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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严嵩想听戏了!

    一个仇鸾的倒下,在偌大的大明朝掀不起什么风浪,唯有与仇鸾共乘一条船上的人,被集体打翻。

    四月的京城,花开正艳,林木苍翠,假如没有神出鬼没的蚊虫,叮咬裸露在外的肌肤的话,那该当是一个再美妙不过的时节。

    范进拽着青禾姨娘的玉藕似的手臂,从瓷瓶中倒了一些花露水,擦在她被蚊虫叮咬起包的地方。

    末了,又不免眼神灼灼地问道:“怎么样,还痒吗?”

    青禾姨娘闻言,双腿下意识交叠,脸颊浮现一抹绯红,声若蚊蝇道:“不......不痒了......”

    说完,当即不顾范进恋恋不舍的表情,抽出了藕臂,提着衣裙落荒而逃。

    “范世兄,这花露水已经量产,不日即可开售,只是不知可曾取名?”魏好古寻到范进,轻轻挥动羽扇,正色道。

    “取名......”

    范进微微抚额,倒也思索了一番。

    直接叫花露水,总觉得略显俗气,无论是与读书人还是大家闺秀,都不匹配。

    至于说,直接叫‘六神’,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范进想了想,看向魏好古说道:“不若便唤作‘绮罗香’吧!”

    “哦?这是何故,可有什么寓意?”

    魏好古当即把羽扇一收,做请教姿态。

    范进闻言,笑着迈出几步,“红袖香风,琼筵佳气,都异麝尘兰炷。吹馥欺花,偏要氤氲如许。

    喷罗绮、珍贵堪嗤,惹蝶蜂、痴迷无数。

    甚扬州、十里繁华,美人认作金茎露......”

    魏好古仔细听罢,略一点头道,“如此,倒也贴切。”

    说着,又看向范进,自愧弗如道:“范世兄于诗词一道的功底火候,真乃是一日千里,思虑间,信手拈来,愚弟不及兄长远矣。”

    “诶,好古过誉了,无非近日闲来无事,多揣摩了些罢了。”

    范进将其扶起,缓缓道:“待忙过这一阵,你我之间,有的是机会相互探讨,增进学问,贤弟且宽心吧。”

    魏好古向来喜欢风月诗词,这一点范进自然是知晓的。

    并且,于诗词一道,魏好古很有几分灵性,若是放眼天下不好说,若是放之于一州一府之地,当属上流。

    二人交谈许久,待到午后,方才定下一应花露水售卖事宜。

    魏好古虽长于经营之事,可到底有所局面,范进偶尔一两句提点,也如拨云见日,让魏好古大为受用。

    ......

    范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蛰伏,然而随着仇鸾的倒下,徐阶声势大振的同时,以李默为首的清流一系,同样不甘寂寞。

    泱泱朝堂,又岂能让严嵩、徐阶之流独领风骚?

    诚然,严嵩得嘉靖帝宠信,徐阶刚立新功,想要在朝堂之上推倒这两座大山,清流一系的人马办法不多,可民间舆论场,却从来都是清流的主场。

    皇城内城,严府。

    严嵩一身锦衣袍服,刚用过早饭,在园子里怡然听曲,左右各候了一排丫鬟小厮。

    正听得入神间,严世藩便匆匆从外头闯了进来,余怒难消地坐下。

    严嵩白眉微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了,谁把我们的小阁老气成这副样子?”

    严世藩把茶盏往桌上一放,忍不住道:“父亲你是不知,现在外边说什么的都有。”

    “而且自徐阶告发仇鸾,您非但不施以援手,反而落井下石之事传扬开以来,我手底下那帮人的人心也有些散了,队伍都不好带了。”

    严嵩双手笼在宽袖里,轻笑道:“依我看呐,是藩儿你的心乱了才对。”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每逢大事要有静气,你如此毛躁,我与圣上又岂能放心把两京一十三省的担子交给你?”

    说完,又自顾神态自若的品起茶来,目不斜视地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

    半晌,看着被说教了一番的严世藩一脸憋屈的表情,严嵩才缓缓开口:“说说吧,外面怎么传的?”

    得了机会,严世藩自是如同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干净,“您是不知,最近京城里来了不少戏子,都在编纂戏词,各种含沙射影,攻奸我们严氏父子。”

    “若是放在以前,谁敢有这个胆子?”

    严嵩听罢,不以为然道:“左右不过是那帮清流的小手段而已,些许事何必闹到我跟前?”

    “这种事难道还要我教?该抓的抓,该判的判吧。”

    严世藩面有难色,“这事儿我跟五城兵马司通过气,只是他们也为难。”

    “实在是这些戏子们说得隐晦,五城兵马司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严嵩沉吟许久,手上把玩着一个瓷杯,吐字道:“座客多么?”

    “多!”

    严世藩想了想说道,“正因为座客多,导致唱这种戏的也多,我听说京城不少班子都在加紧排练类似的戏。”

    “若不狠杀这股歪风邪气,只怕旁人皆以为我严家可欺!”

    “没有那么严重。”

    严嵩摆摆手,双眼微眯,难得露出一抹感兴趣的表情,“既然老百姓爱看,那不妨让五城兵马司加以鼓励。”

    “这......”

    严世藩有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还是说自己老子如同传闻那般,越老越不中用了?

    看着严世藩难以置信的表情,严嵩反问了一句,“不然还能如何呢?”

    “抓了,岂不是说我们是乌台诗案?”

    “可是.......难道还真个放任不管么?”严世藩迟疑道。

    他自是清楚自家父子声名不佳,可似这般大张旗鼓的,若是仍不加以制止,传进圣上的耳朵里,又该如何是好?

    严嵩轻咳了几下,提醒道:“改日,你找几个唱得出名的,一应请到府上,就说老夫想听戏了。”

    严世藩闻言,心神一震,旋即重重点头。

    父亲想听戏了!

    暗暗攥了攥手中的拳头,严世藩当即厉色道:“父亲放心,我马上去办。”

    “别说是听戏,您就是想要吃鱼了,哪怕再大的风浪,儿子也给您擒来!”

    严嵩略略挥手,面上是化不开的沧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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