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林浩坐着跺跺脚:“林某人管的也不是自个儿的银子。
但浙江清吏司的银钱出入,在下却有很大责任。
程长府,需要原封不动地帮。”
说完,林浩突然站起来,声色俱厉。
指着那几个银箱,他们这里对峙争执。
早已惊动了户部十三司,纷纷过来观望。
观者和程不识一看!
只见每个银箱上赫然贴着几个字;“此乃忠顺亲王库平银”。
程不识面色大变!
若是就这样原封不动地抬回去。
户部属于国库,是国家财政!
皇帝要动户部的钱,拿去享受。
大臣都要百般阻挠,忠顺亲王之所以这样。
一是;当初借了权力之便!
二是;那时有他的人。
三是;数目不大,本司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现在这般。
公然把库平银说成“忠顺亲王的”。
他要是还敢坦然受之,那就准备好洗干净脖子等死罢。
“人才,林兄是个人才啊。”
王浩一脸佩服地点头称赞道,户部早已哗然一片。
程不识待不下去了。
灰头土脸地转向崇文门钞关,准备去那儿弄银子。
........
“正二品侍郎,初授资善大夫,升受资政大夫。
因为九年考满无过,加授资德大夫、正治上卿。
圣上念我劳苦功高,钟儿又有秀才功。
荫子进尚宝司少卿。
我这个年纪也不想当官了,退休又有光禄寺的禄银。
儿子也有所归,再无所求的了!
为师一生最大的荣耀,应该是有你这状元徒弟。”
贾琮看着头发花白的秦业,这个将他视如己出的老师。
微微一叹,这结果其实也不错!
不过魏无知、贾斯文、罗敏这几个人。
实在太碍眼了!
时不时就蹦出来恶心他。
等收拾了程不识,再慢慢整治他们。
~~~~~
“程长府大事不好!昨儿个有人在外城。
满城粘贴告示,说钞关不按约定来。
税收多了两倍,匿名的告示。
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蛊惑人心。
今儿商会就联合起来罢市,城里都骚乱了。
这事儿大条了,满城皆知......”
钞关大使一脸苦瓜相,吐着苦水。
程不识站在钞关城楼上,向下俯视。
只见一群商人在城下抗议!
钞关、东城兵马司、坊间保甲的官兵民壮正在城门洞口外拦人。
程不识勃然大怒:“怎么不叫人打死了这些人?”
“长府大人呐!这时不能犯众怒。
毕竟咱们理亏......”
这时又有亲信来报:“户部、户科、都察院的御史。
上了折子,弹劾长府.......”
贾琮所料不差,只要这颗导火索被点燃。
那些商家背后的人就会出面。
“混账!”
程不识狠狠一拍城墙,突然抬起手吹气。
“哎哟!疼死我了!”
他本来想带兵出去镇压。
但一看城下人头攒动的趋势,有些发毛。
又想叫城楼的人开火枪,打死为首闹事的人。
亲信连忙劝说道:“长府大人,这事董府尹也牵扯进来了。
注定闹大,一旦闹大,更不应该自乱阵脚!
何况这些大商会的人,背后都有门路。”
“通政史高文起呢?
叫他把奏折给我压着!”
程不识眉头直跳,心乱如麻。
“大人!圣上不信任高通政。
现在都让司礼监的刘秉笔。
过来通政史司的经历司、文书房把关。
压不住的!”
程不识这下终于害怕了,匆忙摆驾回内城亲王府。
三王府街就在翰林院东侧,距离十多里。
他向王爷跪下求救!
因为皇上宠爱忠顺亲王的缘故,所以他和亲王少有隔阂。
忠顺亲王瞥了眼跪在堂下的人,故作无奈道。
“程长府,唉......也怨不得本王不照顾你。
谁叫你败坏了本王的名声呢......”
程不识脸色变幻。
只觉心头油然而生一种,有冤无处诉的无力感。
但亲王只要不是谋逆的大罪,其他的罪过根本不是事!
御史也不能胡乱弹劾亲王,只能拿长府开刀。
长府注定是为亲王顶缸的。
他也只能认命了:“不知圣上如何处置卑职?”
“户部、科道官说你私自动用朝廷库平银。
任意加收钞关税收以致滋生商民之乱。
他们言辞激烈,说你这种人......
希望父皇把你推到菜市场,凌迟三千刀处死.......”
忠顺亲王郁郁寡欢地看向头顶木梁,郁闷地想。
这些大臣们,是真的很不喜欢我啊!
不过只要父皇喜欢我就成,他们算个屁。
“王爷救命,王爷......就当卑职是条狗。
卑职没有功劳,可也有苦劳!
卑职知道王爷爱听小曲,又最爱那个蒋玉菡.......
为此曾经帮王爷去找,王爷还记得吗?”
程不识两眼一抹黑,心知大难临头。
眼泪犹如江河溃决,皇帝或者亲王的亲信。
最有用的就是这点哭功了!
当程不识抱着自己的脚哀求。
忠顺亲王也有些于心不忍,这条狗他可是用的很顺手。
“你做的一切,本王都看在眼里啊。
正因如此我上书分辩,父皇为平息众多官员和民愤。
拟定罪名,给你削职为民,你今天就回保定吧......”
程不识闻言一怔,旋即失魂落魄地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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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半个月的功夫,学堂扩建完成!
一个大院墙中,操场、教学楼都有。
贾琮领着数十位教员、五位请来的先生。
这几位最差的都有秀才功名,还有一位落魄的举人叶先生。
阵容可谓不差啊。
再看操场之上这人,良莠不齐!
大的如贾宝玉已经十六岁了,小的如贾兰才十岁。
还有贾环、贾芹、贾芒、贾菌、贾蔷,等等贾家子弟。
再有一些老亲上不起私塾的一概到了这里。
大小学生加起来,足有三四十人。
贾琮冷哼道:“如今这学堂和以前是不一样了!
今日头一天来,就给你们仔细讲讲规矩。”
“学校统一发放校服,上课一律着校服!
你们自己的衣服可以休学之日穿回家。
总之学生就得有学生的样子,仪容仪貌需整齐!”
“宿舍已经分配好了,每人一个单间。
要求内务自己整理!
我会不定时地巡查,有做不好的扣学分。”
“每人每个学期有一百学分。
每学期结束会有一个评奖大会。
学分最多的、同理奖励奖学金。
第一名五两银子,第二名三两,第三名一两。
除此之外,另附有书册、文墨等其他奖励。”
“当然,如果是学分扣完了,呵呵......
那就别怪学里打你的手板,这还罢了。
评奖大会完了,你还得上来做检讨!
当着族里家人的面子上,让你的父母颜面尽失。”
“态度端正、学习好的,可以加分。
每月一小考,每学期一大考。”
“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有体育课。
礼乐射御数术等君子六艺。
学得好的、加分!
态度不端正、学不好的。
包括考试不及格的,都要扣分。”
“今日教你们整理内务,发放书本!
安排座位,分班分级。”
“明日,开始入学军训!”
贾琮一丝不苟,一连串地校学规发布下去。
一开始,众人还觉得新鲜!
可是很快便发现,床铺得自己铺。
衣服得自己洗、热的自己打、想吃饭得去饭堂领。
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进不来。
这时他们才知“辛苦”为何字儿!
比如,咱们的凤凰公子‘贾宝玉’。
入学得第一天就挨了打,他让贾兰给他铺床。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扣三分!打三板子!”
贾宝玉知道贾琮如今不好惹了,只敢在心里暗骂。
却不敢声张!
结果第二天就绝望了,站军姿、队列。
太阳底下晒着,停止间法。
“我不读这劳什子书了,我要回家!”
贾宝玉不出意外,果然是第一个受不了的。
“回家?”
贾琮冷哼道,就等着这个典型呢!
非得拿大脸玉当典型不成;“你看你回得去吗?”
后面的大门已经关闭,上了铁锁!
高墙大院,根本翻不出去的,钥匙也只有贾琮手里有。
“宝二哥这是想承认自己不如人了?
在诸位兄弟们的面前丢人,可丢得是荣国公府的脸!
祖宗以军伍起家!
现在你们要做的不过是强身健体而已又没让你厮杀!
这就受不了?
也成!
宝二哥若不怕兄弟、姐妹们取笑、不在乎外人的看法。
请尽管一意孤行。”
这顶大帽子扣在头上,纵然宝玉再想撒泼打诨也得掂量了。
果然!
贾宝玉听完这番话,方才嚣张地气焰立马颓了下去,呜呜道。
“你就是想要害我,我气的林妹妹吐血,都是我的错。
好弟弟!你好歹饶了我这回。
我这就回去给她赔罪,可成?”
“错!”
贾琮冷哼道:“你的问题很严重,你屡错屡犯,仍然不知悔改!
把你送到这里来,就是让你们脱离府里的温柔乡。
先学会吃苦、再学会做人,最后再学做学问!”
“到了我这里,就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
“你不想学?今儿是第一次。
罚你围着操场跑三圈。
跑不完,不许吃饭!”
“有道是棍棒之下出孝子,你在家里老爷打你,有太太老太太拦着。
在我这里,不管你是谁。
胆敢说不、得先看看教头们手里的火棍。
认不认识人!”
“我可是兄长,你敢!”
贾宝玉见装可怜不成,贾琮并不卖他的面子,索性摆起了谱。
贾琮面无表情,淡淡道:“战场无父子,考场无师生!
宝二哥即便是想拿长兄的身份压我。
今儿也得先过了这关,届时我自向二老爷请罪!”
贾琮直接把贾政搬了出来,说完、再也不客气,挥舞着棒子就打。
在贾宝玉怔愣的表情中,一连三棒子打下去。
贾宝玉顿时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疼。
“你打死我吧!我就不怕哦!
有本事你打死我!”
他这下也是没借口闹了,只得再次撒泼打滚起来
这副泼妇撒泼的模样,着实让人看傻了眼。
贾琮冷哼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有泪给我咽到肚子里去。
今儿我就看你的骨头硬不硬!”
三棒子还在哭,十棒子下去,已经趴着不动了。
“你既不知悔错,看我敢不敢打死你!”
贾琮一脸铁面无私的包公样儿,比贾政还严厉。
这可把贾宝玉吓坏了,立刻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窜了起来。
“好弟弟,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贾琮嘴角一勾,这才罢手:“今儿是头一回,我先打你!
不为别的,因为你是咱们荣国府的嫡亲子孙。
这里就数你尊贵,无数双眼睛盯着你。
我也告诉你,他们或是合格就能过关。
你必须得是优秀,不然、我绕了你!
二老爷也不能饶了我,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
“围着操场跑两圈,跑不完不准吃饭!”
贾宝玉浑身都疼:“我浑身疼,实在是跑不动了。”
贾琮下手相当有分寸,并不会让他真受了伤。
“你还敢喊疼!刚说过,男子汉大丈夫!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你多大了害怕疼。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休教男儿裹女心,谁在给我娘们唧唧的!
没有个男子汉气概,我这手中的棍棒。
可要换成刀剑了!”
“跑!”
贾宝玉头一天就被狠狠立了典型。
军训。
贾琮是认真的。
从队列、仪态、军礼,到基本格斗。
拉弓射箭,骑马驾车。
一开始贾宝玉还各种闹事!
但后来学乖了,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贾宝玉就是纯纯被惯坏了。
贾琮也不是像贾政一般动辄只打不教。
这里学业风起很重。
由于是军训,外加学礼仪规矩。
这三个月的封闭教学,一直到年根。
贾琮一得空就会来学堂督教!
非得给大脸宝改了这个坏毛病不可。
是以。
贾宝玉的大白脸,已经黑了个八度。
大家都是如此!
包括那个猥琐的贾环。
都是铺面而来的小男子汉气概。
红楼的时间是一笔糊涂账。
一晃。
终于到了年根,第一学期的验收开始了。
贾琮特意请来了族中长辈,作为考官。
请了贾母等人来到了学堂观看。
不过他们是在一旁的望楼上。
而其他人则是在操场上开大会。
家长们落座以后。
只见远处的学生们已经集合完毕,跑步入场。
“呀!快看,那是宝二哥!”
望楼上众人无不期待着他们三个月没见的宝兄弟登场呢!
却看到了那一步伐整齐的军阵。
“咦,那不是小兰儿吗?”
最外面发号施令的可不正是小兰儿嘛?
贾兰今年十岁,进步却是最快的。
“立定!”
贾琮朗声道:“第一学期,毕业考核!
即总结大会,现在开始!”
“你们的文科成绩,都在我手里。
今日还有武科,当着你们的家中长辈!
拿出你们的本事来,让他们看看。
你们没有荒废学业!
有没有信心!”
“有!”
“有!”
“有!”
接连震耳欲聋的三声,倒是让这些长辈们骇然不已。
“这是在练兵?”
林黛玉好奇的问道。
这种景象似乎只有军队才有吧?
而且她也没见过阅兵。
“琮三哥说是什么军训,对就是叫军训!”
探春想起此前贾琮去二姐姐院儿里所说的。
“咱们是武勋之家,不能忘本!
就算不以军功立业也得强身健体。”
“诶,我们这种人家还求个什么富贵?
安安稳稳的就成。”
贾母一脸无奈的看着,叹气道。
孙儿们逐渐长大了,贾琮如今愈发出息起来。
她这老太婆也不好管、管不着了!
当下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她的宝玉能安生成婚生子就好。
贾母远远的看着宝玉也和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
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这样的精神面貌,看起来倒的确舒服多了。
“四百米障碍!”
“第一个、贾宝玉!”
随着一声哨响。
贾宝玉利落的冲了出去,翻、上下。
矮墙平衡木,摸爬滚打都在那障碍上。
“天!”
探春见状不由惊呼,谁都没想到竟然看到的是这般景象。
“那可是宝兄弟?”薛宝钗也不敢置信。
“是宝玉!”
王夫人强颜欢笑,不由心疼:“他怎么学得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