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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教晴雯读书、写字儿

    贾琮回到院里时,隔间亮着灯,晴雯还没歇下。

    今儿热闹了一整日,她一个丫头委实闷得不像话。

    司琪、紫鹃、侍书、入画、绣桔一道过来做客。

    这些丫头们就一起抹骨牌,拿出铜钱小赌一把,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等她们相继走了大半。

    晴雯方才掀帘子出来给贾琮换衣服,也只是脱了外罩放回衣柜里。

    贾琮提了盏煤油灯放至窗台,朝晴雯招了招手:“难得有空闲,今晚先教你写几个字。”

    “你,真要教我?”

    晴雯晶莹玉容顿了顿,抿着粉唇,杏眸中有几分畏难,心底又有几分期待。

    “快过来,等教完你,我还要写稿。”

    贾琮起身,拉过晴雯的胳膊,将其按在椅子上,然后站到她身后。

    准备先教她正确执笔,可当他的手触碰到少女白嫩的柔夷时,明显感觉到了一丝挣扎。

    贾琮低声:“别动。”

    晴雯闻声身子一僵,水蛇腰顿时挺得老直。

    低眉垂眸,再没了动作。

    见她安分下来。

    贾琮微微躬身,开始教她写字儿,手把手两了行: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这两句就是白日里对林黛玉提出的那道“子曰”的破题。

    前一句中“子”,后一句中“曰”,孔子不就是百世师?

    孔子的语言不正是天下法?

    “好了,你就把这两句认熟罢。”

    贾琮此时是俯身状态,晴雯便在怀下。

    说话间,目光无意瞟见她中衣领子外面的后颈清嫩雪白。

    结扎不住的几棵颈上青丝稀疏细弯。

    隐有处子幽香侵入鼻腔,不觉令人神爽异常。

    贾琮默念一声阿弥陀佛,急忙避开。

    晴雯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早通人情世故。

    察觉到贾琮的细微举动,她轻咬了下粉唇装作不知,只是道。

    “倒认得几个字,那认不得又该怎么查呢?”

    方才被手把手教的时候,她的手很是僵硬,有好几个字写错了。

    贾琮道:“如遇不认识的字儿,先去查那本《隆德字典》,不会的再来问我。

    原道是叫你学太多也无用,只需认得一些基础字儿就行,不然我叫你找书也麻烦。”

    他对晴雯并没有什么,能否达到吟诗做对的要求。

    香菱整天抱着诗书就读,既有这个机会,晴雯自然也能多识识字儿。

    否则只是有那张好颜色,嘴巴却如刀子一样,说实话很难让人喜欢起来。

    想想赵姨娘就知道......所以让她解闷、长长见识是一方面。

    另外则是想把这丫头,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女书童。

    听着那温和的语气,尤其是近在咫尺的热气扑在眉眼、脸颊流溢,直要沁人心里。

    “嗯。”晴雯螓首低垂,声若蚊蝇地应了声。

    ........

    贾琮又教她写了两遍后,便独自出去打水洗脚。

    还未离去的紫鹃又掀帘进来,看见这有趣一幕,暗暗发笑。

    晴雯弯起眉毛:“紫鹃你过来,琮三爷说,这些字儿破的是林姑娘白天出的那道题目。

    你且拿回去给林姑娘看一看,听她说什么,你再来告诉我。”

    紫鹃上前打量了两眼,笑道:“字迹不端,我们姑娘怕是不会看呢。”

    紫鹃原名鹦哥,本是贾母身边的丫头。

    和曾经的晴雯一样都是贾母丫头,所以两女相识,也算熟络。

    林黛玉从扬州带过来的雪雁年龄还小。

    贾母见了怕不中用,这才把鹦哥派过去伺候,黛玉给她改名“紫鹃”。

    夜渐深。

    紫鹃回到碧纱橱,把那张字儿拿给林黛玉看了。

    黛玉眸光闪动:“竟破出来了。”

    随后摇了摇头又道:“这道题看似简洁明了,却颇为复杂,原当是咱们闹着玩的。

    不曾,他的破题提纲挈领、简明扼要,确是八股人才了。”

    她回想白天,贾琮不直接回答的情景,只怕是因为有上次“元宵节”惹得宝玉不快的局面。

    此番才不想刻意炫耀,其实他的才华并不在众姐妹之下.......心细、懂进退。

    才华横溢之人,总是兮兮相惜。

    黛玉出身书香门第之家,亦是如此。

    她从未了解过贾琮这个人,或者说从接触过贾宝玉之外的男儿。

    但元宵节上那番表现,着实让她罕有些许异样的触心。

    这样的情绪并非是男女之间的情感波动。

    而是感触于贾琮所展现出的那般谦谦姿态与书香才学。

    ........

    ........

    贾赦定下了日子,二月初八命贾琮去南城秦府拜师,并几番犹豫不决之下。

    咬着牙掏出一百两银子,作为贾琮的拜师贽见礼和当月费用。

    贾母对此置之不理,甚至全程都没有打发人来问候一声。

    贾赦自是十分郁闷,倒也不好张嘴向母亲讨要。

    但这番举动,说明贾母至始至终都没把贾琮放进眼里。

    说不定是因为贾琮让贾母下不得台,从而处置了王熙凤,她老人家心里正有芥蒂呢。

    一切准备就绪,结果人还没出发,那边就来信儿。

    果真如贾琮所料,秦业告病赋闲了。

    贾赦想了想又叫他即可去一趟东府:一是贾珍身为族长,族中子弟求学,理应资助一二。

    二是贾珍与秦业是亲家,贾赦又忙于享乐,今儿刚从外掏了一种提神醒脑的膏回来。

    此刻正想找小妾们大振雄风一番,自然没时间领儿子过去,便嘱咐贾珍代为安排。

    仲春之季,细雨如丝。

    轻轻洒落在宁国公府的屋檐上,那兽头、螭吻在雨中更显庄重与华贵。

    屋脊上的轻尘被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仿佛一幅清新的水墨画卷。

    东跨院上房内,贾珍与尤氏这对年轻夫妇,于南倚窗下随意坐聊。

    家族的繁杂账目、庄子的收成、地租的管理、贵族生活的日常用品。

    都是他们常聊的话题,却唯独床笫之事,不曾提及半字。

    这时,尤氏的贴身丫鬟银蝶在帘子外通报:“西府的琮三爷过来了。”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淅沥沥的雨声。

    贾琮收了纸伞挂在廊下,微湿的靴子踏在洁净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串串水珠,慢步而入。

    贾珍、尤氏二人见他束发高结,身着松江棉布袍,圆领中衣。

    原本长到膝盖下面的袍角,此时已被他挽起来放进腰间汗巾,略显不雅。

    但他眼神纯净、肤白洁净,面相棱角分明,端得个俊生公子的模样。

    与下人传闻中的“好学上进,行事得体”名副其实,倒生不出反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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