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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族长走后,徐母那叫一个扬眉吐气,对着徐瑾瑜大夸特夸:

    “还得是我家大郎!我都没想到这里头还有那徐二牛什么事儿!

    早些年你爹在的时候,徐二牛他老子临死的时候,非说当初闹灾的时候,他给了块饼,救了你爷一命,死乞白赖要咱们家报恩。

    你爹老实,想着咱自个勤快些,瘦田也不怕,这才让族长做了见证,把咱们家的肥地换给了他家。”

    “斗米恩,升米仇,这徐二牛如今种着咱家的肥地,啥都不管都有收成,却还贪心不足蛇吞象,惦记起咱们家的家财,简直可恨!大郎你做的好!奶方才都没有想到这点,差点把他家漏过去了!”

    徐老婆子也表示赞同,看着徐瑾瑜的眼神越发赞赏。

    徐瑾瑜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来真情实感的笑容:

    “徐二牛家的为人谁不知道,族长素来功利,便是为着名声考虑,也不会一开始就推荐徐二牛家的孩子给咱们家做养子,必是得了利的。”

    “徐二牛家不知给了什么,都能让族长心动,那明日族长若是向着徐二牛家该如何是好?”

    徐母说着,眉头微微皱起,徐瑾瑜眸子一闪,笑眯眯道:

    “娘啊,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若是我那东辰书院的择录函只够族长向着咱们七分,那现在就还是十分。不过,还是要多谢庆阳兄了。”

    徐瑾瑜说着,颇有有礼的冲着赵庆阳一礼,而赵庆阳今日吃瓜吃到撑,这会儿也懵了一下:

    “我?嘿!那老头今日句句唤我没眉毛的小子,他能怕我?”

    “他前头不怕庆阳兄,可现在怕了。”

    徐瑾瑜说着,看向赵庆阳身边的那位护卫,那护卫挠了挠头:

    “这位小郎君说的可是那拦路的老头?”

    徐瑾瑜笑着颔首,赵庆阳方才在屋子里“瞻仰”传说中的择录函,并没有看到族长逃也似的跑路那一幕。

    赵庆阳听后,也是嘿嘿一笑:

    “那下回,他不得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

    “世子何等身份,和那等贱,咳,平民见识什么?”

    护卫原本想说的话在赵庆阳的眼神逼视下收了回去,但即使如此,赵庆阳仍然面色一沉,出言呵斥:

    “不会说话就给本世子滚回去!”

    “属下知错,请世子责罚!”

    护卫闻言也是呼吸一滞,连忙请罪。

    寻常勋贵子弟自倨身份,几时与平民结友?

    偏偏自家世子,对这位平民友人意外的看重。

    赵庆阳素日在徐家时虽然口中喜欢嘟囔,可是却也称得上一句平易近人。

    可唯独此刻,这番疾言厉色方露出了些勋贵子弟打小养在金玉堆里才有的凌人。

    倒是让徐老婆子和徐母也不由微微变色,徐瑾瑜见状便请徐老婆子和徐母先回屋自忙。

    等二人离去,赵庆阳脸色尤为难看,他冷眼看了那护卫一眼:

    “滚回去告诉祖父,我只是出来散散心,什么时候散好了自会回去!若是再派些你这样的蠢物来给我添堵,哼!”

    “属下不敢!”

    赵庆阳等护卫离开后,闭了闭眼,方和缓了面色,冲着徐瑾瑜笑了笑:

    “御下不严,倒是让瑜弟看笑话了。”

    赵庆阳面露歉意,真诚拱手,随后便被徐瑾瑜抬手止住:

    “无妨,不过国公特意派人前来请庆阳兄归家,想必有要事叮嘱,庆阳兄当真不回去瞧瞧吗?”

    “能有什么事儿啊?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爹!”

    赵庆阳说着,抬眼看了徐瑾瑜一眼,顿时乐了:

    “得亏瑜弟你没有回去,不然啊,咱们可真是难兄难弟一对儿了!

    那临安候和我爹,那可是京里大名鼎鼎……咳咳,那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子议父,是为不孝,是以赵庆阳并未明言,徐瑾瑜也是勾唇点头。

    “要我说,什么勋贵之家,膏梁锦绣之地,也不如这片葡萄架下,蒲扇一盖,蒙头大睡一通,来的自在。”

    赵庆阳不自觉岔开了话题,徐瑾瑜眉尾微动,看来这位国公世子还得再赖几天。

    徐瑾瑜随后点了点头,似笑非笑:

    “话虽如此,可是这活……庆阳兄似乎还未干完吧?”

    赵庆阳:“……”

    “周扒皮都没有你能差使人!”

    赵庆阳气呼呼的说着,徐瑾瑜却是袍袖一甩,没当回事儿。

    这位世子虽然身上还有些勋贵子弟的骄矜习气,可是却又有着自己的坚持,轻易不肯放弃呢。

    徐瑾瑜说完赵庆阳,看了眼赵庆阳扎在一起的竹丝,估摸着数量差不多了,这便取了些,自己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几旁编织起来。

    少年十指纤细,动作起初还有些生疏,但还快就熟练起来,翩飞如蝶舞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等憋了一口气的赵庆阳终于抬起头后,嘴巴直接张成了一个O型:

    “这,这,这还是我弄出来那堆枯草吗?!”

    是的,那些竹丝在赵庆阳眼里就是堆枯草,不过是某个黑心的家伙不愿意让他闲着非要指拨人罢了。

    可是此时此刻,那静静放在石几上,形状优美如瓷器的竹篮让赵庆阳默默扶着自己的下巴闭上。

    “过目不忘,还有这等巧手,瑜弟,你究竟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的?”

    赵庆阳感叹的说着,徐瑾瑜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微末小技,何足挂齿?”

    “哥哥!”

    徐瑾瑜说着话,小妹便兜着一捧红樱桃走了进来,小脸蛋红扑扑的。

    “小妹回来的正好,看看这个竹篮你喜不喜欢?”

    小妹打一进来就看到石几上的竹篮,那竹篮广口而开,向下缓收复开,呈广肚状,手柄半圆,颇有一种古拙童趣的味道,让小妹一见就喜欢上了。

    “哥哥,这是给,给我的吗?!”

    小妹激动的话都说不囫囵了。

    “当然了,这几日多亏小妹让我一饱口腹之欲,小小竹篮做来给小妹玩。”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妹直接将竹篮抱着怀里的随后惊呼道:

    “好轻的竹篮!又漂亮,又轻,哥哥你也太好了吧!”

    徐瑾瑜对上小妹的星星眼,只笑了笑,又指了指一旁的赵庆阳:

    “这竹篮还要多亏你赵家哥哥的帮助呢。”

    小妹道谢的很干脆:

    “多谢赵家哥哥,赵家哥哥辛苦啦!”

    小姑娘声音脆甜,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道谢,就让赵庆阳心里莫名一甜,就好像自己这两日的辛苦有了结果。

    赵庆阳忙完了手里的活,又挤到了徐瑾瑜身边:

    “咱妹子这嘴巴可真甜!”

    徐瑾瑜一听这话,眼刀子就扫了过去:

    “谁跟你咱妹子呢?!那是我妹妹,你少乱攀亲!”

    “那没办法,我爹不争气,我只能蹭蹭你的了。”

    徐瑾瑜都被赵庆阳给气笑了:

    “令尊要是知道庆阳兄这样说,怕是要气的怒发冲冠了!”

    “何止啊,我爹气极了最喜欢用砚台砸人了,砸不上也溅你一身臭墨水!打不上你也能恶心你!”

    赵庆阳说着话,都不由抖了个冷子。

    徐瑾瑜:“……”

    “令尊,还真是……呃,心思巧妙。”

    徐瑾瑜说的干干巴巴,别提多昧良心了。

    赵庆阳也笑了:

    “我爹啊,要是一辈子能干点正事儿就好了!话说,瑜弟你这又是给谁编啊?你这手快的,都要出残影了!”

    “给长姐,小妹和长姐同为女子,不可厚此薄彼。”

    徐瑾瑜眼皮都没抬的说着,随后又抬起手,示意赵庆阳看过来:

    “至于编的快,其实也不难,假设这根竹丝是一,这根是二,依次记住他们的位置,一上二下,如此反复,很简单的。”

    徐瑾瑜说的简单,手下爷没有出错的时候,不多时就又编了二指宽,直看得赵庆阳眼睛一花,呆呆道:

    “怕是只有瑜弟你觉得简单吧?不过,这过目不忘还能这么用?”

    “好用就行!”

    等到傍晚,大妮带着采买的米粮归家,徐母这两日在赶工,便将采买的事儿交给大妮。

    小妹素来乖觉,大妮一回来便端茶倒水,随后就把那放在竹篮里红艳艳的樱桃捧给大妮,甜甜道:

    “长姐吃樱桃,可甜可甜啦!”

    大妮一眼便落在了竹篮上,拿樱桃的手一顿:

    “这竹篮……”

    “是哥哥编给我的!又轻又能装,特别好用!长姐你说好不好看?”

    “很好看。”

    大妮拿过樱桃,放入口中,眼中闪过羡慕,连樱桃都没有吃出滋味。

    “对了对了,长姐的在屋里,哥哥还特意给长姐编的更大的。长姐是大人了,可以用更大的!”

    小妹叽叽喳喳的说着,大妮却忽觉得有些茫然:

    “我,我也有吗?”

    她素来在家里被忽视惯了,奶和娘虽都是好性子,可是家里日常的劳碌已经占据了两个大人的大多心思。

    大郎病弱,小妹年幼,平日吃用什么的,大妮也已经习惯自己看着了。

    没想到,自己也有份!

    大妮听罢,一刻也等不得,便走到屋里,只见昏黄的灯光下,那草绿色的竹篮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只竹篮与小妹的风格略有不同,那水波起伏般的敞口与碗状的篮子相连,再配上弓形手柄,处处皆是贴合女儿家心思的优雅精致。

    大妮拿到手里就爱不释手起来,随后,姐妹俩一如既往的坐在院里吃着樱桃,赏着月色。

    大妮忽而说道:

    “今日的樱桃,可真甜。”

    小妹脸上闪过茫然,但很快又抛之脑后。

    长姐今天好像也很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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