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纪王突然携妻儿离开了汴京城,一路往东南方向而去。”
“哦?你可问过吏曹院,今日可曾收到纪王的告假文书?”
“收是收到了,不过臣去过演武堂,说是纪王殿下还带走了不少今年结业的学员,说是准备领着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李守节见柴宗训好像并不知晓此事,便提议是否要先将纪王带回来再说。
玄甲卫身兼保卫皇室成员安危之责,纪王出京本就应该先行入宫请旨,再由玄甲卫一路护送。
眼下纪王的操作,显然有些不合规矩。
“好好将人带回来,别伤着人家。”
“臣明白。”
事已至此,柴宗训已经猜到,京南府龙标银票一事,以及千佛殿刺杀一案,八成与纪王柴熙谨有关。
柴宗训立刻传命枢密院,未雨绸缪,令李重进就地扣押石保兴,并将演武堂暂时交由中部战区副将符昭寿接管,符昭寿乃是符彦卿三子、符昭愿之弟。
此时此刻,纪王柴熙谨与纪王妃石攸宜,其子柴季麟三人,已经悄悄出了城。
除却王府护卫,三人身后还跟着不少演武堂的学员,看上去并没什么异常。
可只有纪王夫妇知道,此行他们二只怕人凶多吉少,出了汴京城只是第一步。
若是他们能够尽快赶到京南府,有元晖在手,或许还可再多几分胜算。
“王爷,若是这些人发现,你我根本就不曾请旨出京……”
“放心,有学员在手,皇兄就算想对我们动手,也会有所顾忌。这些可都是未来大周军中的明日之星。”
原来,纪王柴熙谨之所以编了一个借口,把这些将要结业的演武堂学员带出,就是为了要挟柴宗训,让他不得不瞻前顾后,有所忌惮。
三人中,唯有柴季麟愁容满面,今日一早,纪王夫妇非但不让他入宫上课,还将他带出了汴京城。
“母亲,儿子昨日与朝阳约好了,今儿要跟她一同赛马,这是要去哪儿啊?”
石攸宜实在不忍告诉柴季麟,他们一家自今日开始,可能就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没一会,队伍后方出现了一支身着玄甲的骑兵,领头的正是李守节。
李守节没想到,这才半日不到,纪王竟然已经跑了这么远。
幸好在玄甲卫拼命追赶之下,终于追上了纪王的队伍。
“吁……”
李守节将马停在了纪王的车驾旁,双手抱拳。
“纪王殿下,陛下有旨,命你即刻回京。”
正坐在轿厢中的纪王还没发话,一旁的柴季麟倒是坐不住了。
“父亲,皇伯父命我们回京呢,咱们赶紧回去吧!”
“住口!”
柴熙谨一个眼神,呵斥住了柴季麟,而后撩起轿帘,看向不远处的李守节。
“李都点检可有皇兄的亲笔谕旨?本王此行可是公务,演武堂这些临近结业的学员,可都等着跟本王一同出远门见见世面,调头回去,不太好吧?”
李守节回过头一看,确实发现不少身着演武堂学员服饰的年轻男子,跟在了纪王车驾后方。
这可有点棘手了,若是此时与纪王的人大打出手,李守节回京之后怕是不好解释。
“纪王殿下,在臣出京之前,陛下已经下令拘押了王妃之父,并且撤掉了你演武堂提督一职。明旨已下,按理来说,你现在已经不是演武堂提督了,因此,这些学员也就不必再听命于你。”
李守节此话一出,演武堂的学员逐渐开始动摇,就连王妃石攸宜也因为担忧其父的安危,力劝柴熙谨回京。
李守节见时机已至,迅速制服了纪王府的护卫,将演武堂的学员集中到一处。
事实上,纪王柴熙谨在听到柴宗训已将石保兴拘押后,便知他今日怕是无法逃离玄甲卫的包围。
“本王有一问,陛下如此行事,是否因蕲王妃进宫告密?”
“王爷多虑了,蕲王妃根本没有进过宫,只是你一出城,玄甲卫便得到消息。领旨之后,立刻追来,与蕲王妃没有半点干系。”
纪王柴熙谨没料到,最终是他自己主动跳了出来,反倒变相承认了一切罪行。
李守节一路“护送”纪王一家回京后,柴宗训早已在宫中等候多时。
柴宗训的旨意一出,曹王与蕲王皆觉得此事不妥,蕲王更是不顾柴宗训此前禁足之命,急忙求见于他。
“陛下,曹王与蕲王二人在殿外求见。”
“他们倒是来得快,朕这还没有问罪于纪王,用得着他们来求情吗?”
柴宗训十分恼怒,纪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在心里已经给纪王定下了死罪。
但柴宗训还是下不去这个手,开口赐死纪王,毕竟他是自己的亲兄弟。
世宗三子已经无辜惨死在了隐帝手中,唯余四子存活。
柴宗训作为长兄,自问对曹王几人恩宠不断,他想不明白,为何纪王还要着冒天下之大不韪,意图弑君犯上。
柴宗训没有发话,童海只好等在一旁。
“将曹王与蕲王请到后殿,让他们听个清楚,再来说话。”
不久,李守节带着纪王一家,前来复命。
“你带着演武堂的学员一起走,就没替他们想过吗?若是被扣上乱臣贼子的罪名,他们还有活路吗?”
“既然皇兄已经知晓了,臣弟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求速死。”
柴宗训气得火冒三丈,当即走上前来,给了纪王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纪王妃石攸宜与其子柴季麟亦是不知所措,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童海,将纪王妃与季麟带去皇后宫中好生照料。”
“是。”
李守节见状并未离开,而是退到一旁,以防纪王破罐子破摔,对柴宗训不利。
“这一巴掌,朕打的是你的自私自利!什么忠君爱国、兄弟情义,朕统统先放在一旁。朕只问你,你的所作所为,可有为季麟考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