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诸葛瑾和贾逵再度去宣扬百姓南迁的政策。
虽然换了一个地方,但出乎他们预料的是,昨日他们没有说服的张老汉今日又来了。
这让两人的心中都有些振奋。
两人遂一起登上高台,正要开讲,诸葛瑾忽然注意到远方的乡道上又来了一大批人。
诸葛瑾原以为是闻讯赶来的百姓,还满心欢喜,只是待这批人距离近了些,他终于看清了——这些人哪里是百姓,分明是带着刀枪的歹人!
这时,也有发现了远方动静的百姓惊呼出声,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百姓们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皆往反方向跑去。
诸葛谨见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在他身旁的贾逵咬了咬牙,也拔出了剑。
他们初来常山时,就被告知这一带有贼寇活动,只是来此许多日从未见过,他们也就暂时将此事抛之脑后。
却没有想到今日竟然遇见了。
两人很有默契地想要给百姓们争取逃亡的时间,但却没想到,原本已经逃了的百姓就又跑回来了。
贾逵见状很是欣喜,心想百姓们自愿回来相助,也不枉他与子瑜舍生取义这一遭。
又听一旁的诸葛瑾询问——“老丈,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贾逵期待着他的答案。
就算他人微言轻,此事不足以记载史书之上,但也足够录于县志了。
但……“诸葛郎君,那边也有贼人!”
贾逵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诸葛瑾大声喊道:“一般盗贼劫掠,多为图财,诸位若是信得过我,不妨留在此处,等我先行与贼人交涉!”
百姓们面面相觑,六神无主,还是张老汉带头喊了一句“诸葛郎君吗,俺们都听你的”,才让百姓们达成一致。
贾逵闻言也反应过来,恢复了冷静,对诸葛瑾说道:“子瑜,我与你同去。”
“不行,你得留在此处安抚百姓!”
诸葛瑾拍了拍贾逵的手,然后放开,向着聚集而来的贼人走去。
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光芒。
贼人见到他的举动,竟举起刀枪,口中喊杀而来。
诸葛瑾暗道糟糕,贼人不仅想要谋财,还想害命!
他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虽然平日里也练过些剑术,但与这么多人作战,诸葛瑾心知已无幸存之理。
然君子死而冠不免,事已至此,他已后退不得。
“子瑜!”见到这一幕的贾逵也高呼着冲了过来。
在他身后的张老汉见状,回头看了看缩在他身后的两个儿子,骂道:“贼人起了杀心,竖子还在此等死不成?快跟我去帮忙!”
亦有少数部分百姓在张老汉的带领下冲将过去。
眼见着大战一触即发,这时诸葛瑾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爆喝:“夏侯兰在此,尔等安敢放肆!”
他当即松了一口气。
救援的人总算没有珊珊来迟。
待到贼寇被杀退之后,诸葛瑾和贾逵才来得及去感谢救下他们的人。
只是领头的那个自称夏侯兰的人追赶逃亡的贼人去了。
诸葛瑾则趁机跟一位受了伤的亭卒攀谈起来。
亭卒姓赵,说起他的宗族来很是自豪,又言及他所在的里,得意道:“君等莫要小瞧俺们里,前些年俺们里可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去年,他上任路上正好路过,请了里中老少连吃了足足三天,顿顿有肉。论起辈分来,他还得跟俺喊声叔父呢!”
“俺听说他去北面当了什么护乌丸校尉,乌丸人这么可恶,早些年还来俺们这抢粮食,也不知为什么要护他们。不过,这個校尉可是跟咱们郡太守一样的大官!”
诸葛瑾闻言心头一动,笑着问道:“你们里的那位大人物莫非唤作赵子龙?”
“咦,君知道子龙?”
诸葛瑾笑道:“昔日在雒阳的时候,还同赵君说过些话呢!”
昔日赵云在在京时,每次见天子,赵云都会跟随,双方并非全无交流。只是诸葛瑾的确不知道此处就是赵云的家乡。
赵亭卒来了兴致,要求道:“君认识子龙,那一定要到俺们里做客!不然等到以后子龙回来了,得责怪我们不知礼数了。”
本就有救命之恩,诸葛瑾也想多了解本地百姓的真实想法,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未久,追赶贼人的夏侯兰回来,诸葛瑾和贾逵也谢过带头支援的张老汉,等到打扫完小型战场,夏侯兰决意亲自送两人去赵云家所在的里。
路上,双方也聊了起来。
诸葛瑾这才知道,夏侯兰自小就是跟在赵云屁股后面长大的,也就是年纪小了点,不然去年赵云就把他带去辽西了。
夏侯兰说道:“不过也幸好没去,不然今年常山各地这么乱,家乡父老还得有人护着。”
贾逵问道:“君久在常山,可知这贼寇从何而来?今日看他们的阵势,可不像是只为了求财。”
“还能是哪?黑山贼呗!”夏侯兰面露愤色,“听说那张飞燕也是常山人,真是愧与他同乡!”
很快,两人抵达了赵云家所在的里。
在拜访过赵云的父母之后,两人受到了赵氏族长的热情款待。
尤其是在知晓诸葛瑾是赵云的旧识后,赵氏族人们简直不能更亲切了。
期间,诸葛瑾与赵氏族老们谈起他最近最烦恼的问题——无田产之人的安置。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把天下郡国中没有田产的百姓全都迁到扬州和荆州的南部,以两地现在的准备程度大概是容纳不下的。
如今汉家根本不缺的就是无田的百姓。
但这些人宁愿靠着打零工、当佃户、靠宗族接济等方式过活,也不愿去南方去取得属于自己的田亩。
赵族长思虑良久后说道:“子瑜与子龙是旧识,不是外人,老夫也就不说什么场面话了。”
诸葛瑾闻言,连忙和贾逵行礼道:“还请长者教我!”
“其实,哪家哪户没有几个穷亲戚,大家都是同姓同族之人,一家有难,岂能放任不管?其实如果迁去南方,生计能得保,南迁其实并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