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二十二年,芈华被嬴政秘密送往栎阳宫关押。
期间,嬴政念及旧情,数次前往探望。
不久后,芈华怀孕,次年生下公主,嬴政赐名为晨曦,寓意如朝之晨明媚,如曦阳之春勃然,也是希望这孩子能健康快乐长大。
待晨曦满月,嬴政派遣嬷嬷抱出栎阳宫,刻意安排与扶苏相伴长大。
听完芈华的讲述,嬴长生陷入了深思。
扶苏突然多了个妹妹,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加倍宠爱,这也难怪晨曦如此骄横。
看赢长生脸色不对,芈华问道:“是不是晨曦惹孙儿不高兴了?"
"姑姑正是青春活泼的年纪,孙儿让着些便是。"
“难得孙儿这般稳重,性情倒是颇似先帝。"
"祖母,孙儿想问您,先帝生前是否向您透露过赦免之意?”
芈华闻言,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向赢长生轻轻点头。
"先帝曾言,待他统一六国,天下太平之后,便寻个时机,颁诏赦免于我。"
赢长生接下话说道:“但是这个时机迟迟未见,正是因为六国余孽未尽,贸然颁诏赦免,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此事挑起朝局动荡。"
"不过,先帝也向我许诺过,他仙去之前,会留下赦免诏书,只是这赦免诏书应该是被赵高所获,至今下落不明。”
听到芈华透露出这个信息,嬴长生已经可以肯定,诏书肯定在逃往匈奴的赵苏手中。
至于为何赵高死前将诏书交给侄女,嬴长生认为赵高发动政变,实际上他也在进行一场豪赌。
万一赵高赌输了,他还能留有后手,而这个后手,是足以达到跟扶苏谈判的筹码。
换做嬴政的角度来考虑,他之所以把赦免诏书拖到临死之前,再准备颁发,正是考虑扶苏继位之后,以他的仁慈必定会安抚天下百姓。
到那时,朝局稳定,而且朝中的官员已经换了一批,再来颁发遗诏,想必会让百官更能接受一些,反对也就没那么强烈。
毕竟,这是嬴政用了偷天换日之计,换下了芈华的性命。
于情于理,总有些理亏。
另外,嬴政之所以把诏书留给扶苏来处理,可以说他这招相当深谋远虑。
素有贤名的扶苏定会想方设法让芈华复辟,此举孝也。
倘若大臣反对,则会被天下以孝为先的士子抨击,最终民意还是会站在扶苏这边。
想通了嬴政留下遗诏的用心,嬴长生不禁赞叹,不愧是千古一帝!
"孙儿已将咸阳和邯郸两地寻遍,至今无果。孙儿怀疑,这诏书或许在其侄女赵苏手中,虽然毫无线索证明,但孙儿一定不会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若此事对于孙儿来说难于登天,不找回也罢。我哪怕是站在远处,能见她们兄妹俩一眼,便心满意足了!"
赢长生听后,心里感到有些压抑,站起来跪伏在芈华身前,坚定地说道:“祖母,孙儿不怕难,哪怕天涯海角,也要寻回诏书,让祖母以太后身份重临后宫。"
旁边的卯兔看见嬴长生这般态度,眼眶湿润了起来,心里对嬴长生多了分敬意。
芈华叹息一声:“哎,你这孩子竟这般倔强。”
从阁楼里出来,赢长生忽然感觉到身后有风声响动,正要把手伸向剑柄时,眼前已经出现一个灰色身影。
此人嬴长生曾在栎阳宫见过,表面身份是旧宫詹事,实际身份应该是跟卯兔一样,负责保护芈华的黑龙卫。
"在下子鼠,见过太子殿下。”
赢长生作揖还礼,淡淡地问道:“子鼠先生寻孤何事?"
"请恕在下冒犯,方才太子和夫人所言,在下已然得知。”
嬴长生眉头微皱,心想一定是卯兔把谈话内容泄露出去的。
接着就听见子鼠说道:“在下愿助殿下,前往东胡调查秘密遗诏下落。”
赢长生一脸狐疑,问道:“此事可经过祖母批准?”
子鼠淡淡地回道:"以夫人的心性,断然不会让我等前去,此事乃子鼠自作主张。"
"哦?先生如此慷慨相助,须知这一去就是凶险万分,可能有去无回,于先生而言,又有何益?”
"殿下多虑了,助夫人复辟,乃我等黑龙卫分内之事,同样也算是我等报先帝之恩。
另外,殿下莫要小看了黑龙卫,这潜入敌方阵营秘密侦探之事,老夫当年在六国之间可没少干。”
嬴长生乍一听,心里咯噔一颤。
好家伙!
这不就是间谍吗?
原本他还以为守卫在芈华身边的,只是一群嬴政豢养的死士,没曾想却是一帮类似后世特工的存在。
这一刻,嬴长生对子鼠升起一股敬意,郑重作揖道:“先生若能助孤查明遗诏下落,孤必然涌泉相报。“
“属下别无所求,只愿夫人复辟之后,我等黑龙卫能功成身退,从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通过和子鼠的谈话中,嬴长生终于对黑龙卫有了个全面认识,他们现目前一共有十二位,以生肖名称为代号。
这个特殊机构,最先创立于秦惠文王时期,后面经历宣太后、秦昭襄王、秦庄襄王掌控。
最鼎盛时期,由秦始皇掌控,人数曾经达到过数千。
统一六国之后,嬴政下令解散大部分外围黑龙卫,只留一些核心成员。
但凡成为核心黑龙卫有一个苛刻的条件,那必须是孤儿,而且在任期间,终身不能娶妻生子。
最终子鼠和赢长生商定,派出两名黑龙卫,即刻远赴东胡。
……
与此同时,远在蒙古草原东部的赵苏,全然不知危机即将来临。
她刚刚服侍完东胡大祭司,拖着发软的双腿,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营帐。
这时,营帐进来一个中原装扮的人。
赵苏看见此人,就屏退帐内侍女,开口问道:“郭君,药带了吗?”
来人正是边商郭达,他从怀里取出一罐陶瓶,交与赵苏。
赵苏又问郭达:“匈奴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郭达把脑袋向身后瞅了一眼,确认没人之后,才低声说道:“大单于托在下传话,整军备马,灭东胡在即。"
赵苏嘴角泛起一丝媚笑,说道:“回去告诉他,四月上旬,东胡王必死,让他趁乱来攻。”
"在下一定转达。"
赵苏从匣子里取出一张羊皮纸,交与郭达,嘱咐道:“来时,我已将沿途地形山貌绘制于此。"
郭达接过之后,赞叹道:"如此一来,冒顿就可以精准打击东胡主部落。”
郭达走后,赵苏又从匣子里取出一幅产自秦国的绢帛卷轴。
嘴里喃喃道:"扶苏,蒙恬,你们一定想不到,我手里还有让你们不敢对匈奴发兵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