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良回到蓟县之后,发现齐三正在门口等他。
问过门房的老兵,才知道对方也刚到不久,想到其一身本事瞬间释然。“齐兄前来所为何事?”
齐三轻叹了口气。“苏家主挺喜欢你的诗词,想求一首。”
“你之前送了我那便宜姨父一首,偏偏他有日卖弄被听到了。”
“女人么,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偏要在这上面争个高低。”
听到这张良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看了齐三一眼。
“来的是你而不是柳老,想必那位苏家主大限将至吧。”
“嗯,就这三五日的事了,就这件事放不下,想要赢我那姨母一回。”
“怎么说呢,姨父他老人家也挺不容易的,我那姨母之事就如一把利刃插在其心中数十年。”
“现如今苏家主又准备给再插一把,我真怕他就此疯了。”
话都说到这了,张良只能点头答应,毕竟这事究其根本还是要怪他。
半刻钟之后得到墨宝的齐三一路小跑地离开了,很快就带着东西到了自家的宅院里,一点功夫都不敢耽搁。
眼下苏婳全靠相柳的金针和百年山参吊着性命,随时随地可能人就没了。
此时的苏婳整个人骨瘦如柴,眼睛已经不可视物,听到门口的响声后问道。
“小柳,是三儿回来了么,他有没有求到张如玉的诗词。”
齐三看了相柳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于是他提高声音答道。
“回苏姨,东西我拿到了。张如玉给的是一首诗,他说不亚于那首词。”
“诗词一道我向来不懂,还请您和姨父品鉴。”
说完将手中的几张白纸递出,随后离开了房间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三儿走了么,真是个好孩子。柳郎,我要你念给我听。”
相柳轻拭眼中的泪水,抚了抚苏婳那已经花白的头发。“好,为夫念给你听。”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考虑到苏婳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张良怕相柳留下遗憾,在这首诗下面还写出了释义,算是让其表白吧。
果然就在苏婳费力的思考时,相柳将苏婳抱了起来,随后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婳儿莫要伤神,夫君给你再读一遍。”
苏婳听完笑着点了点头,幸福的依偎在相柳怀里。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上半阙描物,是说曾经到临过沧海,别处的水不足为顾。”
“除了云蒸霞蔚的巫山之云,别处的云都黯然失色。”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下半阙咏情,是说我这一生仓促地从花丛走过,却懒得回头顾盼。”
“一半是因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为我曾经拥有过你。”
念完之后相柳的脸皮发烫,他此生还从未给人如此直白的表明过心意。
这诗来的及时,对苏婳这等痴情了一生的苦命人来说或许是一种救赎,也说完了相柳心中的未尽之语。
果然,苏婳又哭又笑,脸上的神色极为满足,心中的郁结尽消。
“柳郎,我好喜欢这首诗,我终于等到你这木头开窍了呀。”
“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了,真想回到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天。”
“我不后悔遇到你,不后悔跳下那百丈悬崖,不后悔此生与你相遇。”
看着声音越来越低的苏婳,相柳止不住地心慌。
“婳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心如铁石,是我明明喜欢却不敢说。”
“木,木头……我都知道的,我们来世再见吧。”
话说完苏婳双手往下垂落,就那么躺在相柳怀里永远的睡着了。
“婳儿,婳儿,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相柳就像疯了一样,一遍遍地喊着苏婳的名字,让门外的齐三沉默良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冤孽,冤孽呐。”
下堂到家的陈宸刚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眨着眼睛问道。
“三叔你这是看上谁了,怎么还寻死觅活的呢。”
齐三给陈宸解下背包,对着门口的麒麟卫点了点头,后者抱拳示意,随后就消失了。
“你管那么多作甚,今日在课堂上有没有胡闹,有没有捉弄夫子,有没有和学堂的其他孩子打架。”
“没有没有,夫子是个势利眼,看到我有护卫后对我挺客气的。”
“至于王虎、刘文等小屁孩,被我揍了一顿就老实了,现如今我就是刘家巷学堂的老大,谁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
陈宸正在吹嘘时,头上被齐三用两根手指关节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哎呀,齐三你敲我头干嘛,小心我去找苏奶奶告状,说你欺负小孩子。”
“噤声,苏姨刚刚离世,柳爷如今正难过着呢。”
听到这陈宸将捂着脑袋的双手放下,神情低落的喔了一声,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这半年来苏婳对陈宸挺好的,经常下厨给他做好吃的。
相柳总是板着一张脸特别吓人,跟着其学艺的陈宸没少挨打,每次都是苏婳出面来保护小陈宸。
这半年里众人度过了一段恬静又十分快乐的时光,陈宸已经将苏婳当成了家人。
骤闻噩耗,胖嘟嘟的小脸上那精致的五官很快就挤在了一起,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
“呜呜呜……苏奶奶。”一手揽起准备进入房间的陈宸,齐三将他往院子外面带。
“混蛋齐三你放开我,我要去看苏奶奶。”
“乖,让柳爷一个人待一会,我们去外面散散心吧。”
“我不,我不……。”看着不断挣扎的陈宸,齐三将手中的背包丢在院子里,将他扛在肩膀上走了出去。
柳家小院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张良耳朵里,这时他正在和结束涿县之旅的郭嘉对弈。
黑子落下屠了郭嘉的大龙后,张良嘴中念了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
结果被给两人送瓜果的玉珠听到了,传到了正在哄孩子的蔡琰耳朵里。
“小姐小姐,姑爷是不是变心了,怎么好端端的发出这样的感慨。”
蔡琰咬了咬银牙说道。“他敢,借张如玉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惦记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