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兴城到岭南的路途可不短,纵使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非急行军情况下每日也只能行进百里左右。
随着队伍逐渐远离大兴城,官道也逐渐变得崎岖不平,并且南方地区的雨季愈发频繁,泥泞的道路严重减缓了行进的速度。
杨斐粗略一算,想要到达岭南大约两个月上下。
身为王爷的他,虽然可以坐在舒适的马车中,无需步行,但长时间的颠簸让他的大菊难以承受。
好在紧赶慢赶,距离岭南越发的近了。
越是靠近岭南,天气越发古怪,前一日还是晴空万里,今日便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这种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让御林军也倍感吃力,许多人都难以适应,当队伍抵达零陵郡时,已经有数十名士兵因病倒下。
杨斐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停下前进,在零陵郡休整。
军队进不了城,杨斐干脆也不进城,与士兵同甘共苦,还谢绝了零陵郡郡守的邀请,只是命人购买姜汤等祛湿的药物。
一连三天,队伍总算重新恢复活力。
大军开拔,继续南行,沿途越来越荒凉,几乎到了百里之内看不到人烟的地步。
令人欣慰的是,一路上并没有强盗骚扰。
拥有一千御林军和三百黑衣卫的守护,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强盗敢上来碰碰,见到后都是远远躲开。
杨斐对于这些强盗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到他们逃跑也不追击,现在并非剿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先到达广州。
没错,这个时候的岭南治所在广州。
队伍一路经过零陵郡、桂阳郡等南方主要城池,终于在花费两个半月后,到达了广州。
岭南地图
广州,古称南海。
南海郡郡守张康安,携同地方官员及众多豪绅至城门口迎接楚王到来。
杨斐今日并未乘坐马车,而是骑马。
两个多月来,每当杨斐在马车里待的厌烦了,便是让韩勇教自己骑马,如今已经颇有成果。
他与韩勇并行,见到城门处的大阵仗,双眼一眯:“来者不善啊。”
韩勇小声提醒:“王爷,咱们才是来者。”
杨斐瞥了一眼韩勇,笑骂道:“说得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下官南海郡郡守张康安拜见楚王殿下。”待到杨斐接近,张康安见到身穿蟒袍的杨斐,迎头行礼。
杨斐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张康安以及一众肥头大耳的南海郡豪绅,他神色平静,淡然说道:“各位不必多礼。”
张康安笑容满面地迈出一步,神态恭敬:“王爷远道而来,下官已经准备好了酒宴,为王爷接风洗尘。”
杨斐依旧不咸不淡的说道:“郡守盛情相邀,本王便却之不恭了。”
随后,杨斐转向身着战甲的韩勇,命令道:“你率领御林军与黑衣卫在城外驻扎,萧先生与子清随我一同参加酒宴。”
杨斐并不在乎这是不是鸿门宴,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亲王,还带着一千御林军精锐,给张康安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
“王爷,请。”
张康安伸手示意。
杨斐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入南海郡城,他掀起窗帘,目光所及的景象让他微微皱眉。
街道萧条,仅有少数店铺营业,也都是门可罗雀,大街上行人几乎没有。
岭南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杨斐暗暗叹了口气,心中却愈发的坚定了开发岭南的决心。
到了郡守府,情况才好上许多。
只是让杨斐不满的是,这郡守府装饰的倒是富丽堂皇,与城内的萧条形成鲜明对比。
杨斐心中暗忖,这张康安是会享受的。
杨斐身后的萧景与薛明脸色难看,他们目睹了岭南的贫瘠与郡守府的奢华,两两对照之下,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这张康安任南海郡郡守以来,不知暗中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进了宴厅,张康安热情地招呼着:“楚王殿下快请上座。”
“郡守不必客气。”
点点头,杨斐带着萧景与薛明落座。
见这三人落座,张康安才与一众豪绅坐下。
“上菜。”
张康安朝着侍女拍了拍手。
菜肴上桌之际,张康安趁机开口:“楚王殿下,楚王府的建造目前尚在进行之中,故请殿下暂时屈尊在郡守府住上一段时日。
杨斐笑咪咪道:“郡守安排得当,本王自然无异议。”
见杨斐似乎好说话,张康安立刻试探性的问道:“不知楚王殿下对治理岭南有何高见?”
通常情况下,王爷并不直接参与封地的政务管理,这些事务往往是由朝廷派出的官员负责,王爷主要负责收取封地的税收。
然而,杨斐的情况有所不同。
圣旨中明确赋予他节制岭南诸事的权力。
这意味着岭南的各级官员必须听从杨斐的指挥,政务决策也必须经过杨斐之手,除非杨斐选择放手,将权力交还张康安,否则岭南的一切大小事务,都将由杨斐说了算。
因此,张康安的这一提问,实为试探杨斐的态度。
张康安的小九九杨斐如何不知,他淡淡笑道:“本王来岭南只办三件事。”
张康安连忙追问道:“敢问王爷,是哪三件事?”
“搞钱,搞钱,还是他妈的搞钱!”
张康安听后放下心来,他认为这位王爷与自己乃志同道合之人。
搞钱吗?
他们平时也在搞。
当即,张康安笑道:“王爷想要搞钱,我等必定全力支持。”
一众豪绅也齐齐松了口气,纷纷附和:“我等必定全力支持王爷。”
搞钱就好,不怕你想搞钱,就怕你不想搞钱。
你不搞钱,就是搞权。
杨斐装作不知他们口中的搞钱和自己说的搞钱不是一回事,大笑道:“那么,本王便多谢诸位了。”
张康安陪笑道:“王爷想要搞钱,办法有很多。”
杨斐故作惊讶地说:“愿闻其详。”
张康安立刻详细说道:“王爷上任,先巧立名目,下官会让在座得豪绅交税捐款,他们交了,百姓便会跟着交,事成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咱们三七分账。”
杨斐不满道:“怎么才七成啊?”
这话一出,宴厅顿时陷入死寂。
半晌后,张康安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七成是在座豪绅的,王爷拿三成。”
杨斐猛地拍桌而起,怒道:“本王才拿三成,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吗?”
张康安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这楚王胃口不小啊,还想拿七成。
不过顾忌到对方乃堂堂亲王,还有一千御林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豪绅出钱出力,自然应该得到大部分的利益,王爷什么都不用管,便可以拿到三成,已经足够多了。”
杨斐冷笑一声:“本王乃堂堂楚王,只配拿三成。”
“张康安,你真当本王是叫花子吗?”