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满脸堆笑,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赶紧暗中塞了过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老哥们笑纳,四位下值后好去喝杯小酒。”
“在下是石崇石府的公子石寒,前来求见齐王殿下,还望通融一下,让我先入府去等待齐王殿下接见。”
“石崇?石寒?”四个王府护卫俱是脸上显露震惊之色。
如今石崇被权臣孙秀所杀,石府失势,已经是闹得洛阳满城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京城官员因为畏惧孙秀,只怕人人唯恐避石府之人不及吧。
“这个我们无法作主,让我们先进去通禀一声留守王府管事的荀先生,得到确信之后,才敢让石公子您入府。”
看在石寒送他金叶的份上,那王府护卫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进府内通报去了。
而石寒也没有闲着,打个呼啸招呼了一声石方。
石方赶紧跳下马车,从车厢里扛着两只大木箱子,也紧随石寒来到了齐王府门口。
这是两箱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价值不下万金,专门来行贿结好齐王司马冏的。
饶是以石方牛高马大,虎背熊腰,全身拥有千斤蛮力。
肩扛这两只大木箱跨上三、四十级台阶,搬上齐王府门前,也是累得够呛。
没过多久,一个保养极好,面白无须,非常儒雅的中年文士在护卫的带领下,精神抖擞地从府门内走了出来。
“你就是原石崇府中的那位石公子?”
中年文士抬头瞥了一眼石寒,内心都忍不住暗赞一声:“好个俊秀的少年公子哥!”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石寒与对方对视,不亢不卑地从容问道。
“在下齐王府掾属荀闿。”
“啊,原来是荀先生啊,幸会幸会!”石寒自来熟地主动捉住了荀闿双手相握,使劲摇了起来。
“在下石崇的私养子石寒,本来是见不得光,难登大雅之堂的身份,但现在我石府失势,被小人迫害,举步维艰,家主和嫡公子都亡故了,如今我也是不得不担负起石家的责任,硬着头皮出面来硬撑石家场面了。”
石寒突然眼睛一红,哽咽着示弱卖惨起来:“我情非得已,被迫无奈出来寻求齐王殿下庇护,谋条生路,还望荀先生能够体谅小子的难处。”
“哦,原来如此!”荀闿一副恍然若悟的样子,又马上伸手指着石寒带过来的两只大木箱问道,“你这是……”
“这是小子拿来孝敬齐王殿下的,一点小心思不成敬意!”石寒老实答道。
“嘿嘿嘿,谁不知你石家富可敌国,曾经与国舅王恺斗富都从来没输过,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荀闿感慨了一句,这才邀请道:“石公子,还请随我入府。”
“多谢荀先生引路!”石寒躹躬恭敬致谢。
“我们齐王殿下现在入宫办差当值去了,若要见他从宫中下值回家,只怕有得让你久等。”
“只要能见到齐王殿下便好,在下等不等的无所谓,那都是小菜一碟!”石寒连连应诺,和肩头扛着两大木箱的石方,随荀闿进入了齐王府。
进了府,才发现齐王府内到处挂满了排排的成串大红灯笼,而且环境清幽,空气清新淡雅。
里面不说雕梁画栋的建筑物,便是院里都装饰点缀着无数假山奇石,植着一排排的观赏修竹。
从府门内开始,穿过院子,到中庭这一路,左右两排摆着一溜的名贵山茶花。
繁花满枝,簇锦峥嵘,红艳生辉,红似火,白如玉,深为人所喜。
这齐王府虽不似那石崇金谷园金玉满堂,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粗俗暴发户气象。
却是高雅淡素,充分体现出了主人家皇族宗室的高贵品位。
一时,荀闿把石寒引进了中厅,分宾主坐定,叫下人献上了香茗。
又随意闲聊了几句后,荀闿便托言有事务在忙,实在脱不开身,便先告罪离去。
石寒一个在中厅坐等有点穷极无聊,便站起身来,朝中厅内外随意打量观看。
透过打开的窗棂,才发现厅外露天的大院天井里也摆满了许多名贵的茶花品种。
看样子,这王府主家好茶花,茶花品相都是高雅品种。
石寒忍俊不禁,也转到了厅外来欣赏这满院的山茶花。
“这株高三尺,是茶花中的一个珍品,有红、白、粉不同花色,花朵结构奇特,由70至130多片花瓣组成六角花冠,塔形层次分明,排列有序,十分美观。”
石寒恰巧来到一株品相俱佳,开着珍稀的粉红茶花的植株面前,喃喃沉吟:“相邻两角花瓣排列大约20轮左右,不过,绝大多数是18轮,因此得名十八学士。”
他刻意站得很直,微闭双眼,背负着手,深吸一口茶花的清香,神情沉醉的模样。
对着花朵品头论足,一系列的动作自然而然展露出来自己儒雅的一面。
“石公子果然博学多才,了不起,这朵正是茶花中的一个极其珍稀的品种——十八学士,也算贵重难得吧,竟被你一眼认辨了出来,果然也是品位高雅之士,令小弟佩服不已!”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鼓掌声,石寒遁声扭头回首一看。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穿着白绸丝,长大袍袖,腰间挂着上等玉佩,一副公子哥打扮的少年,已经快步走进了庭院。
“呵呵,真是了不得,山茶姿色俱佳,潇洒自若,既具松柏之骨,又有桃李之姿,吾常甚爱之。”石寒一看对方身份一般,立即投其所好,又感叹了一句。
接着便向来人遥遥拱手施礼:“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哪位殿下驾到,小人这里告罪了。”
“这乃是我们齐王殿下次子广阳王名讳冰,石公子,你与我们广阳王殿下年纪仿佛,大家年轻人一起有话说,你们不妨多亲近亲近,叙谈叙谈。”荀闿又出现在了司马冰身后,连忙替石寒介绍起来。
“幸会幸会,原来是广阳王殿下,小人这厢见礼了!”石寒赶紧拱手打招呼。
“石公子,这院子里的花多半都是我闲暇无事时种下的,要不你为眼前此情此景好好抒发一番,也好让我领略一番你的文采。”
石寒作为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并不精通古诗词,现代白话抒情散文诗倒是会一点点。
“那我就在殿下面前献丑了!”石寒欣然应诺。
他自然不能胆怯,正好要在人家面前卖弄,也好得到人家的赏识不是。
像石崇、潘岳、刘琨等这些西晋名士,都自诩文采风流,广为结社论诗,操控社会舆论风向,自号“金谷二十四友”,而名噪一时,为天下所共知。
所以卖弄文学,树立文人雅士的形象,于攀爬向上层社会,进入仕途,是极为有利的,具有巨大的推进作用。
石寒肯定要借机好好表现,这也是他的一个机会,不能不抓住。
于是在庭院里花丛边一边踱步一边吟哦道:“不是所有的鲜花,都盛开在春天;
不是所有的河流,都流向大海。
鲜花盛开在四季,河流奔向八方。
只要热爱,
山海皆可平,
无处不风景。
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如愿以偿;
不是所有的成长,都能一帆风顺;
期待源于内心,成长在于行动。
只要努力,
未来皆可期,
人间值得。”
“啪啪啪……”
司马冰立即热烈的鼓起掌来,兴奋地赞叹道:“好好好……好一个‘人间值得’,优美的文字抒发,实则意境高远,富含哲思,令人深省,原来词句还可以这样用?”
“这恐怕是石公子你开创先河,开始部分可作诗词开头的抒情衬托,还请石公子为眼前这朵喜爱的花朵正式赋诗一首,”荀闿又出来凑热闹,给石寒出了头痛的大难题。
石寒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来到古代,哪擅长这些吟诗作赋。
不过好在他有远超古人的,多了近两千余年的人类历史文明见识,小时读书唐诗宋词背得不少,俗话说不会作诗也会吟。
石寒于是拿眼瞅望着面前这株自己颇为喜爱的娇艳花株,马上剽窃一首古诗,来显摆一下自己的文采。
“痛快,那咱们就以这朵美丽的山茶花‘十八学士’作首诗赋好了。”石寒故意清了清嗓子,缓踏两步。
这才抑扬顿挫,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念道:“其一:风裁日染开仙囿,百花色死猩血谬。今朝一朵堕阶前,应有看人怨孙秀。”
“其二:且借人间二两墨,染山染水染花落。愿还红尘三钱茶,梦生梦死梦繁华。”
石寒极富感情色彩,伸出右手在胸前打开,声情并茂作出抒发状。
“怨孙秀?”司马冰反复念叨回味了一番,这才叹道。
“看来石公子你对如今那小人得势的权臣孙秀也是有多怨念啊,都表达进入了自己的诗词中,恰如其分,恰如其分哪,真是好文采。”
“如今我石家家破人亡全拜他所赐,连家宅都被他昨晚遣人暗中纵火一把给焚烧殆尽,只怕是个人都忍受不得他往死里的整蛊逼迫相欺,还请广阳王殿下体谅小人心头的难过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