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里的花很多,不是只有文心兰。
花满楼在片刻之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那边的花开的也不错,要去看看吗?”
“嗯。”
池屿闲没有拒绝对方,保持着一种礼貌的距离跟在了对方的身后。
淡淡的香气被风吹来,像是花香,却没有那么的甜腻。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满园的花太多了,但当他走到花满楼身边的时候才愕然发现,原来这股香味是从对方身上传来的。
或许是因为经常打理这些花花草草,花满楼的身上不免沾染上了一些暖香。
“之前种下的蜀葵还没有开花,倒是长得很高。”
花满楼并不知道表面上冷漠疏离的池屿闲现在正在想着他身上的熏香,说罢还微微侧首:“池公子有什么偏爱的花吗?”
“没有。”
池屿闲之前并没有养过花,知道的花的品种也不多。今天早上去那家店看花也只是因为突发奇想,并没有想过会遇到花满楼。
和他这种门外汉相比,花满楼对于这些花花草草倒是真的喜爱。
他本意就是自己对于花卉了解不深,因此便谈不上有什么喜欢的花。只不过花满楼会错了意,以为他是什么花都喜欢。
“原来是这样。”
花满楼浅浅一笑,伸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株三色堇:“马上快入冬了,一些耐寒的花到时候也会开。”
他说罢,抬眸往池屿闲所在的方向看去,尽管他根本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到对方现在脸上的表情。
定是强装冷漠,视线却是悄无声息地放在周围的花上面。
池屿闲现在的表情确实和花满楼想的差不多,只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放在花身上,而是落在了一双手上面。
三色堇的颜色偏深,衬得搭在旁边的手指细腻如玉,又像是刚落下的细雪。
他的视线算不上隐秘,以至于很快就被感知灵敏的花满楼所察觉到。
只不过,花满楼以为他在看三色堇,并没有往自己的手上去想。
池屿闲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很漂亮。”
这是他第三次这么说了,想必是真的喜欢花。
花满楼心里这般想道。
临近中午,池屿闲出声告别。
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的花满楼并没有强留下他,而是笑着将他送出了百花楼。
“池兄若是喜欢,之后可以常来。”
面对来自花满楼的邀约,池屿闲表面上冷酷得很,低沉地应了一声,实则在心里却想着:“这恐怕就是最后一次了,之后不会再见。”
他回应完之后便转身离开,“哗”的一声撑开了手里一直握着的伞。
百花楼瞬间寂静了下来,就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鸟都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了。
*
池屿闲在路上走着,刚才在花满楼那里还算不错的心情现在瞬间低沉了下去,一双形状凌厉的眼眸都变得平淡无波。
像是一口古井。
“唰”的一声,自侧后方飞来一片树叶,气势逼人地径直冲了过来,引起一阵破空声。
池屿闲步子往旁边一挪,堪堪躲开了这招偷袭。
他眉头稍皱,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此时更差了。
这次前来的人不像是之前那样,竟然还搞偷袭。若不是他刚才及时躲了过去,恐怕他现在就已经命丧当场了。
“谁?”
池屿闲在说话的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冷眼看向身后的方向。
“天下第一就这?”
一道略显粗犷的声音响起,语气满是不屑,甚至还在可惜刚才那一招怎么没有杀了他。
“事实究竟如何,前来试试。”
池屿闲阴郁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嘴上功夫倒是厉害。”
轻视的话已经说了出来,藏在暗处的人再也忍不了了,拎着一杆长枪冲了出来。
枪头锃亮,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像是闪电般冲着池屿闲刺来。
他提刀斜劈,用尽了力气才堪堪拦下对方的招式。
“我看是你嘴上功夫厉害,身手嘛,”男子大笑一声,横在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着,“也就比城东杀猪的厉害几分。”
听到他这番话,池屿闲也只是扯了扯嘴角,眼中连笑意都没有。
弯刀和长枪相比略显几分劣势,长枪的攻击范围够长,池屿闲往往无法近身,只能守,无法攻。
数十招下来,对方的招式已经完全展现出来,池屿闲眉眼一压,煞气迸发。
和大多数的江湖人相比,他没有内力,因此就很难施展轻功,更别说近身了。
局面陷入了僵局,自从池屿闲刚才毫不犹豫地复制粘贴了对方的枪法之后,他们便难以分出胜负了。
对方的武功在他之上,但他有数个功法傍身,对方这才无法将他彻底击败。
时间越长,池屿闲便越发地没有耐心。他并不想将时间花在这个人身上,于是出手时也越发得凶狠。
这种转变被对方发觉,尽管表面上什么表示都没有,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的黑衣青年便学会了他的独家功法。
对方迟迟没有击败他也只是因为受武器的限制,不然恐怕在半刻钟之前就能击败他。
男子脸上略显难看,但和对面的池屿闲相比,他都显得如春风便柔和了。
黑衣青年锐利的眉眼难掩不耐烦的神情,握着刀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每一招都恨不得将浑身的力气都用尽。
按照池屿闲的习惯,他一般都会用复制粘贴后的相同功法来打败对方。但现在却陷入了两难之地,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僵持着。
稍微上挑的眼眸微暗,池屿闲快步后退拉开了与男子之间的距离,反手将刀背在身后。
对面的壮汉见状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梢,以为对方是撑不住要投降。
实则停下来的池屿闲是准备用灵犀一指结束这场没太大意义的打斗。
周围寂静无声,落叶被风裹挟着四散。一道破空声响起,长枪如游龙般刺向站在不远处的黑衣男子,气势汹汹。
就当池屿闲准备伸出手的时候,旁边猛地传来一阵声响,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暖香便闯进了他的鼻腔。
白衣青年宛如空谷幽兰,一手放松,一手持扇挡在了他面前。刚才还凶猛的枪头正被对方用一把折扇拦了下来。
正午的阳光铺洒下来,尽数洒在了来人身上。
池屿闲站在对方背后,微抬眸,有些怔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