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一处田野之中。
自古以来,华夏的老百姓是一群很纯粹的物种,他们朴实、善良、勤劳、乐于助人,只要全家老小能吃上饭,过年过节偶尔开顿荤菜,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果没有贵族压迫他们,把他们逼得家破人亡、卖身为奴,他们就能安分守己地把这种日子世世代代地过下去。
嬴长生便装步行在田野之中,满脸期待地看着这群勤劳朴实的百姓操控着自己发明的曲辕犁在田里来回犁地。
这一刻,他的内心是感到无比满足的,一股强烈的成就感也油然而生。
他仿佛看到了,在今年秋收时节,这里的土地放眼望去,将会是无边无际的金色麦田。
看着嬴长生心情大好,一旁的杨奋好奇地说道:"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解惑。"
"但说无妨。"
"属下觉得,这天下农作物,一旦遭遇天灾,就会令百姓颗粒无收。
史书记载,每每到这个时刻,百姓皆苦,遍地无不是卖儿卖女,甚至易子相食。
如若这天下,有一种不惧洪水、不怕虫害、不畏寒冷的农作物,是不是就可以让百姓从此脱离苦海?”
嬴长生听后哑然一笑,问道:“你实际上是想问孤,这天下间有没有此物?”
杨奋尴尬笑道:“追随殿下至今,属下见您所作所为,令杨奋认识到,什么才叫大贤之人!"
"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还有,孤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世上没有这种东西。
如果要说有,这东西距离咸阳,也是有着十万里之遥,获之难如登天,倒不如说它没有!”
英布和杨奋听后大为惊讶,十万里之遥的东西,太子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太子长了双千里眼?
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嬴长生这才意识自己说漏嘴了,正想说点什么遮掩过去,杨奋就立马追问起来。
"殿下,还请告知杨奋,此物的方向,属下去将它寻来。"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英布问道:“十万里之遥?阁下莫不是想走到天边去?”
"有何不可?杨奋之前担任信使,数年间辗转各郡,足迹何止十万里!"
嬴长生看着杨奋这般兴致勃勃,他却沉吟不语,良久才说了四个字:"去之必死!"
杨奋还是不死心,坚定地说道:“殿下,杨奋自小就想看看这天地间,到底有多大,如果能让杨奋在有生之年,踏遍已知土地,奋死而无憾。”
嬴长生看着这个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的汉子,心知以杨奋的脾性,只要认准一个方向,就绝不回头的主。
哪怕现在自己不让他去,假以时日,他肯定会再次主动请缨。
"跟孤来吧。"
回到东宫后,嬴长生单独和杨奋来到一间密室。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张宽大的羊皮纸,在一张桌台上摊开。
映入杨奋眼帘的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舆图。
"殿下,这是?”
嬴长生很平静地告诉杨奋:“这就是我们所在的天地。"
"当真?这…….这是真的是苍穹之下的浩土?"
看到世界地图,杨奋一时间陷入了无我境界,连嬴长生数次唤他都没有回应。
过了良久,杨奋才回过神来,他手指着地图上大秦的位置,苦笑道:“想不到天地之大,我大秦领土只占区区小块!”
嬴长生这时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说道:“孤今后必定率大秦的铁骑,打下一片浩瀚疆域。”
杨奋也被嬴长生的豪迈感染到了,顿时激动地说道:“请殿下告诉我,该如何去寻那不死粮?”
"你可真会取名字!此物可不叫不死粮,名曰土豆,若是遇到病变等特殊原因,也是会死的。
总而言之,它的生命力要比其它粮食更加坚强,即便是在关中旱地,只要保证土壤肥沃、灌水无碍,便可栽种。
更重要的是,若是培育得当,亩产二十五石,绝非难事。"
"什么?亩产二十五石?粟也不过亩产五石,这土豆亩产竟恐怖如斯?"
若是其它人告诉杨奋这个世上,有亩产三千斤的粮食,他绝对会把对方当成骗子,哪怕是杨硕告诉他。
但是对方是嬴长生,一个能把竹子变成纸的神人,换作他来说出这种话,杨奋绝对坚信不移。
赢长生严肃地说道:“你当真要去寻这土豆?”
杨奋咬了咬嘴唇,说出了前些年送信的经历。
"始皇十年,送往咸阳信曰:三川河水改道,庄稼尽毁,全县百姓变卖家产,才得以存活。
始皇十一年,送往会南阳郡信曰:长沙郡暴雨连下足月,继而引发山洪,毁民宅农田无数,百姓无可依托,入山为寇。
始皇十二年,送往九江郡信件曰:泗水郡蝗灾,县府无粮可济百姓,遂投大户为奴。"
说完之后,杨奋红着眼眶,向嬴长生抱拳道:“殿下,我立志走遍天下,如今已知这世间存有救民之法,就让杨奋走这一趟!”
"那令正怎么办?莫非你要让她独守空房十载、二十载?”
"家父曾说,先有国,才有家,如国有难,家亦难存。此事早先我与拙荆商量过,如若有那么一天,她会安分替我照顾老小,等我归来。"
这一刻,嬴长生真正的感受到,什么是古人的高风亮节。
虽说杨奋是这个时代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却有一颗心怀天下的志向。
这可能是与杨硕的教导有关,也有可能是杨奋走遍天下所闻所见,从而改变了他的三观。
但是,赢长生还是摇摇头,说道:“就算孤让你去,你估计也到不了。"
"还请殿下说明缘由。"
赢长生指向南海郡的位置,说道:"从这里出发,需花费数年造航海船舰。"
然后指向大洋彼岸的南美洲,说道:“跨过茫茫大洋,抵达这块大陆,且不说海上波涛汹涌、危机重重,单凭航海时的疾病,就能要人命。”
杨奋终于知道土豆位置,随即他立马从地图上发现另一条前往南美的路线。
指着白领海峡说道:“既然海上危险,那我走陆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