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邳行宫尚未建好,如今的皇宫实际上就是原来的徐州大都督府,萧恪对这里可谓是轻车熟路,不多时便被宫女带到了太后董悦住的院子。
只是宫女并没有将萧恪领去议事的正堂,而是将萧恪带到了卧房的门口,隔着房门禀报道:“太后娘娘,大将军到了。”
“请大将军进来吧。”
卧房内传来董悦的声音,语气似乎有些慵懒。
“喏!”
宫女应喏一声,随后轻轻推开房门,矮身柔声对萧恪道:“大将军,里面请!”
萧恪眉头却是一皱,面色也微微一沉。
毕竟董悦虽是太后,但毕竟也是女人,还是一个名义上丧夫不久的女人,要是自己在卧房私会太后的事情传出去,不知会会在外面引起一场怎样的轩然大波。
虽说他行得正坐得端站得直,对董悦也提不起任何兴趣,但很难架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不过好在如今整个皇宫内外都是自己的人,倒不用担心这件事那么容易就泄露出去。
想到此处,他还是皱着眉头走进卧房内。
此时董悦正斜靠在坐榻上,一名宫女正在伺候她喝桂圆莲子羹,看到萧恪进来,当即坐直了身子,随后吩咐身边的宫女道:“快去给大将军奉茶。”
宫女有些畏惧看了萧恪一眼,随即便低着头出去了。
萧恪看在眼里,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躬身对着董悦淡淡说道:“臣多谢太后娘娘。”
不多时,那名宫女就去而复返,端着一杯热茶走向萧恪,低着头不敢看萧恪,只是怯生生说道:“大将军,请用茶。”
萧恪看了茶盏一眼,却没有拿起,反而淡淡对宫女说道:“我还不渴,这杯茶水就赏给你,你来替我喝了吧。”
一听此话,宫女和董悦都吓得面色大变,宫女更是吓得两股颤颤,险些站都站不稳。
随后,董悦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诧异道:“哀家一片好心,大将军这是何意?”
萧恪淡淡一笑:“臣也是一片好心,看这宫女神色有些紧张,便想让她喝杯热茶缓缓罢了。”
说完,萧恪看向宫女,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冷冷说道:“怎么,你想自己喝,还是让我叫两个侍卫进来喂你喝?”
“哐当——”
一听萧恪要叫侍卫进来,宫女当即吓得魂不附体,手中的茶盏直接摔落在地,人也顺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大将军饶命呀,都是……都是太……太后娘娘吩咐奴婢做的……”
董悦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宫女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给卖了,面上当即青一阵白一阵,又是愤怒又是尴尬。
随后,她只得愤愤一挥手,要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了萧恪和自己两个人在房间内。
待宫女都退下后,董悦似乎是怕萧恪误会,慌忙解释道:“大将军不要误会,茶水中下的并不是什么毒药……”
“我知道!”萧恪淡淡一笑,“茶水里面下的是春药对吧。”
董悦再次一愣,随后面色更加难堪,整个人又是羞愤又是无奈。
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忍不住讷讷问道:“大将军又是怎么知道?”
萧恪看了她一眼,轻轻一摇头道:“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这次我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希望太后娘娘做事能够三思而后行,免得落人话柄。”
董悦听出萧恪话中的讥讽之意,面上更是羞愤难当,因为她虽然一贯骄横跋扈,却不是什么淫娃荡妇,一辈子只有先帝一个男人,虽说如今先帝已死,她却从未有过任何秽乱宫闱之心。
如今之所以不惜下春药来引诱萧恪,不过只是为了保住自己和儿子一条性命罢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董悦一颗心不由软化下来,随即对萧恪致歉道:“大将军教训得是,是哀家一时糊涂了。”
见董悦以堂堂太后之尊放下架子主动跟自己道歉,萧恪也不好继续得理不饶人,只是话锋一转,淡淡反问道:“不知太后今日召臣进宫,所为何事?”
眼见萧恪问得如此直白,董悦便也不好再拐弯抹角,拿来一份诏书递给萧恪,叹了口气道:“这是哀家刚替皇上拟好的一封诏书,请大将军过目。”
萧恪看了董悦一眼,随后接过诏书,打开只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因为正如他所料,这是一封退位诏书,董悦想通过主动让出皇位保住她和龙暄一命。
董悦一双眼睛一直在紧紧盯着萧恪,此时看到萧恪脸上露出一抹不知所谓的笑容,心中更加不安,忙追问道:“大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妥?”
萧恪笑了笑,将诏书递还给董悦,淡淡说道:“我知道太后娘娘在担忧些什么,但其实大可不必,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并非是臣所为,只是有人想要借此污蔑臣罢了。”
“什么,外面那些流言并非你派人指使?”董悦听完再一次愣住了,目光依旧有些怀疑看着萧恪。
萧恪淡淡一笑,继续耐住性子不厌其烦解释道:“太后娘娘不妨试想一下,若是我这么急于登基,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将你和皇上护送来下邳呢,直接在洛阳就将你们毒杀,或许在来下邳的路上动手,岂不是更省事?”
听萧恪说得诚恳,董悦暗暗松了一口气,一直压在心底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不过她也听明白萧恪的另外一层意思,他只是现在不急于登基,但迟早还是要取宁室而代之的。
想到此处,她不由幽幽说道:“即便是如此,大将军将来一旦夺得了江山,还不是会对我的皇儿痛下杀手,好斩草除根!”
萧恪闻言忍不住哈哈一笑:“太后娘娘未免小看我萧恪了,如今皇上不过是个既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的婴儿,对我能造成多大的威胁,我若是杀他,除了坏自己的名声,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好处?”
顿了顿,萧恪又有些意味深长道“不过,太后娘娘为皇上好,就将他好好养在深宫之中,不要让他跟朝臣往来,不要让他接触到任何奏折,让皇上无事一身轻,说不定可以多活好多年。”
董悦听明白了萧恪的言外之意,重重一点头道:“大将军说得是,哀家明白了,哀家绝不会让皇儿见任何臣子,碰任何奏折的。”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萧恪也不想再待下去,便躬身告辞道:“若是没什么事,臣就先告退了。”
董悦轻轻一点头:“大将军慢走,路上小心。”
萧恪点头谢过董悦的提醒,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的董悦幽幽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太后娘娘言重了。”
萧恪轻轻一笑,随后头也不回走出了董悦的卧房。
只是走出门口后,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身后的董悦,心中在想若不是自己把柳璇给拐跑了,她会不会也为了保住自己和儿子的性命不惜下春药来引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