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树下已经废弃的灵纸,燕欢心中一痛,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换来的。
燕欢眼神逐渐阴沉,看来要使出真本事了,总想着不出血本,省些力气可是不行的。
他往地上一坐,大呼:
“请诸位为我护法。”
这三人团团围住燕欢,四处巡视,警惕有人打断燕欢施法。
池榆一喜,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她跟师尊就有机会跑路了。
她从树下跳下来,催着晏泽宁跳,晏泽宁跟着跳,池榆抓起他的袖子就跑。
池榆气喘吁吁跑了几公里,晏泽宁一边跑一边问:
“你为何会出现,一直跟着我吗?”
“我从客栈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用剑比着脖子了。”言下之意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卷进来。
晏泽宁垂下眼帘,“原来我们是在同一家客栈。”
池榆沉默了一会儿,小心问着:“师尊你为什么要走?”
晏泽宁不说话,在这安静的夜中,两人的气氛越加诡异。
突然,一朵黑云遮住了月亮,皎洁的月光变得黯淡,没有月光,前边的路不太明朗。
池榆抬头望去,那朵黑云慢慢散开,聚成一小团,如黑芝麻般嵌在月亮上。
什么东西?
未等池榆想明白,那些“黑芝麻”就铺天盖地朝池榆与晏泽宁涌来,池榆吓得连连后退。
这些“黑芝麻”越来越近,有什么声音从这些东西上发出来。
是翅膀煽动的声音!
那些黑芝麻……是虫子?
池榆脑海中恍惚想起蝗虫过境,稻田被啃咬殆尽的惨淡景象。要是人是它们的攻击对象的话……
“师尊,”池榆发出尖叫,“快跑!”
密密麻麻的虫子围住池榆与晏泽宁,这些虫子指甲盖大小,只要被咬了,身体就会少一小块肉。
这些虫子的食物,竟然是人肉。
池榆与晏泽宁被困得动弹不得,池榆抱头蹲下去,虫子叮咬她的裸露的皮肤,她的手逐渐被咬出血洞。
晏泽宁听着虫子的声音,用盲剑砍杀了上百只,逐渐也无力起来,这些虫子咬不下晏泽宁的肉,竟然趴在晏泽宁的脸上,刺穿他的脸,一口一口吸血。
吃喝到酣处,这些虫子竟然发出凄厉的欢喜声,活像婴儿的叫声。
燕欢带着昌三娘等人从月亮处走出来。
燕欢笑着,“这次你们死到临头了。”
周龙虎看了一眼血淋淋的池榆,走到燕欢身边,向他建议:
“坊主,这些灵虫极为耗费灵力,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出小白脸腹内的重宝,那女的看起来不像那小白脸一样狡诈,坊主为何不收起那女的身边的灵虫,让我跟三娘来对付她。”
燕欢瞟了一眼周龙虎,今晚灵力耗费太多,他灵力确实所剩无几了。
他的灵力,还有重要的事情用的着。
“龙虎,”燕欢眯着眼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想不到你也有如此心思。”
说完,燕欢收起了池榆身边的虫子,池榆才免受皮肉之苦。
池榆如今彻底没有反抗能力了,灵力用不上来,身体也伤痕累累,更别提昌三娘还召唤了两只鬼,咬住她的左右肩膀,脖子上被周龙虎架起了一把剑。
晏泽宁瘫倒在地,他全身的血都快被虫子吸干,脸色苍白,意识不清。
燕欢看着晏泽宁如此,心满意足地笑了,他终于可以做正事了。
他闭着眼,心中念着秘诀。
那些虫子陡然安静下来,停在空中,汇成一条直线,从晏泽宁的耳朵、鼻孔、空洞的眼睛中进去,穿针引线般,不停地进进出出,像是在寻找什么。
逐渐,这些虫子似乎找到了目标,不再在晏泽宁体内钻来钻去 。
池榆亲眼看见晏泽宁肚子鼓起来,如五月怀胎般,这腹内的东西急于找到突破口,不住地撞击,终于,“噗”的一声,一只巨大的虫肢从晏泽宁肚子里刺出来,混合着红色白色的液体。
池榆被这血腥的画面吓得尖叫。
“师尊!晏泽宁!晏泽宁!”
她疯狂挣扎,想要去到晏泽宁身边,但她双肩鬼的利齿已然嵌入她的身体,想要离开,非撕肉断肩不可。
晏泽宁肚子破了一个洞,那巨大的虫肢又化为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从洞中飞出来,飞出来后,就变成黑纸,散落在街道上。
燕欢走近晏泽宁的身边,得意地笑了,“任你是铜皮铁骨,你内里还是血肉之躯。”
察觉到晏泽宁腹中饱满的灵气,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他的筑基,就那一步,终于有望了。
他两只手泛着一层灵光,慢慢的,从那洞中伸进去,他摸着血洞的边缘,猛地一撕开,晏泽宁腹内的东西就完全坦露于众人眼前。
燕欢扯出晏泽宁的肠子,掏出晏泽宁的脏腑,寻寻觅觅之中,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令他癫狂的小东西。
那小东西是一颗四色珠子,如同精灵般,在晏泽宁腹部中游戏。
“小东西,跑什么跑。”
燕欢含着笑在晏泽宁五脏六腑中搅弄,像是在偌大的火锅汤中用筷子挑拣一颗鹌鹑蛋。只等鹌鹑蛋到手,就把它吞入腹中。
他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瓶子,嘴里唤着:
“宝贝宝贝快进来。”
那瓶子里面渗出一抹微不可见的银线,缓缓缠着那颗四色珠子,一点一点把它拖到瓶中,那珠子刚进去,燕欢立刻塞上楔子。
他把瓶子放入袖子,笑道:“天助我也。”
晏泽宁感到自己灵魂在抽离。
初时还疼,后面逐渐没有感觉,他知道自己腹部被割开,腹内的东西被掏出,但觉得受到宰割的是别人的身体。
意识与身体分离开来。
池榆的叫声却让他陡然回魂,无边的痛楚开始浸染着他每一寸皮肤,他好像回到了这世界中,清醒地感受自身与周边的一切。
燕欢心满意足之际,看着被昌三娘与周龙虎制住的池榆,“这女人也没啥用处了,该杀了 。”
周龙虎张开嘴,想要说什么。
燕欢伸出去的手却停下来了。
他疑惑道:“这女人身上怎么有轻怜神魂的气息。”
昌三娘回答:“我其实一见她就觉得奇怪,轻怜的鬼魂怎么缠着她。而且,那鬼魂看起来不像有怨气的样子。”
燕欢想到轻怜的尸体,问:
“是你替轻怜收尸的?”
池榆怔愣住了。
虽然池榆没有回答,但燕欢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既然这样,便放过你吧,你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燕欢话音一落,池榆周边穿过一阵清风。
“轻怜走了。”昌三娘道,“看来轻怜对这女人存了保护之意,很满意坊主你的决定,她的仇也已经报了,才会散魂离开。”
昌三娘收了两只鬼,“滚吧。”
周龙虎收了池榆脖子上的剑,恳求道:“走吧。”
池榆呆呆地趴在原地不动,像是失魂般。
燕欢没有空管池榆怎么样了。
地上的小白脸受了这种酷刑都存了一口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不能留下后患。
他一掌对准晏泽宁的脑门,手高高举起。
燕欢此举把池榆惊醒了,池榆尖叫一声,爬过去抱住燕欢的腿,颤抖着哭着哀求道:
“求求你,放过他吧。他现在已经这样了,没几天好活了,让他再活几天吧。你们都把灵宝拿走了,已经完全如愿了,你们起个好心,放过他吧。”
燕欢脸色一沉,一脚踹中池榆的腹部,池榆腹内绞痛,吐出一口血来。
“什么东西?饶你一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不快滚,再这样不知好歹你也去死。”
池榆抱住燕欢的腿不撒手,任他踹了十几脚,直到被踹得痛到没有力气,她才不得不放下手。
见这样没用,她连忙又转身跪着朝昌三娘磕头,“行行好,能不能放过他,能不能劝一下……”
昌三娘神色冷淡。
她朝四只耳磕头,四只耳脸色露出一抹不屑。
她又朝周龙虎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周龙虎把头别在一边。
池榆不停说着:“放过他,他马上就要死了,他没几天好活了。”如此重复了几十次,池榆的血渐渐浸染在地上的石子上,那一片都是刺目的红。
她哭着,喊了一声“雪梅”,细若蚊蝇,周龙虎听了,终是不忍。
四只耳疑惑地看了周龙虎一眼。
周龙虎走到晏泽宁身边,把手放在晏泽宁鼻子下边。对燕欢说道:
“这小白脸都快没气了,我看他过两天就死了。坊主,你这一掌也实在是没有必要。”
四只耳笑道:“怎么,有美人求你你就心软了。”
周龙虎哈哈一笑,“我周龙虎混迹青楼多年,比起你,当然会怜香惜玉,不像你,眼里面只有一个人。我可是懂得天下鲜花揽入怀的道理,说不定我做了个不费气力的小事,这美人就看上我了。”
燕欢斜眼看了龙虎,提醒道:
“龙虎你也该收收心了,贪花好色迟早会出事的。”
周龙虎挠头,“坊主,你就卖我个面子,这次的报酬我就不要了。以后坊主若还有事,我一定舍了我这身去相助。”
燕欢沉吟,眼睛在晏泽宁身上徘徊,这人确实活不成了。
他把眼珠子转到池榆身上,想到轻怜身上整整齐齐的衣冠。
卖周龙虎一个面子也无妨。
但这女人是一个问题,练气三阶,是个有灵根的,虽然修为比起他是不值一提,但还得留个心眼。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