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琬虽是党人,但他和何进没什么联系,而今持节抵达徐州,没有主动拜访何进的道理。
而何进后来徐州,却也拉不下脸面去拜访黄琬,导致两人虽都在东海国,却一直没见过面。
这对两人正在办的事没什么影响,只是苦了徐州刺史巴袛和东海相鄐熙。
只能一直在两处来回跑,哪一方他们都不敢轻易得罪。
何进到郡国来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治罪的。
何进是真的想做些事的,以求让各处传颂自己的美名,当他看到徐州郡国学校的现状,就明白他重新扬名的机会来了。
对于刘辩向他推荐的两个人才王朗和邴原的意见很重视,
所以在巴袛那番不知是开脱还是讽刺的话语之后,何进没有同鄐熙计较,但却也责令鄐熙尽快恢复学校。
东海国现在的人口虽然不算多,和颍川郡、汝南郡没得比,但总不能你一个国相进出皆有车马相随,国相府庄严齐整,学生们却连住宿的地方都没有吧!
实在不行,国相府也不是不能住。没钱?那就削减国相府的用度呗。
或者学一学徐州刺史巴袛,晚上根本不点灯的,就算来客人了,也是熄灯后摸黑夜谈。
有王朗这么一个出身东海国本地人,鄐熙找不到任何借口。
不仅如此,又有王朗所在的郯县王氏牵头,郯县刘氏与朐县麋氏三家愿出资重修学舍。而他们所求的,只是在学舍重修完成后,立碑记下今日之义举。
其中,刘氏乃是宗室,刘虞便出身于此,又以麋氏身份最低,虽有麋竺为天子所用,却是出钱最多的。最终拟定碑上以刘氏为先,王氏次之,麋氏最末。
至于其他豪族豪强,想上碑还没机会呢!
最大的一笔支出已经被解决了,东海国只需要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转即可。
事情已经办到了这种程度,鄐熙再办不好学校,那就别怪何进真的变成来治罪的了。
整个过程中,何进除了在关键时候到场坐镇之外,其他时候闲来无事,便带着牵招游山玩水起来。
东海地处平原,正值草木复苏之际,别有一番好景象。
笑谈之间,所有问题迎刃而解,让何进觉得畅快不已。
这不比窝在雒阳当个前将军快活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也让曾经在汝南郡刻意避开了袁绍的何进放下了些心理包袱。
期间不是没有人想要借助何进的力量对抗以黄琬为首的使者们,然何进几年前那次真的被吓到了,他深知整顿吏治是他皇帝外甥无比看重之事,都不用牵招劝说,何进就赶走了恶客。
对于儒生来说,教化百姓绝对是他们政治理想中排在前列之事。
何进面对那些就算是他都能一眼看出来的别有用心之人的吹捧,已经完全看不上了。
等到新校舍以最快的速度修成,何进望着新建的石碑,上面记录着校舍重建的始末。作为组织者的何进毫无疑问地,爵位、官职和名字都被镌刻在上,位在最前列。
虽遗憾官职不是大将军,可他心中仍美滋滋的。
此间乐,不思雒阳也!
何进不想着回雒阳,蔡邕也不想。
他此前前来关东,训斥滥杀的孔融对蔡邕来说只是顺带手的事,他因文学和孔融的关系不差,不会逮着孔融训斥。于他而言,为太学补充更多的年轻俊才才是当务之急。
为此,蔡邕特意规划了一条从陈国回京的路线,绕着雒阳转了一大圈,还是听说了刘弘之死,才匆匆回京。
招生半道崩殂,蔡邕回到雒阳后又想了个主意——传公文给各郡国文学,放开了名额限制,令其推选郡国中的俊才及童子通一经者,可前往雒阳参与加入太学的考核。
名额一多,便需要通过考核才能加入太学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太学之外,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士人正牵着一个十二三岁少年的手停在原地,望着熙熙攘攘地太学门口,面露憧憬之色。
少年模样俊美,年轻士人的容貌也值得称赞,只是与少年相比,后者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脸稍稍长了一些。
“阿弟,未来数年,你我兄弟二人便要在此间生活了。”言语间,年轻士人显然是对兄弟二人通过太学的考核信心十足。
少年同样很自信,他望着前方被一群人围着的一座座石碑,好奇地问道:“阿兄,那里就是熹平年间刻下的石经吗?”
“应该是了,不过现在那里人多,等过些时日安定下来,再来欣赏不迟……当年叔父就曾在雒阳游学,言说雒阳好多人啊!”
年轻士人继续说:“太学尚不在城中,还不知雒阳城是何等盛况……”
听到兄长这么说,少年再度憧憬起来。
此时,正有人从此经过,听到兄弟二人之间的谈话,好奇地看了过来。
那人比少年高一些,可身材瘦小,看起来很丑,却又丑得没有特色。
两人见了此人的相貌,却都颇有修养,见被盯着看,那位阿兄先拱手道:“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阿弟也跟着拱手作揖。
来人见两人如此知礼,也不算失了礼数,回礼道:“在下王粲,字仲宣,见两位似是初来雒阳,却对考入太学胸有成竹,是以驻足。”
他话虽是对着阿兄说的,但却多看了阿弟几眼。
王粲本以为是陌路人,却不想对方听过他的名字——“原来竟是王君当面!在下诸葛瑾,字子瑜,此是舍弟诸葛亮,还未取字。家中叔父为山阳郡监察从事。”
山阳郡是王粲的家乡。
王粲倒不是太在意这个,他盯着年少的诸葛亮,问道:“汝小小年纪,是来考童子郎的?”
诸葛亮少而聪慧,他一早就看出对方驻足多半是为了他。
而今知道了对方的来历,坦然答道:“正是如此。”
“考童子郎向来严格,你就不担心考核不过?”王粲问道。
诸葛亮自信地摇头:“此非吾所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