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澄今年贵庚啊?”
“明澄今日累了吗?”
......
句句问候下来,傅明澄早就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手掌被放在徐月见的手下,刚还试着抽出来,发现动弹不了一点。
傅明澄欲哭无泪,赶紧使眼色给跟来的侍童。
侍童听到外边的铜鼓响动,拱拱手上前问:“王妃要不要同我们少爷一同去跑马,正巧开拔了,正是好时候。”
傅明澄一听,赶快接上话,“是啊是啊,堂嫂。和我一起去跑马吧!外头听说好多野果子树开了花,香得呢!”
徐月见闻言撤了手,这劳什子累活可不要带他,“不......”
“堂兄也在草场。”
徐月见一听,那‘去’字还没吐出来。当即拍拍手起来,叫元芳拿上外衫。
“不去不行啊,明澄既然如此邀请,堂嫂哪有不去的道理。”
傅明澄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徐月见打扮妥当。他哪见过这么快的变脸架势,愣了半晌只能认命地起身。
两个人一起来到草场,不远处的上头是帷幔拉起的高座。
高门贵女都在那歇息,愿意出来骑马的都在前面的草地跑。还有使唤丫鬟拉风筝的,高高扬起的蝴蝶风筝随风飘,真是好景色。
徐月见感叹一句古人城会玩,眼睛就开始找沈衔青在哪。
沈衔青都来草场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秉持着队沈衔青的信任,他安下了心!
傅明澄带着徐月见找了几次,终于在一个高坡上看见了下边的沈衔青。
眼见徐月见倏然亮光的双眼,他心里不由唏嘘。京城里说徐月见爱慕他堂兄的话,竟真的不是谣言。
是真的!!!
这才没分开多久,就忍不住出来寻人。见着人后,那股懒懒的劲头瞬间消失,眸子都亮了几度。
竟这般黏人!
徐月见不知身边人所想,他只看着远处的沈衔青,心里开始琢磨等下怎么过去。
骑马什么的他也不在行。
就这么看了几眼,他忽然发现沈衔青身后,有几道急速掠过的身影!
速度之快,前面人竟然没有发觉。
徐月见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扫他周围连人影都没有。
徐月见吓得喉间一紧,就怕等下沈衔青噶了。
“统子,帮我报沈衔青的距离。”
就在他准备叫人时,沈衔青动了。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凑到傅明澄身侧,轻着嗓子厉声道:“快去叫人,有人想刺杀你堂兄!”
说完也不管傅明澄听到没,一把拉过旁边的马匹。踩上马鞍,利落地上马。
深蓝色的披风瞬间扬风而起,前额的碎发被吹开,露出那双被戾气取代的淡色眸子。
不远处的人群听见动静,望过来无疑都惊艳了一把。
傅明澄乍一听,紧张得不行,又见旁边许多人在看徐月见,当即便斥道:“看什么!再看,爷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这话一出,周遭人立刻散开,半点不敢惹这阎王。
【宿主,摄政王距离你五百米!】
徐月见手掌缠绕着宽大的缰绳,身子在剧烈奔跑的马背剧烈起伏。随时要掉下的危机感促使着他更加专注,但他的技术却没办法完全驾驭,只能拼着一股劲往前冲去。
沈衔青你丫得给我撑住,别真死了!
老子还要回去!!
马蹄跑过一大长段草地,最后跟随着系统的指示,进入了一个树林里。
这里地形复杂,树木郁郁苍苍,遮挡了不少视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感官出了问题,他觉得自己在爬坡。
这是个不妙的想法。
开弓没有回头箭,就他现在的架势,想勒停这个马匹,估计手腕都得折断。
【宿主,距离五十米!】
徐月见一听,吞咽下干沫,眼睛迅速扫视着周围。安静的树林里,微弱的动静都能让人察觉。
不远处的沈衔青一路带着尾巴来到小山坡,这里树木茂盛。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池,最是杀人藏尸的好地方。
这本就是他设计的计划,引人进来再一举斩杀。
他牵着缰绳,慢条斯理地走动着。身边的侍卫顺着计划分散开,躲在暗处等着来人。
来到一处高坡后,沈衔青往后扫视了眼,果真看见疾驰而来的黑衣暗卫。
蠢货。
他想太后一定是被气疯了,真以为这几个货色就能铲除自己,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还敢派刺客来。
黑衣人无声无息地越发逼近,树叶簌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除了树枝偶尔弯折,想必没人知道已经有人轻踩而过。
沈衔青微微勾起唇角,从怀里拿出一把刀柄。正等着黑衣人到眼前的时候,忽然一个人朝他扑过来,他下意识想砍杀,却看清了徐月见的面容。
他伸出的手一顿,霎时便人扑倒,一路滚下山坡。
护卫:?
刺客:???
沈衔青:......
坡下的草地湿滑,一时间连使力的地方都没有。
就这么两个人一路滚下去,直到坡底,落在一处潭边。
因着沈衔青身子大,基本上都包着徐月见。
如此徐月见倒是没什么伤,沈衔青的手臂却不小心磕上了凸起的石块,直接骨折。
“你没事吧?”徐月见晕了吧唧地坐起身来,看着沈衔青手臂奇怪的转折,有些心虚地问道。
“你觉得呢。”沈衔青淡色眸子微眯,露出点点寒光。
徐月见接收到危险的信号,身子一僵,连连说:“王爷身子这般强壮,定是一点事没有!”
“再说了,伤在王爷身上,痛在月见心里......”
沈衔青冷眼瞧着,边哭边观察他的徐月见,冷笑一声。
要不是这项计划只有要紧的人知道,这人怕是没那么多闲心在这里干嚎。
沈衔青站起身来,手掌按住扭曲的手臂,微微动了几下,利索地掰正。
‘咔嚓’一声,手肘就归于原位。
徐月见听见脆声,浑身哆嗦一下,总觉得自己也疼了一下。
“我们现在去哪?”他小声问道,周边潮湿的环境和高耸入云的树木,让人无端感觉几分阴森。
“去哪?这不是徐公子带我下来的吗?”
沈衔青淡淡的声音响起,睥睨的眼神直叫人看了发慌。
他鲜少情绪起伏大的时候,唯独这次。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偏偏出了如此纰漏。
兵士不知道折了没折,倒是先陪了夫人。
“对不住嘛。”徐月见有些尴尬扣了下衣摆,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但明明也是这人啥也不说,才引得他如此。
沈衔青深呼吸一口气,知道和他再说已无益,还会找寻出路为先。
他观察着周围,向上坡回原先的林间是不可能了。上面的草地湿润,他的刀柄在翻滚的过程中掉落,连个帮手都没有。
他一个人还可以试试,身边带着个人,就只能另寻他法。
潭边的泥土湿润,有几道纵向的痕迹,估摸着蛇虫多如牛毛。更别说自从下来后,他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对劲。
无论是平静无波的水面还是寂静无边的林间。
都充斥着异样的诡异。
他的直觉一向准确,这里确实有问题!
沈衔青思索一番,抬手折了根树枝,沿着河岸往上走去。
徐月见哪敢一个人待着,见沈衔青要走,赶紧跟在后边。
有水的地方定会有人烟,这山也不是朝廷专属,稍远的地方就有人家。而这片山一般猎户也会上来,前些日子还抓到过几个偷猎之人。
沈衔青瞧着地面的泥土,伸手摸了一把。远离潭间后,泥土越来越干燥了。而且,他探出手捏了下地面燃烧尽的黑灰。
要是没猜错,周边定会有山洞给人休憩之地。
沈衔青的目光扫向周围,带着徐月见往上走去。果真在一处小高坡下面找到一个山洞,洞口不大,堪堪够一人进出。
他让徐月见进去,自己垫后。
到了洞内,空间又倏然大起来,立着来回走动也没事。里面还有草木堆的床榻,一口用于添火用的坑口,看样子颇有人气。
看来是常有人到此,如此周边长久下来周围会有些驱虫粉,用以驱除虫蛇。
饶是沈衔青这般人,也不由松口气。
他坐在床上,用完好的手撕下一条布料,上下打结圈住手臂。
“我去捡点柴火怎么样?”徐月见瞧着那狠厉劲,明明额间都流汗,却一点也不出声。心里又是愧疚一番。
沈衔青的手臂已经伤过一次,这次敲狠了,怕又带起旧伤。包扎完冒出一层汗,唇畔都有些苍白。
听到徐月见说,眼眸扫向他,“你确定你出去还能安生回来?”
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非沈衔青莫属了!
徐月见一噎,站在半晌说不出话。想起刚才那一地的痕迹,他确实不敢出去。只能愤愤地坐回去,手里玩着一根枯枝。
太瞧不起人了!
沈衔青瞧着人气愤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好笑。这副样子倒和之前见得不大一样,多了几丝稚气。
几瞬后他收回目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桶状的东西,递出,“这是烟粉器,你出去后对准天上,会有人看见过来的。”
徐月见闻声反头,接过那东西,好像是礼花那种构造。但他也没多问,只应了声。
“好。”
他走到洞口前的空地上,扒开底下的线对准天上。霎时,木桶里一股气流往上,粉色的烟粉瞬间在上空炸开。
就在他准备回去时,脑内忽然响起一阵机械音。
【察觉到危险向宿主靠近,距离十五米。】
徐月见的脚步一滞,迅速往后看去。依旧是平坦的地面,绿色湿润的草地,好似没有半分变化。
可就在刹那间,草地微微浮动,一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乍然而起。
徐月见听到这个声音,向前走了几步,看清了前面的样貌。
好多......
好多蛇......
密密麻麻地蠕动过来!
他干呕一下,急速往后退去,跑进洞口。因为不敢惊动外面的东西,所以他特意走到沈衔青的身侧,急促的呼吸声打在沈衔青的耳畔。
沈衔青正要蹙眉呵斥,却听见后面的一句。
“外面好多蛇,好像要朝我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