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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赵北斗!

    晴雯爱捣蛋,夜间只穿一件睡衣。

    便偷偷摸摸地出去察看查夜的人走了没。

    等走了。

    她就拍手称快,叫来林红玉打牌、喝酒。

    好不欢乐。

    贾琮在里屋唤道:“晴雯你进来。”

    “又做什么?”

    晴雯撅起小嘴,丢下骨牌。

    水蛇腰一扭,掀帘子进里间。

    来到床边把帐幔挂起,瞪着杏眼。

    “怕你冻着了,进来暖暖,我明儿要去西山游学。

    又有一段日子不在家,回来怕要参加乡试了。”

    贾琮眨眨眼,面不改色地找借口说道。

    原著里晴雯不是跟宝玉躺过来着?

    她貌似也不忌讳,当然也只是躺躺又不做什么。

    某位伟人说过;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今日不培养感情,来日岂不仓促?

    “也好、也好,正好让小红端茶倒水,伺候咱们。”

    晴雯听后咯咯一笑,脱了睡鞋仍旧穿着袜子,掀开被子躺在外边。

    贾琮的右边身子,恰恰与晴雯左边接触。

    软玉温香!

    鼻子能清晰闻到她身上沐浴用的豆制品香味和头发的皂角味。

    “我每月不是发你一两月钱吗?

    你不会又给了你那姑舅表哥、表嫂?”

    贾琮左手枕着头侧过身,眼神扫在晴雯精致下巴、青筋凸显的秀项上。

    “不然能买什么?托买办出去买东西。

    他们经手克扣一层,划不着。”

    晴雯一面念叨,上下嘴唇抿着,一面很大胆地直视过来。

    套镯子的左手捏住靠枕。

    披肩头发蓖成一撮拴住,痒痒地撩在贾琮脸上。

    贾府的丫鬟都不是没主的。

    在府里受主子支配。

    府外又受亲戚长辈、干娘之类的支配。

    长兄如父。

    晴雯如果出府。

    第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多浑虫、多姑娘家里。

    除此之外家都没有亲人了,与贾琮前世的漂泊何其相似。

    因此,他挺能理解这些丫头的感受。

    “这样,等乡试过后,我去找你表哥表嫂,若是能说开了就好了。”

    贾琮朝晴雯挨近了几分,低声说着。

    右手食指穿过晴雯头发,绕啊绕地,绕了几圈。

    这般模样。

    同床共枕,反倒很像小夫妻似得。

    晴雯抿着的嘴唇嘟起来,琮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要把将来收她做侍妾的事情订下,并且说开?

    可自己真没想过啊!

    不过......他能这样周到。

    她内心倒不抗拒,反而有股暖意。

    外间的林红玉小有些失望,只在隔断床上躺下。

    她年岁比晴雯大一些,更通人情世故。

    默默轻叹一声。

    琮三爷这关恐是不行了。

    她脑中浮现出,温和练达的贾芸来。

    梦中也是他的影子。

    秋桐睡在东厢房,四人各怀心事地入梦。

    熄灯,小院安安静静的。

    梦里,晴雯呢喃地喊道:“娘、娘......

    ”想想晴雯临死之前,嘴中念叨的不是宝玉。

    而是“娘亲”。

    贾宝玉却自作多情地自以为是。”

    晴雯死的时候显然并不甘心,那意思是。

    与其凭白担了勾引贾宝玉的狐狸精的名声。

    不如当初和宝玉来真的!

    刚烈如此。

    可怜、可悲。

    贾琮默叹一声,右手穿过她软糯地腰间。

    一夜搂着晴雯睡着了,次日醒来。

    晴雯迷迷糊糊地抓住贾琮放在她腰间温热的手。

    怔愣了片刻,旋即杏眼圆睁,怪笑道:“你手往哪摸呢?不正经。”

    ........

    京城的西山是太行山的余脉。

    这些余脉统称西山。

    实则乃一片广阔的山地。

    地势由西北向东南递减。

    太行山纵跨南北。

    余脉西山处于京城西郊。

    多为阔叶林、灌木丛,海拔千米以上则有草甸。

    前世的历史中燕京是辽、金、元、明的都城。

    金国完颜家族曾于西山建立八大水院。

    而后王公贵族、权臣名流。

    渐渐看重这一块风水宝地,西山又挨近京城。

    亭台楼阁便与日俱增起来。

    今世毕竟时空、历史改变了。

    大楚朝的西山,不是历史上哪一个时期的西山。

    其中的“潢海铁网山”便在群山之中。

    质而言之,秦汉之黄河与元明之黄河。

    是一个样子吗?

    不一样的,河道轨迹都大变样了。

    交处暑之日前后,天气闷热。

    林荫于初秋尚未见黄。

    平缓山地有麦浪、高粱、粟、番薯。

    贾琮匹马在前,眺望山势,心中一片舒朗。

    一扫宅府之闷情、科场之抑郁。

    两脚踩蹬、左手握缰、右手执鞭地返回秦业马车外。

    朗声道:“先生勘测的吉壤地点是在哪座山?”

    秦业闻声掀开帘,方正脸上一片迷茫。

    随后取出匣子打开,架上一副眼镜。

    大楚在山东博山已经有产玻璃、东南沿海有眼镜作坊。

    只不过没有全国普及,仅流于上层社会。

    他年老昏花。

    古代读书人和现代读书人差不多。

    但凡苦读几十年而后公文繁忙的,无不近视。

    秦业是近视、远视兼备,不大看得清。

    他手指前面山下市镇密布的那一座山。

    “就那,潢海铁网山,左右临近有皇庄。

    山上有百年樯木,此山坡度、风水经工部堪舆。

    是上上之选,当年圣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太上皇。

    三朝圈此地为皇庄,自有妙处......

    于皇庄左右建造佛寺,避免扰民。

    料来圣上亦会同意的。”

    古代的风水、堪舆家并非仅仅故弄玄虚、迷信骗人。

    这些人是真有两下子的。

    如贾琮在固安所见的陈静雯牌坊,下面就有矿石。

    只是。

    堪舆家的技艺渐渐失传。

    据现代科技考证,很多风水堪舆家选择的地方。

    排除迷信的龙脉,地下的矿物质真是不同寻常的。

    这和古代炼丹家一样。

    炼丹的道士除了炼制毒药,还精通中医。

    当然,他们最精通的是房中助兴药物。

    “潢海铁网山呐.....”

    贾琮低头寻思:“学生不想耽搁先生公务,陈学台给学生的拜帖写明。

    星拱先生(赵北斗)的讲学之地在西山的一座妙真山。

    应该能找到的,学生还约了几个族兄、友人明日打猎。

    待得先生忙完公务,咱们再汇合回去。”

    秦业眉头一皱:“你经史子集未熟,打什么猎?”

    “先生,骑射是四书五经六艺之一。”

    贾琮淡淡一句话就把秦业噎住。

    秦业瞪了半响,叹气挥手道:“罢了,不便深管你。

    打猎记得小心,不要侵犯皇庄。

    赵北斗是由内阁大学士下野,学问。

    城府都是不浅的,你要小心应对。

    秦海,你跟着小爷去。”

    秦业如今已俨然把贾琮当作儿子对待。

    说来也奇怪,这种师生之情。

    使得贾琮比西府的父母更重视珍惜。

    秦业早年抱养一子一女,养子夭折。

    对他是个打击,因此后来的亲子秦钟。

    未免宠溺。

    若是秦钟出事,秦业真能气死。

    因而这次外出,秦钟不来。

    “头悬梁,锥刺股”,在家苦读了。

    贾琮瞧着秦海身材较为粗壮。

    作为秦府的唯一管家兼守门人,护卫还是过得去的。

    但比起曹达华,还是逊色。

    贾府现有奴仆还会武艺的,估计只有焦大一人。

    焦大曾经与宁国公贾演出兵打战。

    当马前卒,救过贾演一命。

    不过,焦大已经年老,行将就木。

    谩骂主子,一般人指使不动他。

    贾琮也不想打他主意。

    ......

    ......

    苍翠绵延的西山。

    众峰林立,飞禽走兽、山涧清溪、青苔瀑布。

    京城的朱门酒肉臭之外。

    尚有这一处世外桃源,山下盆地烟火人家。

    渐行渐远则亭台楼阁点缀,俨然仙家宝地。

    妙真山登顶亭阁。

    贾琮几人挥汗如雨地上来,便见两位秀才吟诗作对。

    转身见他。

    王浩立刻调笑道:“兰陵笑笑生来了。”

    另一个却是张冇才,身量与贾琮等高。

    张冇才得意道:“我早就料定,贾景之必来西山拜访星拱先生。

    鹏举,还是让我说中了吧?”

    王浩,字鹏举。

    张冇才,字青松。

    “原来是鹏举、青松二位同台。

    周兼达怎不见,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贾琮和煦攀谈。

    县学、府学、国子监并没有从属关系。

    贾琮是学政允许游学,可以说是裙带关系。

    王浩、张冇才、周六合都是宛平县学的生员。

    其实想不受县学束缚还有一种方法。

    那就是贿赂教谕、训导。

    教谕、训导俸禄低。

    他们是乐意收钱的并在考勤上照样记录。

    蒙骗学政,官场的潜规则,无处不在。

    “兼达也来了,先生久闻‘兰陵笑笑生’的大名了。

    怎么样,你这位大楚第一神童贾兰陵,有没有结盟的打算?

    你自己不结盟,赵星拱就要把你拉进燕社了。”

    王浩当先引路,几人边走边谈。

    王浩、周六合是宛平人,张冇才是涿州人。

    古人交谈在名、字、号上有讲究,同辈一般称字。

    长辈称呼晚辈姓名。

    号则是人人可称,也可以随便取。

    贾琮著写《儒林外史》署名“兰陵笑笑生”。

    从此他的号就是“贾兰陵”了。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

    有些前辈不计较,称呼他字也不是不可以。

    赵北斗,字星拱。

    古人也有拿号扬名的,比如湖州贾雨村。

    贾雨村姓贾名化,与贾代化只差一字。

    表字时飞,号雨村。

    认识他的人都称呼“雨村”。

    反而不知他本名了。

    结社的风气在明末日趋严重。

    如东林、复社之类。

    甚至影响朝政,党争误国。

    贾琮对此思量已久:“我不是没考虑过,只是算上青松、兼达也才四人。

    而且我只打算结盟成为时文、学术集团。

    这时可不敢妄论朝政。”

    “合该如此,今年乡试,明年公车会试。

    以你的名望,登高一呼!

    宛平、大兴、涿州、固安等几县。

    响应的举人、秀才必然不在少数。

    国家养士百年,立言、立功、立德。

    万万不可错过这建功立业的机遇!”

    王浩折扇一收,眼神狂热:“景之只要一号召,王某必第一个响应加入。

    此外,景之兄得罪了考功司罗郎中。

    此事焉能善罢甘休,迟早是棵火药线!”

    张冇才哈哈一笑:“大丈夫立世,但求一快哉。

    若要结盟,也算我一个。

    不如咱们就在这里来一个桃园三结义岂不快哉?”

    贾琮盯了王浩半晌,忽然一笑:“会有那么一天的。”

    几人说着,便到了山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茅屋。

    此处平地背靠大山,远处有学院讲堂。

    山道不时有挑夫、打杂的行走其间。

    但见茅屋呈南北向斜立。

    周六合捧壶,有一老翁手执花剪,童颜褐发。

    身着粗布麻衣、木屐,头发插古木。

    清雅矍烁,正在修剪梅花。

    听到这边的声音,这位老人看过来。

    一眼盯着当中的贾琮,仿佛要把他看穿。

    贾琮也看着这位老人。

    此人正是赵北斗,直隶省顺天府大兴人。

    乙卯科会试前十、殿试二甲进士。

    历任翰林院庶吉士、翰林讲官。

    国子监司业、礼部祭祀司主事。

    吏部文选司员外郎、吏部侍郎、内阁大学士。

    赵北斗还历任几届全国会试主考官。

    门生遍布天下。

    前些年义忠亲王被圈禁,作为内阁辅臣。

    赵北斗等人首当其冲的陷入了国本之争”、“立太子风波”。

    因他支持豫亲王,被秦王党派寻到“密揭”把柄。

    即是与皇上亲密交谈、不由六科抄发的个人折子。

    秦王派系的怒火、矛头攻向赵北斗。

    赵北斗从此引咎辞职、正式下野。

    奈何他名望太大、门生太多,且在内阁贡献不小。

    清名依旧,被推为“幽燕第一人”。

    在时文学术上造诣高深,与江左三大家、徽州桐城派。

    娄山派、泰州派、浙东派,分庭抗礼。

    这在北方,是不多见的人物燕社首领。

    西山书院讲师慕名而来的读书人曾经浩浩荡荡、轰动西山。

    传说级别的大佬人物!

    妙真山上,贾琮行礼、递交了陈东生引荐的拜帖。

    赵北斗席地而坐。

    花间一壶酒、红泥小火炉。

    梅树成群。

    王浩、张冇才、周六合几人盘膝围着。

    这位“幽燕第一子”赵星拱。

    “陈东生清雅直人,你由他推荐而来,想必他的眼光不会错的。”

    赵北斗毫不拘束,性格异常爽直:“《儒林外史》,兰陵笑笑生的大名。

    老朽亦是久闻,翰林院修史,除表、传。

    尚有一则‘文苑’,专记名臣文人。

    你能写出儒林外史,顶着我大楚第一神童的名头。

    不去修史,太可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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