在一楼负责警戒。
越是快胜利,越要提高警惕。
很快,古佳涵就拿着一张电报稿下来,递给谢轩说道:“山城来电,要求我们尽快探知日本人的反应,看他们是否会投降。”
谢轩沉吟道:“给加藤肇发报,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这个时候,加藤肇的作用就显露出来了。
古佳涵轻声说道:“上野尚美呢?要不要也提醒一下?”
谢轩说道:“可以,先以加藤肇为主,等加藤肇回电之后,再与南京站联络。”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跟上野尚美联系了,特别是到了警察局后,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淡出了特务系统。
第二天清晨,谢轩就收到了加藤肇的回电。
加藤肇现在是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第二课的课长,对日方的动静还是很清楚的,据他回报:
日本当局从广播中听到波次坦公告后,立即由外务省研究对策,经过分析后,东乡外相提出:一、为了给今后的和平交涉留下后路,不拒绝波次坦公告;二、以近卫为特使访苏一事,应等候苏联的答复再决定日本的态度(日本于昨天再次照会苏联政府)。
谢轩知道,近卫想访问苏联,基本上不可能的。不管日本多少次照会苏联政府,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让古佳涵把情报分别送到申浦站的死信箱,以及眼科情报组的备用电台处。
山城军统局由申浦站电讯处的电台发报,而城工部则由眼科情报组的备用电台发报。
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汪伪政府也是三缄其口,日本主子没发言,所有人都不敢随便评论,毕竟,这是涉及日本投降的重大事件,一旦说错了,轻则乌纱帽不保,重则一命呜呼。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日本当局已经做出决议,他们也可以小范围私底下讨论了。
跟往常一样,谢轩还是先去了周海的官邸,但今天却扑了空。
原来是昨晚成博安亲自给周海打电话,告诉他时局艰难,再也不能休假了,请周海马上恢复职务。
周海今天一早,就去了市政府,据说下午还要去南京开会,与成博安等人研究,如何应对中美英的这个《波茨坦公告》。
“昨天广播里的《波茨坦公告》你知道了吧?”
周海见到谢轩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说起这个话题。
虽然汪伪的报纸上,对于《波茨坦公告》没有任何报道,但私底下,所有人都在热闹讨论着这个话题。
日本是否投降,关系到他们所有人的前途。
留在汪伪政府,当然是没有前途可言,但如果他们能回到山城政府,或者撇清身上的汉奸罪名,也是非常不错的。
谢轩说道:“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日本方面是怎么考虑的。”
周海叹息着说道:“日本决定,于今天上午10时30分召开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下午举行阁议,研究对波次坦宣言的态度。现在还没有正式开会,就算他们有了结果,也未必会通知我们。”
谢轩说道:“日本方面应该会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吧,他们需要给国民一个交待,也要给中美英一个交待。”
果然,第二天,日本首相铃木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不理睬波次坦公告,向战争之途迈进。
当然,这话是官方语言。
事实上,昨天的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以及阁议就有了结果,会议一致意见,对波次坦宣言暂不表态;阁议决定,对波次坦宣言取漠然置之,不加评论予以发表。
日本这是既要给自己留退路,嘴上又不能认怂,还想着看能否找到一个机会翻盘。
但随后,日军第11军就从桂林撤军,中国军队随即收复了桂林,以及桂林的机场。
这几天,所有人除了关注中美英的电台广播外,还特别关注日本方面的广播电台。
果然,日本铃木首相声明,称:中美英三国宣言无异于开罗会议,日本政府毫无关心之必要。
南次郎则称:“日本国可因敌方派遣大量军队而被压倒,但敌方也必须牺牲亿万生命与大量物资。”
显然,日本还妄想在本土抵御中美军队的登陆。
他们的武士道精神,能让美军因为忌惮大量伤亡,而放弃登陆。
为了保证国内充足的兵力,日本亟需把关东军调回国内,守卫本土。
然而,关东军的第一要务是防备苏联,只要苏联没点头,关东军就不敢动。
日本多次派人与苏联协商,想让苏联继续遵守他们的互不侵犯协议,但这次,苏联迟迟不予答复,让日军的心一直悬在半空。
曾经狂妄自大的日本人,突然悲哀的发现,他们的命运,已经不能由自己主宰。
他们成了一只羔羊,而刀,则握在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