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娇从屋内走出来,便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
“大家来瞧瞧啊,苏家一家都是黑心肠的玩意,欠了张家的银子还能理直气壮!一群下作的烂东西,有钱买羊肉,没钱还债!”
裴大工一见妘娇露面,立即大喊了起来。
裴大力急的去堵裴大工的嘴,“二弟,你别胡说,苏家没说不还银子!”
“怎么?大哥你如此护着妘娇和苏家的人,莫非是看上这老寡妇和小娼妇了?大哥你的胃口不错啊,一次看上几个!”
“你——裴大工你胡说八道!”
柳氏气的浑身哆嗦,眼泪簌簌而落。
她和丈夫感情极好,如今丈夫去世不过一年,她就被人如此污蔑清白,她气的几乎站不稳身子。
“娘!”妘娇赶紧走上去,扶住柳氏的身子道,“你缓缓!”
“听我的,深呼吸!”
柳氏六神无主,她看着妘娇的眼神既可怜又悲伤。
此时,沉睡的苏四郎和厨房里的苏小妹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两个人都疾步走了出来。
“小妹,你扶着娘!”妘娇把柳氏交给苏小妹后,才在院子里瞧了一圈。
她从厨房门口拿过一根木棒,走到了裴大工身前。
此时,苏家院外也围了一群人,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娇小瘦弱的小姑娘,拿起木棒就朝着裴大工打去。
妘娇的速度极快,动作瞧着也足够狠。
“啊——”
裴大工没有丝毫防备,被妘娇打到膝盖的时候,立即疼的跪在了地上。
“我爹娘为救你儿子而死,你们裴家不止不感恩,还恩将仇报!这一顿我是替我爹娘打的——”妘娇挥着木棒,声音嘶哑,“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迟早要遭报应!”
“救命——杀人了——”
裴大工疼的直打滚,想要还手却又挨了几棍子。
眨眼间,裴大工疼的失禁,有尿从裤裆里流了出来。
裴大力想要阻止,而妘娇却停手了。
她站稳了身子,声音坚决的对围观的村民说,“今日的事,虽然是我和裴家的事,却也关系到整个村子!”
“咱们北齐村有不少孩子,喜欢去河边玩耍的更多,若往后有孩子再掉进河里,还有人敢去救他们吗?”
“做好事又流血、又流泪,还会伤心。不管是见义勇为,还是救死扶伤都得不偿失。”
“若是裴家不得惩罚,这北齐村绝对没有人会再去救落水的孩子。”
妘娇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将心比心,若他们的孩子出事,却没有人敢去帮忙救命,那么失去了孩子的他们会是怎么样呢?
“我家小六也喜欢去河边,若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肯定要给妘家三房立牌位供奉香火!”
“是啊!妘仁是个好人,之前他在的时候,村里的人有什么毛病,都是他给的药!”
“还有卢氏,她不在了,村里都没人做好吃的豆腐了!哎!”
“裴家人真不是个东西,裴大工这种畜生活该被打!”
“对,活该被打!”
周围的人开始骂裴家恩将仇报,个个都想起了妘娇父母的好!
连来看热闹的村正王光都皱眉了,他对裴大力问,“苏家还欠张家多少钱?”
“五百文!”裴大力回答。
“我做主,这钱你们裴家帮苏家还了,当做是给妘家三房的赔偿!”王光说,“咱们北齐村不能出背信忘义的小人!”
“咱们北齐村虽然穷,但是不会让行善做好事的人在泉下都不得安宁!”
“村长!”裴大工抽了一口冷气,疼的龇牙咧嘴,“五百文的棺木?妘仁和卢氏配吗?”
“再说,我家天宝又没求他们救,他们活该!”
“你——”王光想要继续骂人,却见妘娇走上前对他行礼。
妘娇说,“村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钱,我们还!”
“不过,我父母的确是因为救裴天宝而死,这是事实!我今日打他一顿,也是为我父母出气!”
“裴家这样卑鄙无耻的人不配给我父母上香,我父母也不稀罕他们的东西!”
“村长,咱们北齐村虽是一心,只是还得麻烦你帮我做个证,往后就算裴家跪着求我原谅,我也可以选择不原谅!”
王光愣住。
在他的记忆里,妘娇是个木讷又羞涩的小姑娘,可如今裴家却把一个孩子逼成了这样。
他有些同情妘娇,还想开口劝几句,却听见裴大工笑了,“呸,你原谅我?你真给你自己贴金!妘娇你这个小贱人自己说了啊,你要还钱的!”
“你——”王光赶紧呵斥裴大工,“闭嘴!”
“这事我给你作证,你可以对裴家的任何事情都袖手旁观!”王光看着周围的人,又道,“大家都可以给你作证!”
妘娇对着王光和周围的村民又福身行礼后,才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当着众人的面数了五百文后丢给了裴大工。
裴大工没想到妘娇居然真的有五百文钱,一下傻了眼!
苏家还真的是发财了啊!
“你会遭报应的!”妘娇压低了声音,在裴大工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后,“我爹娘会来找你的!”
说完,她往后一退,看着裴大工淡淡一笑。
她知道张家迟早会来要债,所以方才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把铜钱浸泡在她亲自调制的药水里。
这药水无色无味,会让触碰到的人夜里总是做噩梦。
裴大工心里有鬼,自然会梦魇。
最后会被折腾的生不如死。
到时候裴家心里有愧疚来求饶,她也可以拿出今日的话,堵住所有人的口。
恶人自然该有恶报。
裴大力还想说话,他往前走了几步,而下一刻苏四郎便把妘娇藏在了身后。
“还不快滚!”苏四郎声音低沉冷漠,“再敢闹事,小心我一纸状纸把你们裴家送上公堂!”
妘娇怔了怔。
苏四郎居然担心她被欺负?他难道没瞧见她的战斗力爆棚吗?
裴大力知道裴家拿不出银子请讼师,只能心虚又狼狈的拖着地上的裴大工离开。
“你没事吧?”苏四郎等人一走,赶紧把妘娇拉到屋子里,皱着眉头瞧了瞧她的手,“疼不疼?”
妘娇抬起头,瞧着眼前清冷的少年。
他眉目如画,睫毛长而卷。
是个水墨画一样的男子。
“我没事!”妘娇抽回手,问他,“你想去天鹤书院继续念书吗?”
苏四郎薄唇微动,却没有回答妘娇。
“你不回答,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妘娇看着他,认真的说,“你放心的去考试吧!”
“家里有我!我会保护母亲和小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