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那边紧锣密鼓的改卷、筹谋活动,也叫孩子们都回家与爹娘说这件事,请他们务必到来。程密是个细心人,甚至还怕有些孩子转达不好意思,连夜印了《告家长书》,人手一份,让他们带回去。
他其实是多虑了,大家都知道幼学的意思,开心得很呢。居然还有这样的活动,那什么家长会他们感触不是很深,但是听院长的意思,接下来还要办活动哪。
小孩子哪有不爱玩的。和爹娘一起玩,或者和旁的小伙伴一起玩,爹娘也加入,也太有趣了吧!
回家只有大力宣传的。
卢照雪作为首倡者,只有比别的小崽崽更积极的。她一到家,就问郑管家:“郑爷爷,我阿爹阿娘回来没有?”
一下马车就跑得快,满头汗呢。
郑管家一见小娘子就喜爱,上前给她递了擦汗的帕子,“郎君早回来了,夫人也刚到家呢。”
诶嘿!运气真好,爹娘都在,正好议事。
卢照雪挎着步子入了正房,卢行溪正要招呼她吃樱桃呢,却见女儿正儿八经,神色严肃,站定了才说:“下面我宣布,卢家第一次家庭会议,正式开始!”
卢行溪:???
长孙质:……
闺女你是不是有点太民主了。她好像也没在萤萤面前说起这个词啊。
但夫妇两个都是接梗很快的人,一个说“好好好,现在开始!”另一个说“谁是家庭会议的主持人?”
萤萤顾名思义,大概了解了这个“主持人”是啥意思,她今日才是那个有事说的人,忙领了这个差使:“我是主持人。下面,由我来宣布会议开始。”她不满地瞥了瞥刚才先一步宣布开始的阿爹,这可是她的活呢!
“本次出席的人有,英国公卢行溪,英国公夫人长孙质。也就是本主持人的阿爹阿娘。因本次会议内容与家庭有关,与朝政无关,因此不念官职名。”
她说的起劲,下面两个人也暗自偷笑。卢行溪说:“她还像模像样呢。”
“有点范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卢行溪总觉得妻子说的可能是“有点犯二了。”
卢照雪见父母还嬉笑说小话,也急了:“阿爹,会议期间,没到讨论环节,不许交头接耳,更不许说小话。你这种行为,在课上是要被先生抓出来罚站的!”
她可没开玩笑,今天就有两个人被罚站了。阿爹真不听话,也不知道他的优秀毕业生到底是怎么拿的。
卢行溪:“……”
闺女,你可别太偏心了。你阿娘明明也说话了,为何只说阿爹,不说阿娘?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有些怨念地看向长孙质。长孙质才懒得理他呢,她得了便宜只有高兴的,还要看夫君的热闹呢。
更郁闷了。不过被主持人批评了一通,夫妻两个都识相起来,不再敢“挑战”主持人的权威了。
卢照雪满意地一点头,终于切入正题:“本次议题是,两天后我们幼学要举办的家长会,幼学邀请你们参加哟~”
她说着,从小书箱里掏出那封《告家长书》,递给阿爹阿娘。
卢行溪和长孙质都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长孙质,还以为自己错位时空了。“怎么就开家长会了呢?”现在的院长是谁来着?哦,程密,郎君的好友。也没感觉他是个穿的呀。
她已经无意中问了出来。
卢照雪骄傲地一挺小胸脯:“当然是我提议的啊。”
当父母的都傻了:“你提议的?”
卢照雪就如此这般将自己的用意说了出来,还有自己与程密的对话。听到闺女居然说服了程密开家长会,卢行溪也骄傲地挺了挺胸:“不愧是我女儿啊。”
我小时候就能将程密忽悠得找不着北,如今我闺女也女承父业,将程密忽悠的找不着北。
(程密:你们父女俩礼貌么?)
长孙质也脸色有些复杂,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萤萤都记住了,而且还应用了,付诸行动了。最让她动容的是萤萤的用意,她听说其他同窗的阿爹连儿女都没背过,就察觉出他们的父亲在育儿这件事上是有所失职的,就找上院长说了。
对他们这样年级的崽崽来说,和先生说话都有些胆怯,何况是和执掌幼学的院长呢。她却不知道,前天卢行溪将程密哄了来,把女儿扔给他照看一会儿,那时候卢照雪就和程密有点交情了。
卢行溪和长孙质两个人一起看这封《告家长书》,大意就是:知道各位家长公事繁冗、操持内宅辛苦,特定于三月二十这日,请各位家长到达第一幼学,参加学校的第一次家长会。会后还有一定的有趣活动。
长孙质也看的有趣起来:“这是连亲子活动都搞了。萤萤,这也是你的主意?”
卢照雪摇摇头:“当然不是,是程叔叔自己想的。”她可不是冒领功劳的人。他自幼听爹娘舅舅姨母说起边关之事,最恨杀良冒功之人。就她说呢,舅舅虽也冒领了姨母的功劳,却也事出有因,实在无法。
若是什么时候,姨母除了皇后这个身份之外,另有一个将军的身份,也就好了。
一个人,为何不能有两个身份呢。她阿爹都可以有,既是英国公,又是三司的官员。
她又把念头转了回来,笑着对爹娘道:“阿爹,阿娘,你们那天有空去么?”
作为本次会议的重要事件,卢行溪自然是很给面子:“去!当然去!”闺女的事情他一向关心,而且恰好休沐,又有空,哪能不去呢。
又扬起下巴看长孙质,仿佛在问:你呢。
谁个和他争女儿的宠了!长孙质微微白他一眼,又向着女儿道:“阿娘抽出时间来。”情报司再忙,推一推也就是了,大不了开完家长会回来再加班。
在现代,她也没少加班呀!
搞定!爹娘都来参加,卢照雪高兴得很,只说:“我倒忘了,阿爹阿娘都是幼学出来的,也是重温幼年了。”
长孙质也只笑,那时候虽听说了大自己两级的人里有个卢行溪这样样样出色的人,又跳脱,惹了院长不悦,却又可靠、聪明,得了院长欢心。“也亏得是换了院长了,否则你阿爹见了老院长,也得不好意思呢。”
他长大了是官模官样了,有威重,朝堂之中何止一席之地,作为官家的连襟,更是手足腹心。
那老院长是他师长,又见过他的混账黑历史,他根本不是寻常性子,将幼学折腾得鸡飞狗跳的。卢行溪见了老院长,确实会有些羞赧。
被妻子揭了短,卢行溪恼道:“阿质就会说我。”
长孙质揉揉他的手,又不吭声了。
卢照雪有些好奇道:“莫非爹娘早在幼学就认识?”
她从未听过父母的情史,也不知二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只知道父母成婚三年才生下一个她。
如今话赶话说到这里,好奇起来。
“早就知道有你阿爹这个人,”长孙质懒洋洋道,“不过要说熟悉,还得是我十六岁上下吧。”
卢行溪神色微微变了,半晌才说:“那时候你阿娘眼中可没我呢。”
卢照雪遂不再问。
第二日,长孙质正要出门,郑管家却上前道:“夫人,程御史家中递了帖子,请夫人一聚。”
长孙质一看帖子,就赞这字,簪花小楷着实不同流俗。落款是程御史的夫人梁之语,她们素无往来,怎会下帖相邀?
若是为了从前康家那事,也已经过去,康文都挨了杖打在家休养呢,这一帖,却是为何呢。
她白日到底无空,不可为了私事影响公事,于是遣了下人回复梁夫人,道是深感夫人美意,只白日不得闲,不知夫人傍晚时分是否有空,长孙质在樊楼做东相邀。
梁之语看了回复落款,心下就是一动。长孙质并未落款“长孙氏”或是“英国公府”,而是“长孙质敬上。”
又见信中内容,长孙质虽然不能应约,却提出了别的方案,还要做东请她,她有些暖意。看来英国公夫人也并不是那些夫人们说的那样“恃宠生娇”,更不是个傲性,只怕她们从前是误会了。
她这次想见一见长孙质,也是为了答谢她女儿萤萤常在学里照顾秋迟。秋迟回来都和她说了,尤其是昨天考跑步,她跑的很辛苦,卢家小娘子分明跑完了,还拿了第一名,还来陪她跑。
秋迟自然心中感念,回家与娘说了。梁之语是大人,想的又多一层,人家英国公夫人教出了这么好的女儿,她也该谢一番,不然就是她不会做人了。
另一个呢,她也替女儿高兴有了一个好友,若是两家能够常常往来,秋迟想必也能高兴些。
长孙质晚些时候果然接了程府的消息,说是梁之语已经点头了,再三谢过。
傍晚时分,两个人终于在樊楼聚首。从前虽也在宫宴或是一些宴会上彼此见过,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无太多交情。
长安夫人的交际圈就是这样的,要么你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要么你是亲朋之间或是格外投缘的。而长孙质十分不巧,正是那种非常不受欢迎的夫人,她自己也看得开,也从不主动与人深交。
进了雅间,梁之语开门见山道:“国公夫人,多谢你肯出来见我。”
长孙质对这气质文雅的夫人也很有好感:“不必多礼。我闺名一个质字,你叫我阿质就是了。”
梁之语不意她如此豪爽,心下一松,“好。我娘家姓梁,闺名之语。”
长孙质忽而笑道:“之语邀我,只怕是为了两个女儿的交情,决不是为了两个郎君的事吧?”
梁之语见她语气玩味,也摆摆手道:“嗐,谁个理会他们臭男人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