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锦州、关宁一线的明军出动,已然意味着下许多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祖大寿如此,吴三桂如此。
“撤!”醒过来的皇太极,终究还是下令让军队撤退。
“皇上,就这么走了?”阿济格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太极给摆手制止了。
“战机已失,现在即便打锦州也没有那么大的意义了。”
从最先开始的军队调动,大明关宁一线的混乱,蓟辽等各边镇的愕然与慌乱,再到如今败兴而归。
此次入关四万多清军伤亡,各旗损失惨重,明军战力的陡然变强,许多事情,他必须提防,也必须准备了。
回沈阳的路上,气氛压抑而令人难受,皇太极已经从马上进了马车之中,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但可以肯定比之前又差了许多。
因为递进马车里面的接血的碗已经好几个了。
皇太极建都沈阳是极具重要意义的,后金历史上有四个政治中心,第一个就是费阿拉,是努尔哈赤取得建州五部和海西女真的时期,初步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
第二个是赫图阿拉,努尔哈赤正式建立后金,与大明朝进入战争阶段,并取得了萨尔浒之战。
第三个,便是辽阳,努尔哈赤大败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巡抚王化贞,建立起一个初步的东北部割据政权,开始横扫辽东。
最后便是沈阳,皇太极建都在沈阳,后金没有中原那种开凿运河、栈道、驿道的能力,因此只能迁都到更大的城市。
从迁徙的路线来看,满清也是逐渐迁徙到平原地区,逐渐靠近大明朝的走向,为的就是大明朝广袤的土地。
马车之内,
“皇上,您别动,奴才来就行。”
“去将多尔衮呼来。”
“嗻!”
伺候皇太极的一个太监连忙将接满的血给倒在了自己的袖子里面,等一会儿他出去如厕的时候,再处理。
为的就是不让外人知道皇上真实的身体情况。
皇太极不想让皇位落入多尔衮手中,如今豪格被明廷俘虏,他必须坚持自己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很快,多尔衮过来了,隔着帘子,他躬身下跪。
“臣弟给皇上请安,皇兄身体怎么样了?”
“无妨!”皇太极脸色惨白,身后贴身太监扶着皇太极的背。
“如今战局不利,以我对崇祯的了解,他定然会令明军再次进犯……咳咳……”
皇太极说到一半,剧烈的咳嗽起来,但很快又止住,继续说道:“十四弟乃我大清柱国,朕希望你留在前线,阻击明军。”
多尔衮脸上的肌肉跳了跳,但终究还是说道:“臣遵旨!”
皇太极摆手让马车继续走,大军随着马车缓缓行进。
从地上站起来的多尔衮却是眉头紧皱,目光闪烁,内心之中有了打算。
……
大明京师,朱常淦正在和孙承宗、杨嗣昌等人开小朝会。
看着保定、山东、青州、登莱等地总兵递过来的奏疏,朱常淦轻轻地敲着桌子。
这些几年不上一次奏疏的总兵们,如今却一连上了好几封奏疏,希望皇帝给他们一些火炮和火铳。
这一仗,不仅满清被三大营的装备给打懵了,明朝内部的各边镇也懵逼了。
“不给!”
朱常淦让王承恩拟旨,“告诉他们,兵仗司产量有限,暂时无法供应各边镇。”
但他没有把话说死,给他们留了一个希望,预计到明年,各边镇会用上三大营的火炮和火铳。”
依照朱常淦的打算,等过几个月,火炮开始给各边镇一部分,但却不会是最先进的。
在整顿吏治之前,至少要保证边镇总兵手中的武器比自己手中的三大营落后一代,甚至两代才行。
如此才能形成压制。
无法达成这一点,朱常淦一根毛也不会拨付给他们。
要不然,他们手中有人有装备,岂不是和崇祯执政时候一样,全然是一个个军阀,吃着朝廷的粮饷,养着自己的私兵,听调不听宣。
崇祯却又奈何不了他们一点。
除此之外,君臣商量便是这次出征将士们的奖罚。
天津总兵已经战死,朱常淦不再追究,但对于谁去的人选,朱常淦还在考虑。
孙承宗、杨嗣昌等人举荐了几个,被朱常淦放在了桌子上,不置可否。
……
王承恩看着众人,“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却见一个人正了正衣冠,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
“奏!”
“陛下,臣以为失陷宗藩,罪责太重了,文臣武若因为战场上的一次失利,轻则丢官罢职,重则砍头抄家,岂不是人人自危?”刘之风慷慨激昂地表达自己的政见。
所有人不由全都一怔,吃惊地看向刘之风。
这个靠着出卖郑三俊,才上位的文臣,此刻竟然要硬刚皇帝?
在场的所有的文臣武将,都明白一件事情,崇祯最珍视宗藩,哪怕朝廷再难,也从没有想过剥夺藩王的财产来救灾和发军饷。
而且大明祖制,从朱元璋开始对宗藩看的就极重。
大明上下,藩王被视为仅次于皇帝的皇亲国戚,地位尊崇无比。藩王被杀或被擒,是事关国体的奇耻大辱。
你却提失陷宗藩,罪责太重,你想干什么?
所谓失陷宗藩,其实就是防守不利,造成大明宗藩死亡。
历史上,崇祯朝发生过一次骇人听闻的斩杀大臣事件,一天之内砍掉了三十六个文臣武将的脑袋。
巡抚一级的有保定府张其平,顺天府陈祖苞,山东颜继祖等,总兵一级的有蓟镇吴国俊、陈国威,援剿总兵祖宽、李重镇等人。
级别之高,人数之多,不仅破了崇祯时期的记录,恐怕只有朱元璋在位期间的的杀戮功臣事件,才能与之相比。
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的遇害,即大明的宗藩,德王被入关的满清给抓走了,最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些人被以同一个罪名,“失陷宗藩罪”给斩杀。
可以说,这是崇祯的逆鳞,触之即死。
但刘之风竟然敢站出来提及此事,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果然,皇帝雷霆震怒,近乎咆哮地骂道:“刘之风,伱想干什么?失陷宗藩不是死罪?难道还能是活罪不成?”
“来,你告诉朕,该以何罪论处?”
而就在这时,廉政司司正许赐复竟然也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刘尚书所言甚是,战场变化莫测,若因为顾忌大明宗藩,造成战局失利,此大明之祸。”
礼部尚书程国祥也站了出来,“陛下,此非社稷之福。”
就在此时,孙承宗也站了出来,“陛下,臣也以为失陷宗藩罪责过大,反贼为了弄死更多的大明武将,会疯狂的击杀宗藩,这何尝不是对我大明宗藩的一种保护?”
皇帝闻言不由怔了一下,这种情况,确实存在。
一些农民起义军以击杀大明宗藩为重要目标,其中很大的意味,除了打击大明的脸面,便是将牵连的大明武将给拖下水。
皇帝不由问道:“若如你们所说,我大明宗藩不被文官武将力保,还有何人来保?”
刑部尚书刘之风再次进言道:“陛下,大明祖制,宗藩可保有最多三千护卫,若与当地的官员、将领一同守城,足以保全己身。”
朱常淦看着众人,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此事再议!”
……
可下了早朝之后,刘之风等人并未离开,而是继续跪在宫门之外。
一直到太阳落山,王承恩从宫里面出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说了一句,“行了,刘尚书,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再来。”
刘之风闻言,长叹一口气,起身冲着王承恩行了一礼,“谢公公!”
“谢什么,都是替皇爷办差,不得不说,您今儿这演技不错。”
“陛下交代的事情,怎敢怠慢。”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刘之风等人离开。
没错,这一切都是朱常淦的意思。
皇帝自己直接下旨“失陷宗藩”不再是死罪,不合适,由刘之风的口中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样说出去,就是朝臣激愤,皇帝为了大明,不得不答应朝臣们的请求。
“失陷宗藩罪”在朱常淦看来,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宗藩们掌控了极大的财富,却对大明没有任何的贡献。
而负责守城的大将,在抵抗反贼和满清时,一旦出现宗藩死亡,便是死罪。这对于将士们风险太大了,也会越加的投鼠忌器,越容易打败仗。
所以才让许赐复、刘之风策划了这一出。
这样一来,南面的农民起义军对宗藩们的杀心没有那么大了,而且宗藩们为了活命,便会将所有的粮食、家丁贡献出来,与当地的官员、将士,一起守城。
……
快到傍晚的时候,臣子离开,朱常淦微微凝神。
「主线任务拯救大明朝完成度:1799/10000」
「大明朝国运值:-1024,(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国运为负,天灾人祸不断。)」
「已延续大明国祚:400天」
「现代寿命奖励:400天」
「资金奖励:10958904元」
“nice……”朱常淦忍不住喊道,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才舒了一口气。
主线任务再次迎来了一波暴涨,进度条涨了八百,国运值直接涨了两千,国祚翻了一倍,首次超过了一年。
奖金也达到了八位数。
这一仗至关重要,能涨这么多,其实也在朱常淦的心理预期之内。
历史上,正是因为满清的第五次入关,算是皇太极对于大明朝“砍而不伐”战略中,最狠烈的一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
正是这一次入关,让大明朝起义军的局势,由此崩坏,并且无力挽回。
之前十来年的努力都被破坏。
洪承畴和孙传庭,可说是明朝最后的两位良帅,在战事打的最关键之际,却因为清军入关而戛然而止。
由此导致了此后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李自成、张献忠等,得以喘息,继续巨大的能量,滚起雪球,最终一发不可收拾,裹挟着上百万流民对京师发动了致命一击。
“皇爷,豪格先行入京了。”王承恩从外面进来,喜笑颜开的奏请道:“还请陛下明示,该如何处置?”
朱常淦回过神来,“哦?朕刚刚还想问他到哪儿了。先让他游街三天,然后让他吃让他喝,等三大营回来,朕要举行阅兵,让他看看我大明的军威。”
“朕不仅不会杀他,反而要放了他,让他回辽东,让他回去和多尔衮争皇位!”
不过,在此之前,朱常淦准备和豪格促膝长谈一番。
……
四望山,天空碧空如洗。
崇祯看着远处的河流如带,此刻被夕阳映衬的波光粼粼,在村镇边商延伸。
在光芒亮与暗的交界处,而有有传旨在视野之中慢慢划过。
树影摩挲,在微风之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江山如画,这就是大明的江山……”
崇祯一时之间失神,在此刻他忽然理解了襄王口中所说的想去看看大明的江山到底是什么意思,“美,确实太美了!”
刚想说什么,却听着有人过来了,连忙噤声。
“姐夫,山寨军议,请您过去。”
“天地都没有拜,我还不是你姐夫。”崇祯阴沉着脸,白了他一眼,对于姐夫这个称呼,他极其的反感,“”
三当家不以为意,“迟早的事儿嘛!”
“我爹的手,听说你也参与了?”
“没有,那是老四和老六干的,我是事后才知道的。”
崇祯刚想说话,却见许多生面孔,不由问道:“咱们山寨又招了许多兵马?”
三当家点头,“明廷加饷二百八十万两,黄河以南、长江以北,东西好几千里,除了州县的城池还在,村落早就残破,数百里没有一棵青苗,人相食,活不下去,只能落草为寇。”
“这词不像是从你口中出来的。”崇祯拧眉,“你听谁说的?”
“听老四说的,他从闯王那边听来的,这两天我们收了三千多人,闯王那边据说收了十几万人。”
“十几万人?”崇祯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竟然裹挟了这么多?”
“是啊,本来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崇祯还让官府清查“溢地”,说是农民开垦的田地超出了原先的田亩数额,查出之后计亩征税。”三大家忍不住骂道:
“如今大面积的土地抛荒,却提什么清查“溢地”,简直痴人说梦?”
崇祯沉默。
老三还在骂着:“无非是为了避免大地主增加负担而巧立名目,加紧搜刮贫苦农民罢了。”
“这‘重征’也是眯了心,规定民间房租一年,不论大、小户,一律按门面征收税银一钱。结果到了各地,官府趁火打,自行规定每门面之内有房一间即税银一钱……”
崇祯再沉默,脸红耳赤。
因为他知道,老三说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且还是他下旨督办的,所有的这些便是所谓的“剿饷”。
“你刚说什么,谁是重征?”崇祯突然问了一句。
三当家大笑道:“姐夫,你这不知道?崇祯就是重征啊,就像明世宗时候,我们叫嘉靖,“家净”一样……”
崇祯此刻,脸青一阵紫一阵,攥着手指,身体都在打颤,抬起手刚想一拳砸过去,却见三大家猛地回过头。
“姐夫,你这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